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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 完结+番外 (竹荪虾滑)


  朱凌锶已经完全僵住,巾子不知何时落在地上,他被谢靖这样抱着,不管前世今生,都从来没有过。
  便是六年前,也没有这般,轻酌浅弄,柔情蜜意。
  谢靖又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动也不动,还以为是睡着了,忽然又轻轻一笑,他笑得又低又轻,却让皇帝的耳朵,再一次,熟了。
  过了好一会儿,谢靖才稍稍退开些,他眼带桃花,面有得色,眉尾春风,看了一眼皇帝,发觉他有些怔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么不得了的事。
  “皇上恕罪,”谢靖替皇帝理好头发,沉声道。
  “……”朱凌锶点点头,他实在是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谢靖见皇帝,一脸羞涩,并不见得高兴,忽然有些发慌。
  他还是……太荒唐了吧。
  只自己心意一起,就凭着兴头要摆到皇帝面前,可是皇帝……还没问过皇帝他,究竟愿不愿意。
  他心里一慌,那些规矩束令,全都涌上心头,乱麻一般。
  于是便行了礼,自忖该告退了,皇帝忽然说,
  “天色已晚,谢卿在西殿住下吧。”
  西殿原本封上了,皇帝病重的时候,收拾了一番,让值夜的阁臣住,如今再稍微整理一下,谢靖住正合适。
  陈灯刚才来送醒酒汤,步履悄无声息,见殿中情形,虽不知下文如何,早已命人去准备了。
  谢靖隔了几年,又在这边睡下,心潮澎湃,夜不能寐。自己一番唐突,皇帝究竟生气了吗?又回想刚才把皇帝抱在怀里,真是无比满足,仿佛很久之前,就该这么做。
  他一夜睡不安宁,临到天明,才稍微睡着片刻,不一会儿,陈灯就隔着门问,“谢大人可要和皇上一起用早膳?”
  谢靖到了皇帝屋里,穿的是一件青色直身,这衣服还是六年前他留在宫里的,被卢省收拾起,浆洗干净,等着皇帝要看时候再拿出来。
  如今他穿着,肩宽还是合适,后背到腰,便显出些空荡来。
  谢靖用冷水洗一把脸,神采奕奕,皇帝却是一脸倦容,看来也没睡好。
  二人就着小菜,喝着粥,皇帝吃了两个水晶虾仁包子,就饱了。他看着谢靖吃饭,一口一个,吃得很香,于是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够,遂又多吃了一个。
  吃罢上朝不提,这天到了午后,谢靖依旧是进宫请安,或许是大白天,两个人心里,虽然都有无数情愫,却只能引而不发,说些闲话。过了一会儿,谢靖说何烨找他有事,便匆匆告退了。
  等到晚饭的时候,皇帝有些犯难,不知该不该等他,谢靖此时差人来报,因同何烨对账,恐怕要到很晚,叫皇帝不要等了。
  虽说这种事,早不是第一次了,皇帝心里,难免烦闷,草草吃了几口,药膳都没喝完,折子也懒得看了,叫陈灯来收拾,躺在床上,又有些心灰意冷。
  忍不住去猜,他说对账,究竟真假。莫非今晚散了酒意,便不愿再荒唐了。
  何烨那边,见谢靖一听自鸣钟报时,就有些心神不宁,联想到他昨夜宿在宫里的传闻,心中颇有些思量。
  在他心里,一向是把谢靖当子侄看待,因他才华卓绝,不免寄望甚高,打心眼儿里不愿谢靖和“佞幸”一词有什么牵扯。
  有心相劝,又不知从何说起,谢靖在皇帝病重的时候,虽说表现有些夸张,但也没做出什么惊人之举,皇帝虽然对谢靖,看起来很不一般,可终究也没对他,有什么特别优待。
  总而言之,在何烨看来,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点什么问题,但他们又很守规矩,叫他拿不住把柄。
  如今,谢靖若是频繁出入宫掖,恐怕就不好说了。
  “你今晚……”何烨想问的是,“你今晚还去皇帝那儿?”
  还不等他说完,谢靖忽然一拱手,“何老,谢靖有些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何烨一腔疑问,被堵在口中,他又不是张洮,从不委屈自己的嘴。他素来话少,如今见谢靖急着要走,便随他去了。
  谢靖匆匆进了宫,听陈灯说皇帝已经睡下了,半是失落,半是安心,到了早上,不要人催,提前起来穿戴整齐,等着陪皇帝吃早饭。
  朱凌锶一见立在饭桌旁的谢靖,吃了一惊,一夜恹恹,消散大半。谢靖见皇帝双目发红,吃饭时还不住打哈欠,眉头便蹙起来。
  等到午后请安,朱凌锶有心和谢靖,说些不那么符合君臣规矩的话,没想到谢靖把李亭芝叫来了,“皇上一直都睡不好,请太医看看。”
  李亭芝心里纳闷,不应该啊,他的药膳里有安神药,皇帝一入夜,精神头那么足,到底在想什么呢?
