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最差的一种,然后还要和我说,这是为我好。你和谢恪真的是同一类人,我真的不明白你们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上辈子,把你们当做朋友和爱人,这期间不是只有你们两个的路难走,我也不是什么事都顺风顺水,我也有困难我也有苦衷,但我没对不起你们两个。
你现在问我要什么,我真的没什么可跟你说的,说了也没有用,沈泱,我没法再接受你的所谓付出和补偿了,天知道你会用什么我不能理解的方法和手段呢?”
沈泱要送他走的做法本就是傅知玉自己计划的,但如今,傅知玉绝不可能再接受他的帮助。
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丝毫信任可言了,再也做不成朋友。
他上辈子和沈泱相处的时候,大部分还算是愉快,只是结局不好。如今他愿意和沈泱说这么长的一句话,也是站立在这样的基础上,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有一点对话的可能。
“你不要来打扰我,便算是最大的补偿了。”
傅知玉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没有开口,车厢里维持着死一般的沉寂。
狩猎场离京城不算特别远,傅知玉早上出发,下午就到了王府,沈泱看着他下了马车进了府门,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傅知玉进了王府之后,先简单收拾了一下,给两位舅舅传信,然后就让周管家备好马车,朝宫里去了。
皇帝走了,宫殿里显得空空荡荡,琉璃宫最近都过地悠闲,云皇贵妃靠在榻上看书,见他进来,还很惊讶。
“怎么突然回来了?”她问道,“往前秋猎都要好几天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傅知玉让所有奴仆都出去,只留自己与母妃,又让采颜采梅在门口守着,以防别人偷听。
云皇贵妃看这架势,感受到是真的要出大事了,她一下子便直起身体,声音也压低了一些:“出事了?”
傅知玉在她面前坐定,沉声道:“母妃,我想,我们可以准备跑了,一直在等的时机到了。”
云皇贵妃一听此言,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大约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的眼神出现了瞬间的茫然,然后才小心地和傅知玉确认道:“真的吗?”
“是真的,”傅知玉握住她的手,“除了明刀受伤这个意外,这个时机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元明刀把自己听到的所有事情都转述给傅知玉了,即使他有些事情听得不真切,傅知玉却已经可以通过这些推测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来了。
他们选择在那里商议,不是因为心大,是因为时间紧急。
他先和云皇贵妃把整件事情都说了一遍,叫她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给了一段时间给她消化,待她平静下来了一点,才又开口说自己的想法。
“应该是想在猎场那里动手,”傅知玉道,“要我选,也会选在那里的。”
京城戒备森严,到处都是谢家的兵,要造反选在京城是真的不明智,很容易被清元帝反戈一击,但是猎场就不一样了,虽然谢霖谢恪也带着兵来把守,但是山林之间总比清元帝的老巢要来得好,且山间容易躲藏,也好藏兵,若是能趁清元帝出去狩猎的时候突然袭击,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父皇喜欢秋猎,每次来,都会一连去好几天,前几天去的那次收获不错,他肯定会再去的,”傅知玉道,“母妃,我之所以这样急着回来,就是想赶紧告诉你,我所说的准备,就是现在。”
“现在?”事到当头了,她才觉得不真切,“我……”
但傅知玉不觉得突然,他想地很清楚,清元帝回不来了,即使薛林两家没有成功,同样虎视眈眈的谢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沈泱现在正和谢家合作,他分明也是知道这一切的,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傅知玉接着说道:“我已经和两位舅舅传了信,在送明刀去商号的时候,也和那边通了气。娘亲也知道,大舅舅给的私兵早就到了,我一直在京城外面的宅子里养着,就为了这一天。
今天晚上,我就想送娘亲离开,出了京城之后,就让舅舅的私兵就送到商号那边,商号看了昭王令牌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会接应的。
还有元家也是,本来就低调,且最近父皇出去,连上朝都免了。娘与他们一起走,静悄悄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呢?”云皇贵妃敏锐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小宝,你不一起走吗?”
