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刀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一边说着不是这样主子一直对自己很好的,一边又忍不住掉眼泪了。
“怎么这么爱哭?”傅知玉哭笑不得,又拿衣袖给他擦眼泪,“小哭包。”
元明刀一边否认,一边抽抽噎噎地解释道:“我……就是忍不住,今天、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而且我现在还是小孩子、小孩子的身体呢,这是本能,就是忍不住而已……”
“是,我们明刀还是小孩子呢。”傅知玉眼神宠溺,“那现在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像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玩就好了。”
“嗯!”
但是我还是要练武,努力保护主子的!
元明刀在心里握着拳头,默默下定决心。
宫里的消息传地就是快。第二天,昭王爷带了个特别漂亮的孩子回来的事情就不是秘密了,更引得所有人议论纷纷。
九皇子傅知玉这段时间真是大起大落地厉害,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以前那是君子端方,恪守礼教,不说没有侍妾,连单独与女子共处一室都没有过,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昨天居然从宫外带进一个孩子来,好看是好看,但那是个男孩子,况且这年纪也太小了,这不是禽兽所为吗?
“我看昭王爷就是开窍了,以前不食人间烟火那样子,啧啧……不过,这是要养个瘦马?玩地真花啊。”
“不过我看昭王爷对那孩子还真好,今天早上亲自给喂的粥,一勺一勺的,跟自己亲生儿子似的,唉不会真是亲儿子吧?”
“说什么呢!昭王现在才多大啊?”
傅知玉重生一回,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宫中流言蜚语伤害不到他。况且这流言对他是有好处的,他巴不得让外面的人知道他现在真的荒唐无度,明刀极为受宠,这样反而能保护自己和明刀。
不过他和云皇贵妃倒是解释地清楚了一些,不是外界说的那个意思,只是看这小孩可怜,无依无靠,又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便带回来了。
云皇贵妃对这个孩子并不排斥,她向来支持自家儿子的一切举动,况且宫中又不是养不起。
她上辈子就挺喜欢元明刀的,毕竟元明刀对她儿子忠心耿耿,和谢恪形成鲜明对比,怎么可能不讨她喜欢。
某种程度上云皇贵妃继承了元老夫人的一部分特性,她看到元明刀那瘦瘦弱弱的样子,马上便吩咐小厨房做了一大堆吃食出来。
“可得好好养着,怎么这样瘦弱,也不知受了多少苦,”云皇贵妃又回忆道,“知玉十岁那时候,要比这高出半个头呢。”
这宫中的所有闲话都一并传到谢恪耳朵里面了,他看起来一整天都心情不好,还时常发愣,有一次皇帝传唤,都空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老大这是怎么了?”陆麟海又忍不住和杜隐咬耳朵,“是不是因为琉璃宫那件事啊?哎,你说,要是我再小上那么几岁,昭王能看上我吗?我也可以呀。”
“……你真的不要再说了,”杜隐无奈道,“你再多说一个字,连我都想打你了。”
“我又说错什么了?”陆麟海一脸无辜,“大实话还不让我说吗?再说了,你看老大那个样子,要是真确定昭王就是喜欢那年纪的,他得恨不得把自己摁回去吧?不过说不准也没有用,我听说那小孩是西域古国那边的,长着绿眼睛的,和咱们都不一样。”
杜隐无语,他心想陆麟海想的实在太简单了,更没有体会到谢恪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性格,他不会把自己摁回去的,倒是那个小孩……性命堪忧。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老大有这个在宫里动手的本事及动机。
不过他少算了一点,谢恪就算再怎么嫉妒,也不可能去碰元明刀,那是傅知玉护着的人,他真的不敢。
真要做了,他和知玉只会越来越远。
恰在这时候,谢恪从御书房里面走了出来,两人便一下子收了声。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皇上对谢恪记忆深刻,也有可能是因为谢恪确实极端优秀,御前侍卫中如今是他最受皇帝青睐。
不过这人进了御书房之后还是一副死人脸,也不知道这怎么形容,大概就是那种老婆被抢了十分阴沉的表情,其他人都没敢触他的霉头。
陆麟海心虚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试图转移话题:“老大,皇上找你做什么呢?”
