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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 完结+番外 (竹荪虾滑)


  到了第二天,皇帝等谢靖来了,第一句话,就说,“卢省的事,刑部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谢靖心头,小小地吃惊了一道,皇帝对身边的人,总是能保的就保,还以为这一次,也会是轻轻揭过,给个不轻不重的处罚,把卢省拘在宫里就算了。
  没想到却把处置卢省的权力交给了刑部,也就是自己手中,皇帝明明知道,自己和卢省,已经势同水火了……
  要是别的皇帝,谢靖自然要去揣测,会不会是话里有话,有时候上位者的暗示,表面上是放手,暗地里却要人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
  不过这个皇帝,是他看着长大的,既没有这个心眼儿,也不会那么矫情。
  其实他没想通,之前卢省下*药,尚妙蝉通*奸,或是张洮骂皇帝是聋子这种,都与朝政无碍,就算有损失,大多也是皇帝个人的事,朱凌锶自然是,能让则让。
  可那罪状条陈下来,虽然皇帝之前,偶有耳闻,谁知聚沙成塔,卢省竟犯下了不得的罪过,尤其是在他生病修道时期,压下内阁票拟的折子,幸亏这段时间不是太长,不然可能酿成大错。
  这就不是他惦记个人感情,所能饶过的了。
  刑部有谢靖坐镇,定能秉公办理,于是就把此事,交了出去。
  皇帝又说,“是朕的错。”
  谢靖一听,心里对卢省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他打着皇帝的旗号,在外面为非作歹,弄得民怨沸腾,连带着骂皇帝的也有不少。
  皇帝一边背着骂名,一边还要操心他的事,末了还得做自我批评,谢靖心里很不爽。
  他扳倒卢省,可不是为了让皇帝怪罪自己。
  其实他这也是,当局者迷,若换了别的皇帝,亲手养出一个祸害朝纲和百姓的大太监,谢靖一定能毫不犹豫地指出,根源就在皇帝身上。
  一个权臣的出现,可能是和政敌在斗争中占了上风;但是一个权宦的发迹,这后面一定有一个糊涂的皇帝。
  无他,因为太监没有别的本事,所有倚仗全是皇帝赐予的权力,所以他们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皇帝,才能分得一些权力。而得到权力之后,因为能力和眼界的局限,又会颐指气使,恣意妄为。
  如果说一个朝廷由权臣把持,不一定是件坏事,那么由太监把持的话,就基本上要完。
  除了皇帝一个人能愉快玩耍以外,其他人都得遭殃。反对他的朝臣,被苛待的百姓,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所以说王朝气数将尽时,最爱出权宦,谢靖这一记手刀,把卢公公扼杀在、成为遗臭万年的死太监的道路上。
  他一听皇帝开始说自己的不是,就柔声劝慰,“是他不知好歹,皇上御下仁慈,他竟忘乎所以,才犯下这般罪行。”
  皇帝说,“谢卿,你可知这宫中朝上,有许多见不到光的地方?”
  谢靖一愣,皇帝又说,“他小时候,替朕传话,就有钱拿,朕有什么不明白,还要向他讨主意。”
  谢靖听了,方知即便由自己看顾着,皇帝年幼时,还是吃了不少苦,就是大了,也是事事艰辛。
  朱凌锶想的,是他一旦有了什么麻烦,又不能指望谢靖的,便去问卢省,卢省的主意,虽然不如谢靖那么敞亮,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朕知道他手段活,人面广,好办事,若自己不想、不愿去办的,就都丢给他去做。”
  尚妙蝉的事,还有引莫冲霄入宫的事,都是他在压力之下,难以承担,卢省便要费心替他解决。如此说来,虽都是卢省恣意妄为,但这其中,未必没有一点点顺水推舟的意思。
  他只知道卢省能办事,却不愿去深究,他办事的能力,几分是借着皇帝的招牌,几分是拿银钱收买,还有几分是掺着别人的血泪。
  朝政上的事已经是筋疲力尽,若这些还要问个究竟,估计他今天已经不在了。
  再一点装聋作哑,多一些充耳不闻,他几番纵容之下,卢省已经成了这幅样子。
  “谢卿,是朕把他纵成这样的。”
  朱凌锶说着,轻轻摇头,露出一抹忧伤的笑意。
  在心中喃喃低语,
  “谢卿,对不起,朕好像,真的不是明君的材料。”
  谢靖见他,不知何故,十分伤心,怕他忆起什么心酸往事,又或者慨叹卢省堕落至此,任他如何,都想不到,皇帝居然计较起自己是不是明君。
  还是那句话,换了别的皇帝,他还能客观一点,可轮到自家皇帝,那就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再舍不得,叫人责怪他一星半点。
