吴轩提上盒子, 和豆豆去了另一条街的首饰铺子。
首饰铺子刚开张一个月, 名字是吴轩起的,叫“金玉阁”, 听起来直白俗气。但因为吴轩的一笔好字,反而又显得十分大气。
进了铺子,就看到一对穿着朴素的母女, 正在右边的柜台挑选首饰,柜台里有一个女子正给她们讲解着什么。
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女子抬头一看, 立马对着后院喊道:“哥,东家来了。”
“哎!”计清很快从小门里跑了过来,他的袖子还挽着,明显刚才正在干活,“东家,您是过来拿东西的吧,您先坐,我去给您拿。”
吴轩点了点头,“不着急,你先收拾收拾。”
计清嘿嘿笑着又回了后院。
吴轩带豆豆去了左边柜台,把食盒放在了柜台旁边,“豆豆,来这儿坐会儿。”这凳子是吴轩设计的,正圆形的高脚凳,摆放起来不占地方。
豆豆是第一次来这间铺子,新奇地左看右看。
吴轩道:“这间铺子的展示架和白瓷铺子是一样的。”架子上摆的都是山石盆景,价格并不贵。吴轩跟计清说等赚到钱了,架子上就换成玉雕白菜纯金貔貅。
结果计清吓得连连摇头,说这么贵重的物件他可不敢放在铺子里。
那对母女正在看银簪子,一连看了好几支也拿不定主意。计钏儿很耐心地对她们道:“这位姑娘长相秀气,太大的簪子反而显得笨重,这支细条的戴着正合适。”
说着把簪子插在了女儿头发上,让那妇人细看。
妇人终于下定了决心,道:“行,就买这支。”
“好,我给您包起来。”计钏儿手脚麻利地拿了个木盒子,把簪子装进去。刚才那妇人犹豫半天,应该是想着给女儿买个贵的簪子,但观女儿的神色,明显更喜欢这支细一些的。
——
母女俩拿着簪子出了门,计钏儿这才腾出手泡了一壶茶,对吴轩道:“刚才有客人,怠慢东家了。”她看了看豆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福了一礼。
计清抱着两个箱子从后院过来了,“东家,您看看怎么样?要是有不满意的,再让我爹返工。”
“轩哥,你又让计师傅做了什么?”豆豆边说边打开了上面的盒子。这半年,吴轩往家里拿了好多金玉摆件首饰之类的,就连储物指环和手环,都被他做了好几个类似款式的戒指。
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两套首饰,一套金的一套银的,大小簪子花钿掩鬓耳坠手镯样样齐全。
豆豆惊讶,“怎么是女子的首饰?”而且这些首饰个头小巧,造型也以镂空缠花为主,看起来更像是给小女孩戴的。
吴轩道:“这是给咱们以后的女儿准备的。”
计清听到这话,立马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场,他悄悄挪动脚步拉着计钏儿避到后院去了。
吴轩打开下面的盒子,道:“这一盒是男孩儿用的。本来还想做一把匕首——”
结果刚说出设想,就被计长峰打击了,金子太软用牙一咬一个印,做匕首怕是切豆腐都费劲。
豆豆合上盖子,“轩哥,你又乱花钱。”
亏得他刚刚差点伤心了,结果轩哥不愧是他熟悉的轩哥。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又总是做一些头脑发热的事情。
“没有,这是给咱们以后的孩子准备的,不算浪费。”吴轩反驳。
“咱们两个哪里来的孩子?除非——”除非吴轩纳妾。
吴轩神秘兮兮地凑到豆豆耳边,“等明年秋天,咱们就能生了。”
豆豆揉了揉泛红的耳朵,却并不相信他的话。
吴轩到后院和计清说了去京城科考的事情,这两个月铺子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他自己决断。
计清应了。
——
七月二十九日,吴文韬杨修竹和柳思源齐聚吴轩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火锅。
第二天一大早,吴文寿赶着马车过来了。
这辆马车是改装过的,车轮上加了减震弹簧,去京城的一路又都是平整的官道。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太大的颠簸。
三十日晚上,一行人宿在真兴府外的一处驿站。
接着又赶了一整天的路,傍晚时分,他们已经接近京城地界了。吴文寿道:“大堂哥,我们是在附近找个住的地方,还是继续往前走。”
吴轩道:“往前走吧,到南城门。”虽然肯定赶不上进城了,但南城门外面有大的官方驿站,住着总比小客栈安全。
以他们现在的速度,一个时辰就能到京城的南城门。
“好嘞!”吴文寿一扬马鞭,马儿又跑动起来。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赶夜路的马车,看来和他们是一样的想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所幸官道是平整的大路,只管往前走就行。八月初一的天空,虽然没有月亮,但满天星子洒下星星点点的光芒,基本也能看得清路。
一个时辰后,远远的能看到前方的亮光,是南城门上点着的巨型火把。
吴文寿兴奋道:“我们快到了。”
他正要加快速度,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大声呼喝:“官差回京,闲人闪避!”
