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老何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个年轻人叹了口气。
银湾公寓是整个城市最高档的小区,这里环境优美,基础设施健全,同时,空置率也很高。购买这处房产的通常是大老板或者是高官,大老板日夜不着家是常事,高官就更不可能住进来了,买了也只为保值。
粟正的公寓在十八楼,整个小区的中心单元的最高层,人称楼王。傅秉英站在阳台往下望,四周环绕着成片的玫瑰花园,喷泉日夜不停,圣母在金黄的射灯下面目慈祥。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物质的华丽从来激不起他的兴趣。
相反,怎么杀了粟正才是他真正的娱乐。
傅秉英查看了整栋房子,浴缸、卧室、书房,哪里都具备行凶的可能。这种宽裕代表了他对目前状态的主导权,令他甚至不急于杀了粟正,粟正有很多秘密,傅秉英想一一探寻。
但他从九点等到十点,再等到十一点,粟正还没有回来。
终于,快到零点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是傅同学吗?」电话是陈叙打来的。
「是。有事?」
「嗯,我是来通知你,粟总今晚不过去了。今天公司事很多,粟总直接在公司歇下了,明早七点半老何会去公寓接你上课,你看这个时间行吗?」
「……」不回来了?傅秉英一时哽住了,心里穿过千万思绪,嘴上还是保持了平静:「我知道了,时间可以。」
「那么晚安。」陈叙礼貌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傅秉英坐在沙发上,心里涌起一股怪异感,他的主导地位像沙子一样随着这通电话渐渐流逝,他问自己,我为什么还不去睡觉?
理由一目了然,他在等粟正。从九点等到十点,再从十点等到零点。
傅秉英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情绪波动有点大,他尽力平静自己,去洗了澡,上床睡觉,然后告诉自己,别急,别急。
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里,傅秉英都没能再见到粟正。
粟正太忙了,他每天在公司里处理成山的文件,经常从这个城市飞到那个城市,脚不沾地。
原先他只觉得当霸道总裁真爽啊,现在他只觉得当霸道总裁真累啊。
陈叙一直紧跟着他,一双眼睛像枪口,仿佛偷一下懒他就要惩治你。
此时此刻,他坐在气派的办公室里,红木办公桌上摆着吃完的泡面和外卖盒子,它们的旁边是粟正和书记的合影照。
陈叙推门进来,闻到了屋里交杂的味道,他皱了皱眉,把窗户推开散味。
“粟总,您别忘了下午两点在厦门的亚洲商贸互助论坛。”
“你说什么?”
“昨天跟您说的时候您没听吗?”陈叙把论坛的宣传册放到他桌上,挑剔道:“您头油了,不洗洗吗?”
粟正直愣愣地看着那本宣传册封面,虚弱地说:“可是我文件还没批完……”
“没关系,可以在路上批。”陈叙早已替他考虑周全:“您去洗头吧,西服已经烫好了,洗完澡可以直接换。”边说着,边收拾桌上的食物残骸。
粟正被他赶到了办公室里配备的休息间,里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浴室,方便他过夜洗漱。
热水落到皮肤上的时候,粟正这才有了点醒过来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梦中他变成了吃苦耐劳的老黄牛,别人让他工作他就工作,一刻都停不下来。
白色的雾气氤氲一片,粟正闭着眼,在淋浴头下冲了一会儿,没两分钟,陈叙就在外面催了:
“粟总,抓紧时间。”
粟正只好抹了把脸,开始往身上、头上上香波。
等他洗好走出浴室,赫然发现休息室里站着傅秉英。
“你怎么来了?”
傅秉英转过身,视线从他脸上落到了他敞开的胸口,粟正被他看的胸口起鸡皮疙瘩,连忙拉紧了浴巾,见他如此扭捏,傅秉英又笑了一声。
粟正被他笑得有点恼火。自己满脸的倦容,黑眼圈比眼睛还大,傅秉英呢,容光焕发,青春靓丽,两者光皮相就相距甚远。
“你跑公司里来干嘛?”
“来看你,”傅秉英说:“你很久没来看我了。”
粟正没想到他会说这么软和的话,一时间,心里舒服多了。他心想,这个傅秉英也不过是被自己包养的大学生而已,自己长时间没理他,他肯定也会担心害怕。
“这段时间公司太忙了,”粟正走上前,抱住他,头埋在他胸口,用撒娇掩盖自己的忽视:“我快累死了,人都老了。”
刚洗完澡的身体透着一股热乎乎的果香,头发里藏着清爽的薄荷味,它们混合在一起令傅秉英等待一周的烦躁暂被压制,他抱住粟正的背,将他搂到怀里——这个动作他曾做了成千上万遍,如今再次相拥,心里依旧会泛起涟漪。
“我听说你一会儿要去厦门?”
