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 完结+番外 (花落时听风雨)
- 类型:GL百合
- 作者:花落时听风雨
- 入库:04.09
安阳讷讷道:“我方才又将陛下气走了,这算触怒圣颜吗?”
这就让文博侯无话可说。
马车在正阳门停下,文博侯带她去云殿,一面道:“阿年,我知晓你在怕,可你可曾想过当时之举是无可奈何,你若是不喜欢她,就大可将话说明,陛下并非年少,不能与你这般胡闹。”
安阳顿住脚步,看着脚下的团子,踢了踢它,“我也不知道。”
感情一事最是忌讳这几字,文博侯摇首,似是打开了话匣子,言道:“你可知我侯府别院数日前被人烧毁,那里对外居住的是安公主,世人都在谈论天子情薄,射杀养女,又在前不久相弃,自己夺位,弃她不顾,安氏人心中愤愤不平,而帝党一派却是恨不得你早殤。”
安阳抬首,质问道:“侯爷不怕下次她再杀我吗?”
文博侯似是料到这句,笑了笑,道:“当年你的母亲并非血崩,乃是自缢,至于为何自缢,想来自有她的道理,不过有点可证明她放弃了你。正因她的离世才让太史局上言你乃是不详之人。我数次潜入冷宫,照拂于你,后无奈下,我与江北达成协议,我上官族退出朝堂,陛下收养你。”
四下无人,两人又同时止住脚步,不过为生母所弃此事,安阳倒是未闻,她不言语。
文博侯又道:“我想既然她收留你,不管她自己是否有子嗣,都会照拂你长大,宫中我仍有人脉,内侍官霍青亦会将你的近况告知于我。你在冷宫中待了很久,身体底子不好,我最后见你时,你仍是面黄肌瘦,去中宫后时常发热,难以平安长大,是陛下衣不解带地照料你。宫中传言,你时常生病是陛下苛待至此,文帝欲将你转交其他后妃抚养。”
他顿了顿,眸色沉静平淡,他虽不在宫里,可关于安阳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道:“陛下起初不愿,后文帝逼迫,她冒着违抗旨意的风险将你留下,日夜守着你,许是他人认为你是皇嗣,自该好好照顾你,可是安阳,你可曾明白,她很年轻,会有自己的子嗣,或许文帝不喜她,但是该有的皇后荣耀不会少,不该触怒圣颜留下你。”
安阳不服,言道:“许是她心虚,若是我交于旁人抚养,待日后我长大,登位后又会疑心江北呢。”
文博侯无奈,笑话她:“小殿下,你幼时体虚,且能否平安长大都是未可知之事,我同为人父母,亦可知其中艰辛,她待你如何,你自己忘了,如同浮云过眼,但是我相信城楼之事不会有下次,她将你当作至亲骨肉,悉心抚养十数年,那一箭怎知不是她心中最痛。”
那些事,可惜她全不记得了,她的印象里只有那一箭。
“至于夺位……”他沉吟了下,冷声道:“安氏其他子嗣登基,第一个想杀的便是你这个储君人选。”
作者有话要说: 女帝:小殿下天天触怒圣颜,早晚会付出代价的。
第58章
旧事重提, 不过添了抹残旧的心绪, 不过安阳在意的是懿德皇后为何自缢, 她想问可是侯爷这般好似不愿回答她, 不过他不回,自然有人回答。
正阳门直通云殿, 两人走走停停,花了半个时辰, 今日无大事, 又逢休沐, 是以云殿前很安静,不过云殿乃是商议要事之处, 安阳止步在外面, 看着巍峨的殿宇,唇角勾了一下,其实她也不喜欢做皇帝, 太累了。
在外迎接文博侯的秦执事久不见她,今日见到她心中诧异, 不过看她愁眉苦脸的神色, 不知发生何事, 待文博侯进去后,才将她请去偏殿。
待两人入殿后,安阳看着秦执事恭顺之色,目光颤了颤,装作随意问道:“秦执事也祖籍江北吗?”
秦淮不知她何意, 仍旧坦诚回答:“自然,臣来凌州已有十五年,当年跟随陛下入中宫的。”
那可算是宫内老人了,她拨弄着偏殿内的玉器,道:“那你可知文帝当年欲将我交予其他人抚养之事?”
