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不睡。”
陈青:“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儿不困。”
确实,陈青今天早上画了会儿地域图,到了中午犯了困,便让那几个小太监都出去,自己在软塌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那小太监端了药来才醒,连自己换了床,起了热病都不知道。这才醒来没多会,肯定是再睡不着了。
萧彻看着陈青那般乖巧的模样,唇角不由的微微勾起:“你若是总这般乖,也不至于挨顿板子了。”
不想陈青听了这话,心中却不高兴了。自己连夜辛苦赶图,他倒好,莫名其妙的给自己赐了一顿板子,如今倒说自己不乖了。
陈青冷着眼看了一眼那帝王,随即将脑袋侧到了里面,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萧彻一看,刚缓和的面色也沉了下来:“怎么,如此不想看见朕?”
陈青背对着帝王,不语。
萧彻一见,心中更不是滋味。才夸他一句,立马就又变回原形了,不由的一怒:“这么不想看,那便不要那眼睛也罢。”
第十七章 只要你乖
萧彻心中嗔怒,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怒话便脱口而出:“既然这么不想瞧,这眼睛留着不要也罢!”
或许是帝王刚才对自己太过温和,陈青不自觉的就使了性子,背过身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此刻听到帝王的话,心下一沉,才觉着害怕。
江南那夜做的噩梦此时回想在脑海中,帝王一双透着寒意的眸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倒在他脚下的自己。说出的话如腊月里的寒冰,让陈青全身发冷。
四肢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刀子割开皮肉,刺入眼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好似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不……不……”陈青抖着身体,摇着头低低地呢喃着。
既然知害怕,为何总是要惹怒自己。萧彻冷着一张脸,死死的瞧着陈青,等着他向自己求饶。
等了片刻,见陈青颤的厉害,却没一句求饶认错的话。萧彻心中很是不满,伸手过去抓了陈青亵衣的后领子,力气极大,直接将陈青拖到了他的面前。
陈青被拖过去,以为这帝王是要挖自己的眼睛,一声惊叫从嗓子眼中冒了出来,一双凤眼紧闭着,生怕被挖了去。
萧彻看着陈青那张青白的面,一双眼危险的眯起:“朕看你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此刻的萧彻真是让陈青怕极了,那恐惧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只想着离他远点,最好越远越好。陈青顾不得屁股上的伤,挣扎着就想逃离这里。
萧彻没想到陈青会挣扎,轻易便让他脱离了掌心,这下子更是惹怒了他。看着跳下床,就要朝外跑的人,萧彻一个起身,跃到陈青面前,抓着人直接往床榻上摔。
这一摔,让陈青趴在那床榻上,半天没缓过来,眼里的画面都重影了。
萧彻赤着足,踩在铺着金砖的地面上,一步一步的靠近陈青。一手抓起陈青披散着的发丝,强迫他仰起脑袋看向自己,他越是不想睁眼看,萧彻越是要不如了他的意。
“跑?你想跑到哪里去?”
陈青头皮被抓的刺痛,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抬手想要阻止萧彻抓着自己头发的手:“痛……痛,痛!放开我,嘶……”
“再痛你也是记不住。”萧彻松了手,看着趴在床上蜷曲着身体的人,扬声道:“刘朝钦……”
屋内那么大的动静,一直守在门外的刘朝钦自然是听见了的。帝王不吩咐,他自也不敢擅自进去,只得苦着一张脸在外面等候吩咐。心中只盼着,陈公子可得悠着些,将帝王气恨了,他们也得跟着倒霉。
听到帝王唤自己,刘朝钦开门进去,垂着脑袋也不敢瞧屋内的情景。
“朕瞧着他能跑能跳的,想必伤也好全了,那就继续去将南越图纸绘出来罢。”
陈青再次被带到那紫檀木九龙屏风旁的案桌前坐下,好在这位刘公公有心,让人去拿了个软垫放在椅子上,不然陈青都坐不下去。
刘朝钦看坐着一动不动的陈青,连笔都没拿,便劝道:“陈公子,您动笔将图纸绘出来,圣上怒气消了,便不会责罚您了。”
陈青的双手放在膝上,指间轻颤着,估计连笔都拿不稳。刚才着实被帝王那个模样吓着了,帝王不止要挖他眼睛,那副样子,好似要把他拆骨生吞一般。
