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 完结+番外 (竹荪虾滑)
等到谢靖清醒一些,他已经在和一个面目温和的青年在对对子了。
那人出的几副,堪称绝对,谢靖未能对得严丝合缝,只能勉强应和。那青年心中却开始暗暗称奇。
谢靖醉成这样,倒是不管不顾,想到便说,几番下来,气势并不弱于人。在场士子都看出来,此人身负大才,便都有心结交,话锋一转,谢靖欣然领命。
便与士子们又大醉一场。
待他酒醒过来,已经过了申时,周斟在旁边嫌恶地捂住口鼻,“你可知适才与你对答的人是谁?”
这是谢靖第一次见到何弦。
周斟说,“九升今日,不虚此行。适逢花朝,诗酒趁意,不亦快哉。只缺一个美娇娘了。”
谢靖赚了李显达的酒,又对上何弦的对子,虽然春闱还未开考,已经有点“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思。
“那我今日便去寻一个。”
他心里发飘,纵身上马,一挥鞭子,径自朝城东河边去。留周斟在原地摇头。
于是便有了和祁王那一段。
等到酒醒之后,确有一些惶恐,好在祁王并未找他麻烦,谢靖得以安然无恙应考,还中了状元。
戏言求娶一事,因知道祁王身份,自不再提。他心中对祁王的宽宏大量,却是十分感激。
此后有人说祁王孤傲刻薄,谢靖便每每为祁王说项,祁王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便笑着说,“多说无益,总归有人爱听。”
谢靖口中称是,心里却为祁王打抱不平。
祁王待别人冷若冰霜,却与他十分亲厚,那时谢靖品级低微,不见天颜,此种情谊,令他深为感动。
朱凌锶继位后,祁王身份日益微妙起来。谢靖身为顾命大臣,又是天子近臣,仍不顾物议,与祁王为友。
他心志坚韧,甚少为外物困扰,只是祁王和皇帝的关系,却叫他私底下有些忧心。
在他看来,祁王为人坦荡不作伪,天性诚挚,非黑即白,几乎到了有些偏激的地步,但的确是个很好的朋友。
而小皇帝,则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性情温柔,生活简朴,勤奋好学,至善至纯。
(虽然貌似爱好是打仗)
也有人说这是“妇人之仁”,可是,仁君总比暴君好。
这两兄弟的为人,谢靖心里都认可,只是至今瞧着仍很生分,谢靖要提防着有人借祁王之名生事,总想叫他们亲近些。
两边都说过,却谁都不愿进一步。
祁王就算了,他就这脾气,可朱凌锶明明是没脾气的人,居然在祁王一事上,出人意表地执拗。
谢靖,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祁王问出这句,
“莫非九升、你喜欢看我给皇上跪行臣礼?”
谢靖感觉有些头大。
“陛下并非爱摆架子之人,殿下若与陛下亲近些,那些流言蜚语便不攻自破了。”
祁王笑了,微微弯了双眉,远山含愁,雾霭缭绕。
“若是他早生十年,便没这许多事了。”
此话说的是大统承继,谢靖不便多言,他知道先帝立太子一事,叫祁王十分伤心。
十年承欢膝下,自己也仍然不是父亲最喜欢的孩子,想来真是寒意彻骨,与之相比,皇位倒没那么重要了。
“皇上……也不容易。”谢靖踌躇半晌,说。
祁王便莞尔一笑,如茉莉初蕾,清新动人。
“你们闹来闹去也就算了,何苦带上我那兄弟,若是害得人家长不高,该如何是好。”
“兵部谁去做那个头头,还不是一样,左右做个三年五年,便做出个大财主出来,管他姓方还是姓罗。”
谢靖唇角微动,欲言又止。
“皇位上是谁,也不都是一样……”祁王声音渐渐低微,“当了皇上,便只是皇上,都只知道是皇上,再没人记得,这还是个人了……”
谢靖心中一沉。
少顷,祁王仿佛从他沉郁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对谢靖破颜一笑,
“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殿下……”谢靖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无话可说。
正在一片宁静,心潮脉脉之时,忽然谢靖的小厮来报,说何弦在文华殿昏倒,太医诊治之后,怕是命不久矣。
二人俱是一惊。谢靖便匆匆辞了祁王,向何府去了。
隆嘉三年四月初三,虽已入夏,却是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谢靖进了文华殿,卢省赶紧让人拿来干的手巾,替他擦拭一身的雨水。
朱凌锶站在窗前,望着雨丝成线,口中说道,“这雨倒像清明。”
谢靖行了揖礼,说道,“皇上,臣去送了清顾最后一程。”
朱凌锶点点头,“你来看看,我这道旨意,写得如何?”