  所以说职场恋爱,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人的判断力。
  谢靖嘴里匆匆滚出“恕罪”两个字,就上前揽住皇帝的肩,他不敢用力,却实在把朱凌锶圈在怀里。
  “谢卿……”
  你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其实是个废柴啊。
  眼见皇帝在他面前,湿了眼眶,谢靖心下一阵慌乱,手足无措,
  只得小声劝慰皇帝,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第61章 贤明
  刑部之后, 又审了二十来天, 把卢省一案各位人犯,全都查了个底朝天,复又核了十多天, 总算是一干人等, 全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主犯卢省, 欺君罔上,扰乱朝纲, 发配辽东。
  这个判决, 说不上很离谱,卢公公虽然干的事都不地道,但是他有一点还是坚持得不错,就是始终保持对皇帝陛下的忠诚, 虽然没少撒谎,但“谋逆”这一项, 还是归不到他身上的。
  这一点, 谢靖认了。
  主犯只是充军, 那么其余朝臣或者内宦, 与卢公公交好的,平时为虎作伥惯了, 这时候都要清算。以“结交近侍, 谗附权宦”办,虽说仕途已经混到了头,不过性命都还保住了。
  而且充军这种事, 到了地方上,可操作性也比较大,以卢省的机灵,恐怕还能过得不错。
  于是许多人猜测,恐怕还是皇帝饶了卢省。又想,卢公公一向是皇帝眼前的红人,此前也未有恩义断绝之相,皇上居然肯让刑部办他,也算是以大义为先。
  朱凌锶本以为,自己估计得去午门送卢省一程,等到判决一出,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便想到是谢靖手下留情,不愿让自己难受。
  只是这般宽宥,恐怕于法度有损。
  于是这天下午,谢靖照例进宫请安,皇帝说起此事,期期艾艾,
  谢靖一脸板正,“卢公公十余年护卫皇上,确有大功。功过相抵,这刑罚正合适。”
  听他说得这么笃定,皇帝就稍稍宽了心。
  他这话,皇上勉强信了,可有些人,察觉其中蹊跷。比如大理寺丞霍砚,在和友人书信中,写道,“谢大人与卢省,恐怕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交易。”
  过了一个多月,谢臻的回信才来,“五叔虽有些不近人情,总归是为了皇上。”霍砚一看,嗤之以鼻,把信原样装回去,放进木匣之中。
  办完卢省的案子,已经过了夏至。皇帝此时,去宫后苑散步,每日看一个时辰奏折,都不会头晕眼花。于是重赏了李亭芝,又要留他,在太医院当值。
  李亭芝虽有些不愿受束缚的心思,可院判劝他,“你是皇帝亲封的太医,做上三五年,再出宫去,这大江南北,哪个不知道你的名号。”
  大夫这个行业,在古代还是挺讲究资历的,通常来说,越老越吃香。年轻医生就要一步步熬年头,攒名声。而这个资历,直接和业务量以及收入,还有成就感挂钩。
  不过,当过皇帝的医生,说起来又是不同,等于坐上了直升机,上到行业顶端。李亭芝权衡之下,觉得确实得大于失,便接了妻子,在京城安顿下来。
  平日里就在太医院研究药材方子,皇帝传时,才要他出马,日子过得十分惬意。眼见过了小暑,暑气日盛,又在皇帝每日吃的药之外,加了一份清火的药膳。
  又过几天,便是皇帝生辰,因之前说好了,阁臣们都进得宫来,和皇帝一起吃午饭。折腾了半年有余,皇帝总算是病体初愈,陈灯便卯足了劲,要把这顿生辰宴,办得喜庆热闹。
  之前卢省流放出发前,来到宫中给皇帝认罪磕头,私下叮嘱过他,伺候好皇上,一定不要动别的歪心思,不然自己就是他的下场。
  又想陈灯本就心眼瓷实,恐怕也不会重蹈覆辙,便长叹一声。
  陈灯当时,与卢省抱头痛哭,从前万事有卢省担着,如今乾清宫里,他就是管事的人,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不能叫人小瞧,说卢省一去,他便没了形状。
  谢靖前些日子亲办权宦一案,再往前又是随护皇帝,依旧是来不及整治一份体面的贺礼,皇帝虽说不用了,可进宫吃饭,他也不好空手。
  张洮给了一副前朝名家的贺寿图,何烨送了一尊玉佛,祝祷安康,张洮见那玉佛,只有一尺多高,便撇撇嘴,虽然没说,心里却暗讽何烨小气。
  罗维敏送了皇帝一柄宝剑,皇帝抽出来一看,寒光若水,忽而又想到西边偏殿墙上那把,他心里,便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计较。谢靖也想到这一节,却又暗自忖道,“皇上为何放着好好的正殿不住,要往这边偏殿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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