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声道:“找找这铺子的钱匣子在哪。”
“咱们不是来砸东西的吗?”
“你是不是傻,这铺子赚钱这么多,不捞点回去岂不是白白放过?”
“但是过会就怕铺子里守夜的人发现我们哩!”
“反正待会砸铺子的时候也会被发现……对了,咱们把那守夜的抓起来,拷问一下钱匣子在哪里,拿了钱我们一起吃酒!”
听到有钱和酒,身后几个人纷纷眼前发亮,不住点头。
那头儿得意地一笑,刚向着后院走了两步,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身后好像有些过于安静了?
他回头一看,刚才还附和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已经七横八斜地躺在了地上,悄无声息;而一个看起来不算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他们之间。
黑暗中头儿只能看到那人露出的牙齿在反光,心里一凉:这人是谁?怎么无声无息地就解决了这么多兄弟?难不成是身怀武功?
他额头一点冷汗冒出,输人不输阵,强行瞪起眼睛:“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对我兄弟下手?”
那人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你进我们铺子捣乱,还问我为什么对你们下手?”
什锦食的人?
头儿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脑门上重重挨了一下一般,登时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他脑中莫名浮现起一个念头:之前似乎听人说,什锦食的特快外卖员速度不像是普通人,应当是有轻功的武林中人来着……
那人打晕了眼前几个毫无战斗力的地痞,不屑地撇撇嘴,找了根麻绳把几个人绑在一起,然后到了店铺外面,纵身一跃,跳上屋顶,把这些人吊了起来,然后拍拍手回后院睡觉去了。
第二天,来什锦食酒铺买酒的客人,围观了一场热闹的好戏。
四五个地痞被一根粗麻绳吊在半空,光着脚丫子,鞋子都甩到了地上,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又哭又笑;
而昨日那和和气气的酒铺掌柜,手里拿着一把绑着鸡毛掸子的竹竿,时不时地伸出去挠挠那些人光秃秃的脚心,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说不说,到底谁派你们来的?”
那些地痞受不住这样的酷刑,最后纷纷交代了出来。
雇佣他们来什锦食酒铺捣乱的,是镇上另外两家酒铺的老板,其中就有乔家。
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几个地痞把名字一说,立刻激起了群情激奋:这几个地痞欺男霸女的,镇上不少人家都被讹诈欺负过,那两家酒铺不好好卖酒,竟然买通地痞来什锦食酒铺做这等下作之事?
欺负什锦食酒铺是新开的,没有人撑腰不成!
那两家酒铺人品堪忧,谁知道酒水会不会也有什么问题!
掌柜的见激起了民愤,微微笑着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叫人把那几个地痞放下来,看着他们趿趿拉拉着鞋互相扶着跑掉,才撇撇嘴,看了眼手里的竹竿,嫌弃地丢到一边:
唉,那几个地痞也不知多久没洗脚了,真臭!这个鸡毛掸子不能要了。
…
除了果酒之外,严墨戟其实也在研究酿制药酒。
他虽然记得一些药酒的调配,但是毕竟不懂药材,这个世界的药材和前世是不是完全一致他也不敢确定,因此不敢胡搞,特意请了医馆的郎中来为自己参谋。
请来的还是个熟人,上次他发烧时那位老郎中。
有过一面之缘,一起做事就方便不少。严墨戟在老郎中的指点下,把一些温润滋补、又不会互相冲突的药材挑出来,与经过半酿的清酒混合,再进一步处理成可滋补养气的药酒。
药酒比起药材更好的是,药物的成分会被酒精析出,更容易被人体吸收;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药酒的滋味可比又苦又臭的药材强多了。
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人,或者孕妇小孩,喝熬制出来的汤药就会吐,药酒的味道就柔和很多,更容易被接受。
药酒虽然酿制出来了,严墨戟没打算立刻就投入市场——毕竟涉及药材,他得多尝试和试验,确保药酒不会对人体产生危害才行。
为此他特意找了钱平——没找李四的原因是,李四这几日不知是不是被他找怕了,这几天都在卖豆花的孙老头那里鞍前马后,殷勤得好像上门女婿——不过反正只要是会武的就行,找钱平也是一样。
“钱平,这是我刚酿好的药酒,你尝尝。”
钱平高高兴兴地接过来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赞叹道:“滋味真不错!还有药香味哩!东家,这是准备要上架的吗?”
严墨戟点点头,拿回酒瓶,嘱咐道:“你先去忙,如果有肚子不舒服要跟我说;要是到了晚上肚子还没异样,那再去找我一次,我还有别的药酒需要你尝尝。”
钱平:“……”
——不是,原来东家不是让自己尝口味,而是让自己试药?
