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夏的心里也有些乱,他身边的人都在说东方墨不是良配,就连游游都讨厌他,嚷嚷着不要他当舅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挣扎。
他果然是个优柔寡断的讨厌鬼。
晚上放学,项飞接到萧夏打来的电话,说他晚上不回去吃饭,让他跟游游先买着吃一点。
项飞没有多问他为什么,萧夏近来越来越像个成年大人,项飞觉得自己也没必要什么事都管的那么死,谁还没点私人空间。
“老师不回来了吗?”卫星河坐在桌边喝牛奶,他现在往项飞的新家恨不得一天跑两次,弄个三居室是对的,这样小飞就没理由赶他去客房睡了。
“大概是有事吧。”项飞放下手机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的菜都是他不会做的,他为难的挠脸,无奈的叹气说:“要不然咱们吃外卖吧。”
卫星河眼睛一亮,“我想喝奶茶。”
游游想吃炸鸡,卫星河要两杯奶茶,项飞最后想了想,给点了肯德基,全家桶超大份,三个人围在一起吃的头都不抬。
“原来这就是快食。”卫星河吃得满手都是油,“我第一次吃,哥哥斗不让我吃这些东西。”
“的确不健康。”项飞给游游擦手,转头把奶油玉米棒塞卫星河手里叮嘱着说:“少吃点鸡块,来吃玉米。”
门外又有人按铃,项飞去开门,果然是送奶茶的。
卫星河在家里被人管得严,每次吃垃圾食品都是在项飞家里,可是就连项飞对他的零食也看得比较紧,因为他哥叮嘱过了,卫星河的肠胃不是特别好,不能吃太油的东西。
“我就算你半个保姆,对吧?”项飞无奈叹气。
卫星河把吸管戳进奶茶杯里,心满意足的吸溜一大口,抱着超大杯子解释说道:“才不是,你是……你是管家的。”
“管家的不就是老婆吗?”游游抬起头来不解的说,“卫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呀?”
“喜欢呀。”卫星河坦然的回答。
项飞早习惯了他们唱双簧,卫星河越是坦然,他越是不会往那方面想,“你们都好好吃饭,不许说话。”
卫星河看着柔弱,其实胃口也不小,没一会儿就喝光了两大杯奶茶,项飞支着头纳闷的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还是没想通那两大杯奶茶都喝到哪里去了。
半点半准点的时候,阿柔果然按时来接了,卫星河其实想留下来过夜,但他也知道项飞还要等萧夏回来,多半没精力让他留下来,于是便乖巧的先跟着保镖离开。
项飞看游游做完作业,让她先洗澡后回房睡觉,自己在客厅里继续看书复习等电话。
十点的钟声响了,项飞的手机还是没有动静,他疑惑地拿起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拨电话给萧夏,怎么这个点还不回来,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可是手机拿得到手里又有些犹豫,萧夏好容易有私人活动,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十点也不算太迟,万一打扰他兴致会很扫兴,要不然就再等一会儿好了。
到了十一点的时候,项飞坐不住了,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出去,问问那个家伙还有没有时间观念了,这都几点了还不知道回来,外头那么好玩吗?
谁知他刚拿起手机,那头也在同一时段打了过来,时间刚刚好。
“喂?”项飞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他两句,那头传来萧夏压抑的声音。
“小飞。”
项飞停住要往下说出来的话,静静地听那头要说什么。
萧夏的呼吸听起来有些缓慢,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一样,声音沙哑又有些沉闷,隐隐的带着一丝水汽,好像刚哭过。
“小飞,你能不能,来接我?”
项飞握紧电话,半天才问道:“你在哪里?”
