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 完结+番外 (竹荪虾滑)
徐程心里是不赞同的,出了这样的事,朝廷肯定要有个说法,但把责任推给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这主意确实不地道。
然而,就像刘士昆说的,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朱凌锶小手一挥,众位爱卿不要吵,朕写就是了。
刘岱无非是想借机表明,虽然朱凌锶是皇帝,他才是最有权威的人。
朱凌锶偶尔会想到“上帝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这句话,心想你刘士昆膨胀啊膨胀吧,早晚要变成热气球飞上天去。
不过目前看来,刘岱确实是朝中最能办事的人,他门生故吏占了一半朝堂,一呼百应,无论什么制度措施还是具体事务,都能迅速传递和有效施行。
当然,大部分资源也集中在他的人手里。
所以还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朱凌锶心想,不就是写罪己诏么,这种东西,不会写也可以参考别人的。
查看了一下史书,朱凌锶大致掌握了罪己诏的写法,翻译成现代白话文大致是这样的:
“今年黄河以北的大旱,是上天对我的谴告。这个国家里发生的罪恶,想必天帝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也不敢有丝毫隐瞒。”
“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本人德行有亏,能力缺乏,请不要牵连到百姓身上。”
“所有的灾祸将由我来承担,我也愿意对百姓负责。这样的真心实意,希望能上达您的心中。”
朱凌锶写完,感觉自己文采有很大进步,没想到谢靖看着看着,眉头都要拧成一块了。
刘士昆这样明目张胆欺负皇帝,连徐程也拿他没办法,谢靖这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他思来想去,稍微润色一下,把稿子还给朱凌锶,“皇上就按这个办吧。”
朱凌锶有点纳闷他的态度,没想到脑子里又响起4848的声音,这样一天两次刷到好感值的情况,还是在他刚刚穿书过来那几天才有的事。
这下好感值就到50了。
看来这篇文章朕真的写得很好!
握拳!
好了,罪己诏发下去,救灾的安心救灾,生产的安心生产,刑部彻查各地冤狱,江南的富绅和四川的盐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各司其职各就其位。
没想到还有一件事。
这回是钦天监,请求皇帝在六月十二那天率百官前往天坛祈雨。
谢靖立时便问,能改天么?
钦天监还未发话,刘岱就在一旁闲闲说道,“向天祈雨,心诚则灵。谢少卿这是当上街吃酒,还能挑日子么?”
朱凌锶知道谢靖的意思,连忙说,“无妨无妨。六月十二正好。”
谢靖一脸郁闷,刘士昆倒是很爽,把他那束胡须捋个不住。
朱凌锶暗暗祈祷他胡子掉几根下来。
六月十二那天一大早,宫门一开谢靖就去了乾清宫,看着朱凌锶吃下几根寿面,然后就带着百官出太和门,徒步前往天坛祈雨。
五十岁以上的老臣,原则上都不需要去,徐程是阁老,要以身作则,还是颤巍巍地跟在朱凌锶后边。
巳时起,百官在圜丘站好,朱凌锶在最里边,身边有道人九位,口中念念有词,又有钦天监官员站在一边。
朱凌锶知道,今天自己的工作是站着就可以了。
他知道会很热,没想到会这么热。
到了午时,谢靖身上已经全都汗湿了,站在他前边的人,个个背上是一团水迹,便上前和刘士昆问道,能不能让皇帝先休息一会儿。
刘岱也是满头大汗,快要睁不开眼睛,却说,“谢少卿,日晷才走了一格,你让皇上现在去休息,百官可都看在眼里。”
谢靖忍了忍,退了回去。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徐程身形一晃,旁边的何烨赶紧扶住他。
“快把阁老扶到阴凉处休息。”
谢靖满面忧愁,远远看了一眼朱凌锶的背影,他看上去一动不动,也不知还受不受得住。
朱凌锶苦中作乐,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空调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可惜这里没有。
来架鼓风机也行,汗水湿透的衣服,紧紧扒在身上,就算是真丝的,感觉也很不好。
后明需要一个雨神。
“摇晃的红酒杯嘴唇像染著鲜血
那不寻常的美难赦免的罪……”
朱凌锶在心里轻哼,猜想后明的老天爷,吃不吃这种玄学。
“啪嗒。”
咦。
难道是……下雨了?