“是啊,”粟正嘟囔:“你要陪我一起吗?”
傅秉英差点就点头了,出于各种理由他都应该靠近粟正,但今天他来是另有目的。
“我来找你不是来说这个的,”傅秉英推开粟正,笑了笑,典型的皮笑肉不笑,他说:“快点换衣服吧,外面有人等着你。”
第37章 治疗出轨癖的有效方法 下
他的表情令粟正不安,后者赶紧换上西服,走了出去。
外面站着四个人,一个是陈叙,剩下三个他都不认识。
“这三位是?”粟正看相陈叙,身后跟着的傅秉英贴近了他,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认识了吗?”傅秉英说:“是不是太久没见都忘了?”
语气中的嘲讽和话语中的亲和格格不入,粟正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确实一个都不认识,连撒谎都无从下口。
陈叙看了眼傅秉英,眼里有些不易察觉的厌烦。
他对老板在外面包小男生没有意见,但不希望这种本该是放松娱乐的关系,最后演变成为工作的负担。傅秉英今天来显然是不怀好意,下午两点还有论坛会,时间珍贵,陈叙不希望这些小事耽误正事。
“粟总,这位是黄贝贝,金浪的按摩技师,这位是王立,春艺造型的化妆师,这位是柳蒙,理工大的学生。”
“想起来了吗?”傅秉英牵着粟正的手,坐到了老板椅上,他让粟正坐在自己腿上。
粟正呆滞,瞬间想起了前几个世界里因为出轨被傅秉英谋杀的命运。
怎么办?怎么办?
他以求救的目光看向陈叙,后者却面露不满,说:“粟总,注意形象。”
粟正想要站起来,傅秉英困住他的腰,不许。
“怎么?不跟我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粟正有苦难言。
那三位小年轻各个低着头,不敢看他俩,一点没有小三二奶的泼辣劲儿,相反,全场最嚣张的就是傅秉英。
“你先让我起来……”
“起来干嘛?坐着不舒服吗?”
“我好歹是个男人……”
“我是女人吗?”
粟正叹了口气,道:“宝贝,事情不是这样的……”
“是怎样?”
“……我有你之后,就,就再没别人了。”
“真的吗?”傅秉英轻快地笑了一声,冲那三个小年轻其中的一个说:“柳先生,正正说的是真话吗?”
柳蒙,一个被粟正祸害了的年轻大学生,被逼无奈地说:“他、他上个月找过我。”说完眼睛死死地盯在地上,祈求道:“你放过我吧,我保证再也不和粟总见面了。”
“你保证有什么用?要正正保证在不和你见面才有用,你说是吧?正正?”傅秉英亲了亲粟正的耳垂,后者一个激灵撑起背来。
“我保证不跟他见面了。”粟正脸红到了脖子,尴尬极了,尤其是陈叙还在边上看着:“别闹了,放开我吧。”
“我跟你胡闹?”傅秉英摇了摇头,说:“黄先生,麻烦你帮正正回忆一下他是怎么胡闹的?”
黄贝贝头低得快要折断了,小声说:“粟总,粟总喜欢**……还有角色扮演,他总是强迫我穿兔女郎装……”
“呵,”傅秉英短促地笑了一声,粟正心一跳,听他说:“正正这不是很喜欢玩花样嘛?怎么每次跟我就不乐意了呢?”
“没有没有……”粟正急忙安抚。
“没有吗?”傅秉英阴阳怪气地说:“黄先生,正正说他没有。”
“我说的是真话,”黄贝贝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上周粟总拿小鞭子抽我的印子还在呢,傅先生,我绝对没骗您。”
傅秉英偏头,盯着粟正的脸颊:“嗯?”
粟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张嘴抿成了线。他对这些人什么记忆都没有,说什么都是错的。
“这是默认的意思?”傅秉英不肯轻易放过他。
“……这是误会,”粟正艰难地说:“而且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现在有你了,不会再乱来,你相信我。”
“相信你?”傅秉英声音轻得像在默念,他抬头,盯着最后一个未被波及的年轻人,道:“王先生,这话你听着耳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