  心中嘀咕,嘴里却不能说,只把那安神的药,多加了些剂量。
  这天晚上,谢靖一下班就回来了,二人吃过饭,又在书房里看些折子,讨论国事,虽然规矩,朱凌锶仍然觉得,妙不可言。
  只是亥时一到,谢靖就催着他睡觉,亲见他躺下来,便起身要走。
  朱凌锶心里,忽然怒不可遏。
  这人好生莫名其妙。
  仿佛前两天抱着自己的不是他了,莫非做了那样的事,如今又要回来做一对本分的君臣么?
  “谢卿,”皇帝一叫,谢靖赶紧在床边蹲下来,这也是皇帝生病时养成的习惯,这样皇帝要什么,不用大声说,他就听得到。
  “你今日若是离了这间屋子,就别再回来。”
  谢靖闻言,心头大震。
  他当然不如表面上那么镇定,只不过平时装腔作势惯了。
  那天酒后荒唐,皇帝没有责罚,他在心中窃喜许久,可要是再来一道,却怎么都鼓不起勇气。
  有时候远远看着皇帝,说不出的温柔可爱,心里总想抱着他,可他穿着龙袍,自己也是仙鹤玉带,就是这两身衣服,平白叫人踌躇几分。
  可如今,他的皇帝,居然这么说了,谢靖又岂有不从的道理。
  于是他沉声叫陈灯,要来几样东西,皇帝听他吩咐,羞得耳朵通红。
  陈灯训练有素,这些又是卢省交代过的,自然麻利地送来。
  “皇上……”
  一片泥泞破碎中,唯一清晰的,是谢靖的低语。


第63章 虚惊
  寅时刚过, 谢靖就醒了。
  皇帝睡着的时候, 像个孩子一样,在被子里微微蜷起来,露出一点脑袋, 胳膊轻轻搭在他胸前。轻柔的鼻息, 显出他睡得很安稳。谢靖伸出手来, 犹豫再三,摸了摸他的头发。
  几个时辰前, 这间宫室中发生的一切, 换做之前,谢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
  皇帝一向文弱不争,可是刚才,居然这么敢。
  谢靖心绪翻涌, 蹑手蹑脚下得床来,忍不住走动, 又担心惊扰皇帝睡眠, 便出了门, 他一出去, 就有宫人迎上来,请他示下。他摇摇头, 想寻个僻静之所, 又想了想,就往宫后苑去了。
  皇帝直到快卯时才醒,今日朝臣放假, 陈灯没来叫他起床。他甫一睁眼,浑身上下还沉浸在魇足之中,再一回神,须臾之间就觉出不对劲来。
  谢靖不见了人影。
  他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跳下床,陈灯听见屋里动静,赶忙进来候着,皇帝见他就问,“谢靖走了吗?”
  若陈灯他师傅在,一定立时会到皇帝问话的意思,只是陈灯六年前,确实年纪太小,搞不清皇帝和谢靖那些弯弯绕。卢省见他心眼瓷实,也没跟他多说,是以也闹不清这一出。
  眼下皇帝问了,自然实话回他,“是。”
  他亲眼见着,谢靖确实出了殿外,至于往哪儿去了,叫守门的小内侍来,一问便知,“皇上可要叫……”
  朱凌锶浑身的力气,被这一句“是”,倏地抽空了。
  六年前那次,谢靖第二天就走了,如今又来旧事重演,这些日子堆积的柔情蜜意,仿佛一下子坍塌成虚空,满目河山,原来竟是海市蜃楼。
  他差点跌坐在地,被陈灯扶住,好歹坐到床沿。陈灯见他脸色惨白,想劝他再歇一阵,皇帝咬紧牙齿,充耳不闻。陈灯就俯下去,想要帮他穿鞋,忽然被皇帝紧紧攥住胳膊,
  “传旨。”皇帝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皇上这道旨意,来得十分奇怪,陈灯虽心惊不已,口中却已称是,皇帝似乎是等不及了,撑着床铺站起来,径自去了书房,陈灯无法,只得拎了鞋袜,跟着他走。
  笔上沾了墨,落笔却叫人为难。
  上一次,加封了都察院右都御史,给了谢靖在外游历的名头,如今却封他什么好?
  他现在已经官居从一品,虽说太傅的位子,总是要给他的,那也是让他辅佐新君、监国用的。天底下再没有先擢升一品,却又离京去国的道理。
  他心中踌躇难定,手也抖个不停,便去问陈灯,“你说给他封什么好?”
  陈灯一听,赶紧收回眼神,盯着地面。
  卢省走的时候,反复叮嘱他,不可仗着皇帝心软纵容,就犯了干政的心思。
  再说他小时候,在内书堂上学时,学士讲到太*祖皇帝往事,说那时候试图干政的太监,有几个被活活剥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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