朱凌锶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一颗汗珠子掉到地上,很快就被地面吸收干净,再也不见一点儿踪影。
唉。
可是为什么又感觉到浑身发冷?莫非降温了。
朱凌锶晃了一晃,天旋地转。
在场官员脑子都晒到麻木了,只想撑到未时赶紧回家,不料一错眼的功夫,站在最前面的小皇帝就不见了人影。
钦天监官员大喊,“不好了,皇上晕倒了,”谢靖心一紧,冲了过去。
朱凌锶醒来的时候,是在乾清宫的龙床上,看见点着灯,才发现已经到了夜里。
他知道自己该是中暑。
朱凌锶一动,谢靖就发现了,赶紧叫御医过来诊治,御医说虽然还有点发烧,但已无大碍,需卧床休息几天。卢省赶紧给朱凌锶喂了几口水。
他喝得急,有点呛,谢靖坐到床沿,扶着他的肩膀,轻拍后背,又接过卢省递来的手巾,给他擦了擦嘴。
朱凌锶一抬头,额头擦过谢靖的下巴。
他皱着眉,伸手摸了过去。
谢靖这一天,熬到后半夜都没合眼,于是下巴上冒出了几根胡子茬。
扎手。
朱凌锶嘴巴噘起来。
“谢卿”,谢靖一听,轻轻放开他,退回床边正坐好。
“臣在。”
“朕不许你留胡子。”
朱凌锶脸色苍白,眼皮有点肿,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显得格外严肃认真。
这算什么旨意?
谢靖虽然感到莫名其妙,还是条件反射答了一句,
“是,臣遵旨。”
朱凌锶心满意足,又喝了几口水,让卢省帮他换下汗湿的中衣,就又沉沉睡去了。
谢靖心中大石落地,自去偏殿补眠。他躺下来,窗外是潺潺雨声。
第18章 鸟飞
隆嘉四年最忙的人,不是皇帝朱凌锶,也不是首辅刘岱,更不是大男主光环加身的谢靖,而是户部尚书何烨。
以六月中为界,前边忙着抗旱,后边忙着抗洪,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朱凌锶按照以往别的皇帝遇到天灾时的做法,从正殿移到偏殿睡觉,晚上屋里四盏灯变成两盏,只在一间屋子放冰盆,生活更加简朴。还准备再少吃一点,被谢靖阻止了。
每天从灾区各地发来的折子,朱凌锶看得十分难受,灾民太多,虽然暂时还没出现大规模骚乱,但每天都有人挨饿生病,乃至不治。
朱凌锶特别害怕出现“百姓易子而食”这种字眼,每次打开折子都心惊肉跳,不知道是不是刘岱他们过滤了一遍,倒是还没看到。
等到了九月,终于消停一些,何烨把南方新粮紧着调来北方,引起南方各省极大不满,上了一批折子弹劾他,刘岱抓住机会,非要把他弄下户部尚书的位子,徐程拼了老命保他,最后罚俸三年了事。
九月底,京中忽然流言四起,说今年大旱和洪水,真正的原因,是当今皇帝,夺了本该属于祁王的大位,上天发怒,才降罪于后明。
……都已经隆嘉四年,这反应也太慢了吧。
朱凌锶内心吐槽,没太当回事,满朝文武,却是群情激愤,嚷着要把说这话的人揪出来。
锦衣卫搜了十天,抓了几十个地痞流氓,和许多中老年妇女。一问这话是谁教的:
“别人都这么说,我也跟着说。”
朱凌锶说,算了。
百官却不依了。由于当年朱凌锶一穿过来,就和谢靖搞了一堆操作,皇位的合法性是非常清晰和不容置疑的。而且才过去四年,当时的人都还在,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未免太小看朝廷了。
读书人都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你说他殚精竭虑辅佐的是一个骗子,叫人家心里怎么过得去。
再说皇帝虽然年纪小,在朝中人缘还算不错,无论是刘岱那样的首辅,还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六、七品官员,和皇帝说话,他都会认真倾听,如果觉得谁的意见有道理,无论品级如何低微,也都会采纳。
皇帝对官员的尊重与赏识,往大里说,叫“知遇之恩”,读书人都吃这套,不管朱凌锶能力如何,这一点他做得很不错。
所以,他们一股脑儿像打了鸡血一样追着这件事。
朱凌锶无可奈何,不过也看得很开,雍正皇帝不也一直背着“矫诏篡位”的锅嘛,人只要一出名,花边新闻就找上你了。
过了几天,风向一转,言官们上来的折子,就变成了“祁王为何还不就藩”?
言官们说,祁王已经二十三岁了,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藩王但有封地,最迟二十岁,就要离京就藩。如今祁王迟迟不走,赖在京中,是有违祖制,也是对皇帝不敬,宜早早就藩,万勿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