吴文寿听到声音,赶紧指挥着马儿往旁边躲。这匹黑马毕竟是重金买来的草原马,又和吴文寿相处许久,反应很灵敏,飞快朝斜前方奔去。
但后面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啊!”只听后方传来几人惊恐的惨叫,伴随着车厢翻倒的声音。
“好狗不挡道!”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一鞭子抽在翻倒的车厢上,满意地又听到一阵惨叫。
第71章
“公子, 正事要紧,莫要为了这些贱民浪费时间。”护卫劝道。
冯镇昌收回鞭子, 一勒缰绳, “走!”
一行人朝着南城门奔去, 到了城门下,护卫高声喊道:“冯公子有要事回京, 速开城门!”
但城门上并没有任何回应。
护卫又喊道:“冯阁老的公子回京,如果误了要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另一个紧跟在冯镇昌身边的文士打扮的男子道:“敢问今天是哪位统领值守?”
城门上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冯镇昌怒了:“今天值班的是谁?报上名来!”只要对方敢说出名字, 他冯镇昌就能让这个人混不下去。就算不说名字,他日后也能查出来, 照样罢了对方的官。
“是我!”一个身穿铠甲的高大身影, 慢悠悠地踱到了城门楼最中间,“怎么的?你想硬闯南城门?”
“刑宾,竟然是你!”冯镇昌仰头看向城门楼, 恨不得扑上去把刑宾拽下来。
“半夜硬闯城门, 等同谋反。我等守卫有权将谋反者就地处决。”刑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刑宾, 你不要公报私仇——”冯镇昌还要继续争辩,被旁边文士打扮的男子拦住了, “公子,事态紧急,必须迅速报告冯阁老。”没有时间让你在这儿跟别人吵架。
“那怎么办?”冯镇昌满脸怒气道, “刑宾不可能给我开门的。莫非你要硬闯?”
“属下不敢。”那人连忙道。纵然他是冯阁老手下的得力干将,也担不起谋反的罪名啊!他提议道:“公子,咱们可以绕道西城门。”
“太远了, 白走那么多冤枉路。”冯镇昌不乐意,他家在城南,从西城门进了城还要再往南边绕。
“公子,事态紧急耽搁不得。”他当然也知道从南城门进最方便,但这不是进不去吗!谁让冯镇昌总仗着阁老之子的身份,到处为非作歹,遍地得罪人。
“公子,冯阁老吩咐过,一旦事情有变,让咱们以最快速度回府。”那人继续劝道。
冯镇昌恶狠狠地朝城门楼瞪了一眼,“刑宾,你给我等着!咱们走!”
一行人掉转马头,朝西边奔去。
一路疾驰到西城门,终于靠着冯阁老的名头进了城。
快马疾驰在安静的城中,不知多少人被马蹄声从梦中惊醒,暗自嘟囔一句,“不知是哪个纨绔子弟!”就又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冯镇昌终于到了府里,把已经入睡的冯阁老从床上挖了起来,“父亲,南边的岛出事了。”
“什么?”本来准备发火的冯阁老惊了,“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冯镇昌道:“您让我去岛上巡查,我就像往常一样带了人手过去。可是,我们的船一直到靠岸了,都无人前来接应。我觉得情况不对,没有贸然登岛,回城里找了足够的人手,才去了岛上查看。”
他继续道:“我们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岛上已经空了!”
“空了,是什么意思?”冯阁老追问道。
“我们秘密建的私人盐场,盐工,留在岛上的护卫,以及山洞里的仓库,都空了!那么多金银珠宝,都没了!”冯镇昌满脸心疼道。
纵使老练如冯阁老,闻言也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是他将近一半的私产啊!
还有私人盐场,以及用护卫之名招募的私兵,都是他这么多年慢慢给自己累积的退路,竟然被人一锅端了?
到底是谁?
哪方势力能人不知鬼不觉的,拿下一个带上千守卫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