闻言,秦执事一顿,心中也奇怪,多年前的旧事,几乎人人尽知,小殿下今日怎地又问起,难不成又听了其他人的胡言乱语,与陛下离心了。
一时间摸不透她用意,又不可不解惑,思忖须臾,言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幼子体弱,宫人照顾不周,让您受了风寒,只是您身体差了些,本就难以将养,又遭遇风寒,来势汹汹,便十分危险。后不知怎地传到文帝耳中,他以为陛下待您不好,您那时不过是留在中宫,并未真正过继下陛下名下,他就想着给您换一位母亲。”
当年之事过去许久,外人自然不记得,但文帝借机发难,中宫之人自然难以忘怀,秦淮接过宫娥手里的茶盏,又将人屏退出去,才继续道:“您那时不怎么黏陛下,若是换人抚养,亦可,只是陛下舍不得您,就不想您离开中宫。但是万事由君主做主,她自己也当年少,血气方刚,无论如何都不能使人将您带走。”
奕清欢行事一向稳妥,果断中带着不多见的柔和,安阳不知年少时的她是何模样,心中来了兴趣,便央着秦执事说下去。
奈何秦淮不愿多说,只道:“陛下行事有欠稳妥,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她在军中多年,不知宫中险恶,行的是军中之法,立下军令状,若是照顾不好,她自请废后,冷宫过一辈子。”
安阳咂舌,这人比她还要冲动。护她之心,却是显而易见的。
她想多问,奈何秦执事对陛下年少之事闭口不言,唯恐说错话。
正殿此刻又进了一位布衣沈默,他初次进宫,并不叹然宫中美轮美奂的景致,待入殿后行了君臣之礼,便一派默然之像。
奕清欢留意着沈默的神色,笑道:“沈大夫诊出安阳失忆乃是药物所为?”
文博侯与他都怔愣了下,他先道:“是,不过草民并无把握可治好小殿下的病症,此药来源于漠北,但具体如何解,至今无法,只知服药者前缘往事皆忘尽,犹如稚子方出生时单纯懵懂。”
“可恶!”奕清欢恼怒,拍案而起,仿佛在逃难中遇到悬崖断壁,心中顿生绝望,又道:“侯爷为何不告知朕?”
侍立在侧的文博侯苦笑,回道:“陛下,安阳如今很好,臣不愿让她再去回忆以前的痛苦,至于情爱之事,陛下不该强求的,臣以安阳安好为准则,其他之事臣不想去管。”
逃避的性子,只怕十分地都遗传给了安阳。
沈默还在,奕清欢不愿多说,只问了病症,他说的与安阳十分相似,她听后,道:“沈大夫还是试试吧,朕不想安阳糊涂一辈子。”
沈默也有此意,只要小殿下首肯,他就会试试,毕竟他对此药也很好奇,依言退下回去再准备此事。
对于她的决定,文博侯也是悚然一惊,欲开言时听女帝漫不经心道:“侯爷不想安阳恢复记忆是怕她知道您才是她生父之事吧。”
奕清欢留意他的神色,见他面露震惊,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伤痛,就料到自己猜对了,面不改色道:“侯爷之事,与朕无关,朕爱护的是安阳这个人,你可该知普天之下唯朕可护她一生平安,别院纵火一事朕已知悉,朕也会查下去。”
文博侯被她的先入为主惊住了,她待安阳好,他亦明,只是此事一旦揭晓,便是对安氏莫大的耻辱,但亦非他的错,乃是老中州王之故。
数年前,老文博侯夫人归来时闻及下人在后门拾到一婴儿,婴儿似是方出生,凌乱的襁褓之中并无证明婴儿身份之物,夫人怜惜她,便命人好生养着。
起初并未将婴儿记在夫人名下,直到多年后,婴儿长大唤上官秀,遇到了文帝,二人一见钟情,老中州王前来劝说,官场争名夺利乃是常事,老文博侯便将上官秀记在宗谱之上,对外称是上官家的嫡女。
文帝动情,又逢江北无女,便顺理成章地迎上官秀入宫,帝后二人,琴瑟和鸣。但多年无子,皇后便惯入寺庙求子,被老中州王得知,他便办了荒唐之事。
上官彧那时亦是袭爵,遭逢此事,吓得不敢言,回去后闷闷不乐,被老夫人知悉后,忙入宫探望皇后,谁知皇后有孕,孩子不可留,皇后亦深知,只是文帝知悉后大为喜悦,昭告天下。
懿德皇后想办法将胎儿落下,谁知都未果,孩子临盆产下,她顿觉此事终究会被发现,祸及上官满门,故而趁着产后无人自缢而亡,那个孩子一面都未见,可见心中有多厌恶。
皇后自缢,又遭逢太史局奉上推测,文帝便将孩子送入冷宫,而上官彧心中不忍,时常入宫照拂一二,可孩子不可在那里一辈子,又得知江北奕清欢入宫为后,便撺掇太史局的常澍立下盟约。
而他心中有愧,纵使被药物所控股,可每每想起上官秀愤怒的眼神,他都觉自己有罪,数年不敢回京,只靠来往书信知晓安阳近况。
奕清欢听闻懿德皇后厌恶孩子,心中猛地一惊,皇室中亲情淡薄,不曾想懿德皇后高雅竟也如此,只怕孩子是她一生的羞辱,她久久难以回神,只低低地道:“此事不能予安阳知晓。”
文博侯心中苦涩,他被自己的孩子厌恶,自然不想安阳知晓那些往事,回道:“陛下,所有的事安阳都已查清,她曾去找过臣,策马三日,只为一句话,她心中比谁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