“琉璃宫不像元家,这毕竟是宫里,等娘亲走了之后,还需要采颜采梅她们在这里应付着,也需要陈太医打掩护,对外就说皇贵妃病倒了,不见人,能打个时间差拖一会儿,”傅知玉解释道,“我得留下来,带着他们走,况且之后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还在这里,至少也有回旋的余地。娘亲要相信我,我答应了和你和明刀一起,以后都过安心无虞的生活,不会食言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六更,明天同时间段有三更,加起来总共9更,算是补一下关站这段时间的更新。
抱歉不能爆15更,因为离完结还远,我三次元工作有的时候忙起来也加班到很晚,没有时间码字,算了算总要给自己几章备用的存稿,否则以后很容易断更的。在下班之后还要写更新的社畜真的很累,安静写文罢辽,阿晋不要在骚操作了,球球了( ˙-˙ )。
第五十七章
云皇贵妃看着他, 眼睛里的担心一览无遗。
“娘亲知道的, 我力气很大,有自保能力,也早就为这件事做好了准备, 真的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傅知玉安慰道, “也差不了几个时辰的, 我们很快就会跟上来。这一次,就听我的话,好吗?”
云皇贵妃直视着他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要准备逃跑,她快速换下了满头的珠翠和华贵的衣服, 穿上了最朴素的最轻便的衣服,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带走,也没有再多看一眼。
傅知玉是有准备的, 他乘的是府里的马车,这架马车是特制的,暗格足以装下一个人。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去,傅知玉趁着夜色, 像上次一样, 毫无意外地通过了检查不严的城门, 朝着王府驶去。
京城一派平静, 如同一滩死水,内里却暗流涌动。
元江行的私兵收到他叫人传过来的消息,分成两队, 一队到了元府,一队来了王府。
带队的那人朝傅知玉行了礼,道:“元家那边顺利,已经按您的吩咐,所有的金银细软都不带,只带人就好。”
元老太爷生性有些迂腐,他一开始是不愿意走的,但是按照元江文的吩咐,一句话便把他劝服了。
“您不愿走可以,但是元家这种身份,注定要引人注目,到时候别人拿您来威胁云皇贵妃和昭王,您叫他们如何选择?如何自处?”
元老太爷软肋不多,心里最在意的就是他命不好的小女儿和可怜外孙,当场便叹了口气,随他们去了。
四国朝会之期,京城里本来就人来人往,比之前热闹许多,城门最近也没戒严,稍作伪装,便没有什么意外地通过了。
按照傅知玉的布置,他们通过城门之后再汇合,到京城外的宅子那里去,那里备好了快马和马车,会以最快的速度送他们去江南。
逃走并不难,傅知玉清楚,按这种计划,其实随时都可以逃,难的是善后,不能把逃走变成逃亡。
清元帝这回不死也要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傅知玉回了王府,他做完这些事之后,在厅中坐了好一会儿,茸茸过来蹭他的腿,又抬起小狗眼看着他。
“也要把你和阿橘送走啊,”他低头撸了一下茸茸的毛,喃喃道,“一个都不能丢下。”
他长舒一口气,只觉胸中郁结的闷气也随着元家和母妃的离开一起消失了。
他如今什么也不怕了,真正新的开始就在眼前。
其实薛林两家不算什么,倒是谢恪……
他留下来有一部分是因为警惕他,但谢恪发疯最多也就是冲着自己来,只要自己还在这里,娘亲和元家那边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只希望一切真的能如他所愿,一切顺利吧。
沈泱没回自己的尚书府,他本来就没什么事,回来也不过是为了在皇帝面前找个借口和傅知玉说上话而已,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他没必要再装什么刑部有急事了。
马车从昭王府前面转了一圈,又按照他的仿佛,哒哒哒地出了城。
这一来一回,他回到猎场的时候已经深夜了。沈泱今天什么东西都没吃,却一点不觉得饿,他呆在马车里,长时间地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猎场之后,他也没按正常程序向皇帝禀报,而是抄了小路上去,小路那边守着的兵是谢家的亲卫,看了他一眼便放行了。
沈泱就是以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进了谢恪的帐篷里,他眼睛直愣愣的,走路像是在飘,今天又穿了一身白,乍一看就像一只吊死鬼。
杜隐正在与谢恪说话,看他进来之后吓了一跳,而后才认出人来,一下子便消了声音,感觉到哪里不对。
谢恪看见他这幅奇怪的样子之后,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又关心地问道:“知玉怎么样?他有好好吃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