萧夏在那头低声报了一个地址,项飞果断站起身来,一边冷静的说:“你就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就去接你,要是有那不长眼的接近你,你不要理会他。”
他说了两句后就把电话挂掉,一脸阴沉的打开家门走出去。
十一点的夜晚街道上很宁静,路灯从街头照到街尾都看不见几个人影,初夏的夜晚还不算太炎热,项飞骑着车在路上飞奔也只觉得夜风凉爽。
不过他没心情去感受那些凉意,脚下蹬得飞快,萧夏在的地方是一处人烟稀少的荒地,周围还有些废弃的工厂,在城郊的位置,那里不能说危险,但萧夏那么胆小的人难免不害怕。
他根本没去问为什么他大半夜的出现在那里,那都不是他现在要关心的重点。
他就只想第一时间,把那个让人着急的家伙带回家来,谁欺负的,他到时再收拾。
项飞速度再快那也是自行车,就算他努力的骑行,等到了城郊的时候也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城郊外人烟更少,路灯稀稀疏疏没几个,并不能照亮这条幽长的路,两边斑驳凌乱的树影陪着惨淡的路灯,让人联想起鬼片中的那些经典场景,就算是胆大的人也会后背发凉。
项飞着急,他看不见萧夏在哪里,大声喊了几遍后,正要掏手机准备打电话。
“我在这。”
萧夏从电线杆后慢慢地走了出来,一脸的颓丧失落,他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抬起头看着项飞,最终惨然一笑,轻声说:
“小飞,你来接我了?”
“带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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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七十章
七十章
夏夜的风吹在人身上清凉宜人, 这会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大街上看不见一个人,项飞骑着车载着萧夏,一路不紧不慢的往回赶, 两个人都沉默不说话, 似乎谁也不想先开口。
萧夏坐在后座上, 把头紧紧地埋在项飞的后背上,双手抓着他的腰, 一动不动的僵坐着, 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只有骑车的项飞知道,他身后那人又在默不作声的哭, 他后背的布料一片温热,大概又湿了一大片。他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大半夜的把萧夏就这么无情的丢在路边,不用想就能猜到是哪个王八蛋狗胆包天。
他纵然有万般怒火也没办法在这时发出来, 萧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他不能刺激他。
不知过了多久, 项飞身后才响起一个低哑的声音, 有些无力的问道:
“小飞, 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没等项飞开口说什么, 那头又自顾自的自言自语。
“我当然是个失败的人, 三十多了, 还是没能把自己活明白。”
“活该。”
项飞抿着唇,他脚下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在凌晨一点之前就到了小区, 一言不发的带着一脸麻木的萧夏上楼,进电梯,开门,按灯。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自己先开了一瓶凉快凉快,然后又把另一瓶扔给萧夏,转身又打开空调,这才觉得自己内心燃起的火气稍微平息了些。
而萧夏从回来坐下后到项飞扔给他酒,他一直都是那个颓废的坐姿,一动也没有动过。
项飞坐在他的对面,抱胸看了他半晌,忍着怒气道:“说吧,这次又为什么自己送上门给人家虐?”
萧夏抬起头来,目光一片呆滞,很久很久才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回答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小飞,我今天中午做了一个梦。”
项飞有些不耐,但却还是逼着自己往下听,萧夏如果不是现在脑子不正常,不可能在这时跟自己说废话。
“那个梦很奇怪,但又很像真的。”
“我梦到了我刚调任不久的时候。”萧夏打开啤酒喝了一口,继续小声说道,“那天我要本来要去行政处的,你还记得吗?当时你还警告我说,让我不要去那个地方。”
“现实中,我的确没有去。可是梦里,我和原计划一样去行政处拿材料,然后在那碰上了东方先生。因为我低头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而他当时正在视察学校各处准备投资的事,我撞了他后很慌,在梦里他也的确很生气,对我发了好一通脾气,还嘲讽我穿得穷酸,是来学校要饭的。”
萧夏眼中隐隐又泛起了泪光,他抬起左手擦了擦眼角,又说道:“我当时很羞愧,又很害怕,只好落荒而逃。可是到了教室后也没有好过一点,班里的学生们都对我不屑一顾,他们根本不听我讲课,还时不时地趁我转身的时候给我使绊子,让我在教室里摔倒,然后一起起哄看我笑话。”
“在梦里,我很孤独,没有卫同学帮我整理试卷,没有皇甫老师陪着一起说话,游游又变回了以前那样不爱说话不爱笑,而你……你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你看我的眼神非常冷淡厌烦,不愿意跟我说一句话,甚至还跟其他的小混混们一起奚落我,说我是个懦弱的臭虫。”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相反的梦,可又莫名的觉得,那个梦才是真实的。”
项飞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萧夏梦到的这些才是原本的“真实”,那些熟悉的桥段分明也就是他看过的那本所谓原著。萧夏的命运本来确实是按着这个轨道往下走的,可却被自己这个外来者生生给打破,事情便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