谢靖一看,是给何弦妻子的,允她日后婚嫁自由,任何人不得干涉。但出一言,便是抗旨。
何弦临终前,朱凌锶去何府探望,他虽病入膏肓,却神情自若,却言仍有一事放不下。
何弦妻连氏,也是他表妹,在闺中时素有才名,跟随父亲去过任上许多地方,深谙各地风物,绘制了许多草木图谱,记载分布习性,并加以归类。
原来是个植物学家,朱凌锶想。
她与何弦青梅竹马,早早定下婚约,只是何弦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家中老人去世,又各自守孝,一直到去年底才完婚。
还是为了给何弦冲喜。
何弦不愿她一辈子守寡,又知道自己家族氛围,必然不允连氏再嫁,便向皇帝请求,“给淑盈一个出路。”
“朕答应你,”朱凌锶说着,何弦眼中的焦灼,渐渐平和下来,陷入又一轮昏迷中。
谢靖提笔改了几个字,朱凌锶就让秉笔太监抄了,给何家送去,又转头去看那檐前细雨。
谢靖正要出言相劝,却见朱凌锶身后的案头上,散落着数张生宣。
一张一幅,全都画着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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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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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嘉四年六月初一这天,文华殿的小书房里,照例只有朱凌锶和谢靖两个人。
皇帝刚写好的文书,谢靖拿着走到窗前细看,光与影的勾勒,显得他侧脸格外出众,朱凌锶直勾勾盯着谢靖的鼻子,心里不由得发出赞叹,
“怎么生得这么好看呢。”
而且谢靖虽不是特别白,但是皮肤细腻有光泽,下巴光滑无须,非常符合朱凌锶的审美。
这个年代的官员,一到年纪都留着一把胡子,有人还会用胡夹,觉得特别帅气威风,朱凌锶真是欣赏不来。
卢省端着冰盆进来,朱凌锶堪堪低下头,屋里原先那盆冰早已化成水了,卢省要端走,朱凌锶扬声道:
“留着浇花。”
卢省点头说知道了,待要出门忽然又想起来,“皇上,您今年生辰还按去年惯例吗?”
朱凌锶农历生日在六月十二,因为尚未亲政,倒也不用普天同庆,不过朱凌锶好歹是皇帝,也要阖宫庆祝一下,意思意思。
朱凌锶抬起头,看了一眼谢靖,谢靖也转过头来,朱凌锶面露难色,“就别办了吧。”
今年立夏以来,山东河南大旱,京城也已经八十多天没下一滴雨了,黄河水位到了十年间的最低,整个北方都陷入干旱中,粮食减产在所难免。
各地知府早早把请求减税的折子递了上来,又张口向朝廷要钱要粮。
户部和工部火速派人前往灾区,进行实地勘察,抓紧修筑水利工事,进行补救,并安置灾民,兵部也在各道府加重了兵力,严防流民滋事。
不得不说刘岱的内阁,办起这些事来,反应迅速动作麻利,只是后果依然很严重。
山东与河南一天呈一道折子上来,朱凌锶真切地感受到,天灾的残酷与不可控。
这种环境下,他自然没有什么心情过生日了,谢靖点点头,卢省退了出去。朱凌锶正要问谢靖,脑子里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
不用说,又是那个毫无人性的4848。
这次朱凌锶的好感值刷到了45。他偷看一眼谢靖的表情,一点也显不出来情绪,谁知道他在心里,悄悄地称赞自己呢,朱凌锶窥探到了谢靖的小情绪,低头窃喜。
刘岱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就开始找别人的事了,这次是冲着朱凌锶来的。
他的意思,是要皇帝写一份罪己诏。
说,山东河南,饿殍遍地,百姓号哭,千里不绝。太平治下出现这般人间地狱,总要有个人出来负责。
谢靖第一个不同意,他说,皇帝尚未亲政,就算要有人负责,叫山东河南巡抚出来挨打就是了,怎么能扯到皇帝身上。
刘岱说,谢少卿你这话就不对了,山东河南巡抚,现在都正忙着救灾呢,再叫他们背锅,不是寒了人心么。
谢靖说,皇上小小年纪,每天读书学习看折子到亥时,一大早还要忍着瞌睡起来陪你们上朝,吃穿用度还不如你刘首辅排场大,叫他来下罪己诏,于心何忍。
刘岱看了谢靖一眼,说,谢少卿,你可要看明白,这是谁家天下。
意思是这是他姓朱的天下,我想背这个锅也没资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