钱平干笑了一下,后退一步:“东家,我还忙着做蛋糕呢,尝药这事你还是找别人吧……”
“就你和李四武功最高,找你们最保险,李四这几天又看不到人。”严墨戟晃了晃手里的酒瓶,“要是药酒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把毒素排出来的吧?”
——能虽然能……但是谁没事给自己喝奇怪的东西啊!
钱平嘴拙,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拒绝,最后憋出了一句话:“要不,我帮东家找个青桑谷的门人来?”
严墨戟一愣:“青桑谷是什么,门派?”
这时吴娘子恰好路过,正巧听了他们的对话,插了一句嘴:“东家有所不知,青桑谷是江湖上最擅医术的门派,就连皇宫大内太医都自叹弗如呢。”
她转头看向钱平,忍不住笑了起来:“青桑谷最低级的弟子出来,都要被其他宗门奉为座上宾,除了那上三宗与青桑谷还能说得上话,我们这种小镇铺子哪里请得到!”
哦,神医门派啊!
严墨戟油然而生一股向往和敬佩,也看向了钱平,打趣道:“钱平,为了躲避尝酒说大话可不行啊。晚上我再来找你,你记得注意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钱平:“……”
…
这几天严墨戟抓着钱平喂他吃酒,有些酒钱平喝了没什么异样,有些喝了确实有些拉肚子或者犯恶心的感觉,严墨戟就回去重新请教老郎中,力图把药酒调整到对人体有益无害的程度。
而果酒生意也上了正轨,不光什锦食本店和酒铺同步售卖的火爆,还有不少饭馆酒楼也纷纷对什锦食抛出了橄榄枝,想低价买什锦食的果酒在他们的店里出售。
对比严墨戟来者不拒,谈好价格就提供货物,对方赚了利润,什锦食赚了推广,皆大欢喜。
苑五少爷听说了果酒的事,好奇之下要了尝了尝,感觉不错,也顺手推荐给了家中的其他少爷小姐,一下子外卖单子也多了起来。
因为严墨戟的果酒的口味以调制过程为主,因此一批果酒制成不到一周的时间,效率高,不担心供不起货,所以酿酒场把所有的单子都笑纳下来,加紧赶工制作。
果酒的丰厚利润,也反馈到了酿酒场这边,酿酒场开给那些乡下老农们的工钱比种地牧羊赚得多了。
在酿酒场做工的人个个喜笑颜开,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也换下去了,也舍得买些糖果点心带回去哄家中孩童了,还有的人会特意到镇上什锦食,买些放得住的吃食,带回去全家一起享用。
能带老伙计们一起赚钱,忙碌的纪父脸上也天天带着笑。
这一日,严墨戟接待了一位稍稍有些特殊的客人。
一身儒衫、头发有些花白的百膳楼大掌柜坐在桌前,看着面前蒸笼中晶莹的水晶虾包,挟起一个尝了尝,赞叹道:“鲜嫩香浓,好,好!”
严墨戟坐在对面,看着这老人一脸发自内心的赞赏,心里也颇为高兴,笑道:“您喜欢就好……不知大掌柜这次前来是为了?”
大掌柜放下筷子,笑呵呵地道:“今天来拜访严老板,主要是两件事。一来呢,之前我们百膳楼的人自作主张,对什锦食做了些不该有的勾当——虽说当时的人已经处置过了,老夫一直有心来和严老板道歉,只是没抽出时间来……前些日子听说严老板去了趟百膳楼,结果老夫没碰上,委实可惜。”
严墨戟脸上带着商业微笑,心里其实忍不住想吐槽两句:百膳楼尤大厨针对什锦食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快半年的时间这大掌柜一直没抽出空来?
不过花花轿子谁都爱坐,严墨戟也没打算和百膳楼交恶,所以笑着接了下来:“您言重了。”
“这二来么……听说严老板最近新开了酒铺,那果酒老夫也遣人买来尝了尝,滋味确实不错,不知严老板是否愿意在我们百膳楼寄卖?”
严墨戟顿时了然:原来是来谈生意的……难怪隔了这么久突然跑过来道歉,之前毕竟百膳楼和什锦食既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市场重叠。
生意合作严墨戟来者不拒,而且百膳楼在镇上经营几十年,地位和资本确实足够雄浑,什锦食既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本和百膳楼为敌。
百膳楼这个订单算的上是大单子了,严墨戟也没客气,狠狠赚了百膳楼一笔,转头就请大家好好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