刘朝钦看陈青不动,以为他是不乐意画,只得继续劝:“圣上吩咐,公子何时画好了这图纸,便何时离开这里,您不画,奴才守在这里也不好交差啊。”
陈青觉着,按着帝王对自己的厌恶,若是将这幅地域图绘成,估计也是离死不远了。看着一旁刘朝钦那苦哈哈的样子,陈青敛了眸,将笔拿了起来。
这一夜过去,陈青没觉得有多难熬,倒是一旁的刘朝钦困乏的紧。但帝王有吩咐,只能在这里干守着。
五更天,刘朝钦便去服侍帝王起床,去上早朝。看着他们乌拉拉一帮人跟随萧彻离开,陈青咬着的牙才松了些。
刘朝钦走了,又换了个小太监站到陈青的身边。这个太监陈青也认识,是那个与陈青一同擦地的太监。
“你叫什么名字?”陈青画了一夜,手腕酸麻的很,便将笔搁下。
“回大人,奴才叫小于子。”小于子听到问话,一脸的受宠若惊。
“这名字好记。”
“谢大人夸奖。”
这算那般子夸奖,陈青想驳,但看到小于子恭敬的态度,便没再开口。
你是主子,他是奴才,你说的即使再难听的话他也得受着。不过随口一句,他便受宠若惊。如今的自己不也是这般,不如那帝王的意,他要罚便罚,要打便打,自己这条命也不过轻贱如蝼蚁。
本以为一天都不用再见到那帝王,不想午时帝王却回了东暖阁。
“陈公子,见到圣上还不跪见叩安。”看着帝王阴晴不定的面色,刘朝钦提醒。唉!自这位陈公子入宫后,他们这些奴才的日子就没好过过。
今日圣上又是将御书房议事的大臣斥责了一番。
陈青垂着脑袋,心中一万个不想起身,手中握着的笔紧了紧,咬着牙起身跪下了。
“抬头看着朕。”
萧彻坐在软塌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陈青,一身灰色锦衣,头低低的垂下,露出半截纤长白皙的脖子,弓起的背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陈青抬头,一双眼看向帝王,萧彻喜欢极了陈青那双眸中的神采。
“这回倒听话了。”萧彻见他乖顺,心中郁气消了些:“可知错了?”
陈青眸中闪烁,抿着唇本想不语。但想着萧彻昨夜那凶狠的模样,只得开口:“知。”
“错在哪?”萧彻心情更好了些。
这下可把陈青难住了,他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而且昨夜萧彻这怒气本就来的莫名其妙。如今让他回答,如何答的出。陈青绞着脑汁思索着:“错……错不该……”
萧彻刚缓和的面上渐渐地又阴了起来,捏住陈青的下巴,正打算斥责他欺君,入手却是滚烫的。
“今日药可喝了?”
看着帝王那脸色,陈青本以为自己又要挨顿罚了,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句话。想着早上那碗黑色的药,陈青眉头蹙起。
“喝了。”陈青开口。
萧彻却不信他,凝眉看向一旁跪着的太监:“你说。”
小于子听到帝王的问话,哪里敢撒谎,就将陈青倒药的事说了出来。
萧彻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想罚他却始终是开不了口。他这性子究竟如何养的,冥顽不灵。眼神处见着跪在地上的人悄悄的挪动着膝盖,萧彻唇角绷紧,将视线挪开。
命人去煎了药,才到案桌前去看那幅地域图。似无意般开口:“起来吧,到榻边坐着。”
这动不动就要下跪的规矩,让陈青有些吃不消,听着帝王的话,心中暗暗吁了口气,起身坐在了榻上。
膝盖隐隐作痛,想必是跪青了。陈青坐着也不敢揉,生怕哪里不对这帝王又要发怒了。
那药很快便被端了过来,帝王看了眼,只道了句“喝了”便不再开口。
瓷碗内黑棕色的药汁上冒着热气,陈青吹了吹,一点一点的将那苦药喝下。
那药实在苦,陈青那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喝了药,陈青谨慎的瞧了眼坐在案桌边的萧彻,见他并无甚表情,才放下心来。
“绘制完成多少了?”萧彻看着南越的地形图。
“三分之二。”陈青说到。
萧彻满意的点点头。陈述是三天后出发去往康定,有了南越的地形图,对于这场战事势必事半功倍。
将地域图图纸卷起来放入画筒内,萧彻才起身。陈青看着朝自己走近的人,身体不由的紧绷起来,一脸警惕。
也不知是不是刚喝了药的缘故,陈青微张的唇上湿润带着光泽,萧彻盯着陈青的目光不由的沉了几分。
下颚被萧彻托住,陈青被迫抬起头看着萧彻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面容,感觉下一刻似要吻上来一般,心下一颤,陈青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两人之间隔了一掌宽,萧彻看着陈青不断颤抖的眸子,狠声道:“若是下次,再闭着眼看朕,那你这双眼就不用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