第二十四章
谢恪瞥了他一眼,低沉着声音回了一句:“皇上想让我参与今年的武状元考试。”
“不对吧?”陆麟海诧异道,“御前侍卫是已有官位品级的,怎么可能参与武状元选拔?”
谢恪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选拔,是督考。”
剧情已经和上辈子大不一样了。上辈子,文选是徐大学士和傅知玉负责,武选是陆麟海的父亲陆将军负责,而这次,文选换成了三皇子和薛丞相,皇上为保持平衡,陆将军眼见是压不住野心勃勃的这两个人,便换了谢霖上去,还搭了一个谢恪。
这可算是个天大的好差事,科考三年一次,皇帝和满朝文武都盯着看,恨容易出风头,皇帝这培养谢恪的心思也很明显了。
但是谢恪这个当事人脸上却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他脸色依旧阴沉着,陆麟海和杜隐对视一眼,都识趣地不说话了。
谢恪独自一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又不能控制地走向走神的状态。
昨天晚上他一夜未睡,今天精神不算好,脑子却一直转动着,不能停下来。
昨天,元明刀那一眼让他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事情,错过了拦住知玉的时间,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知玉的马车已经走了。
谢恪一个人在那个雅间里坐了很久,他伸手小心翼翼去触摸那个傅知玉碰过的酒杯,但是他精心准备的酒不被喜欢,傅知玉一口都没有喝。
最后是他自己一个把这杯酒慢慢地喝了一下,嘴唇亲吻着杯子边沿那一块被傅知玉指尖触摸过的地方。而后又把带来的那坛子酒都喝了个干干净净,这种酒很好入口,但是确实容易上头,谢恪这种酒量,喝完之后都变得双眼通红。
他在雅间呆了很久,久到小店老板都忍不住过来催了他好几次,被他的样子吓地声音都在抖,谢恪才反应过来,离开了这里,牵着自己的马往谢府走。
太晚了,街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谢恪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只有马蹄敲着路面“哒哒哒”的声音陪着他。
就在离谢府还有一个转角的地方,他却听到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来人一听便是没有习过武的,今天冬天极冷,谢恪还能听见那人的抽气声,像是已经冷地受不了了。
“谢小公子,请、请留步。”
他听见那人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即使酒精上头,他也能分地清楚那人是谁。
毕竟是上辈子跟随了自己几乎一生的人。特别是沈泱身为一个从未习过武的丞相,最后还居然还发了疯地冲上来给了自己一刀,差点让任务提前失败结束,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谢恪慢慢回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在下沈泱,师从徐大学士,有要事要与谢小公子相商,”沈泱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冷地牙齿都在打颤,但还是坚定地站在这里,“是极重要的事情。”
“呵,”谢恪血红着眼睛盯着他,道,“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沈泱站在那里,被他这野兽一样的眼神吓了一下,却依旧扬着头,道:“我愿与谢小公子做个交易,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谢恪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赶他走,只是转过了身,道:“跟我来吧。”
要是换成其他人,对这一个莫名其妙大晚上就跑过来拦住自己说要做个交易的普通书生,是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同意与他继续交流的,但谢恪不一样。
冬天的风已经把他吹清醒了,等到了地方之后,谢恪已经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这一座小宅子是他早就买下来的,离谢府有一段距离,毕竟谢府如今不是谢恪的地方,有些事情不适合在那里做,便有了这个地方。
已经是深夜了,仆人闻见谢恪身上浓浓的酒味,又见他带了人进来谈事情,识趣地泡了一壶浓茶,送进去之后便很快离开了,只留下这两个人接着说话。
沈泱握着那个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暖了暖身子,然后轻微皱了皱眉,却看见对面的谢恪盯着他,眼神之间看不出丝毫友善的意味。
那是一种审视的眼神,仿佛在衡量他到底几斤几两。
“我就不与谢小公子兜圈子了,”沈泱迎着他的目光,开口道,“本届科考在即,我必拔得头筹。”
其他人听见这话一定要笑他口气真大,沈泱虽然才名在外,但是考生之中人才济济,他这包票打地有些离谱了。
然而谢恪却没有出声反驳,他只微微眯了眯眼睛。
沈泱见他没说话,便自己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我知道谢小公子往后有大筹谋,待我高中,愿为谢小公子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只求您答应一个要求,护一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