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用了膳,江池捣鼓着翟煦让人送来的小东西,以书为主,江池让陈庆搬去了寝殿,书牵扯到许多内容,杂记、游记、野史、孙子兵法、四书五经等,江池喜滋滋的翻着书,中间发现翟煦还送来了棋盘、棋谱、笔墨纸砚。
陈庆磨墨,江池拿着毛笔,小心的写着字,用惯了钢笔、圆珠笔等笔头坚硬的笔,忽然用毛笔写字,江池总觉得不对劲儿。
陈庆待在旁边,看着江池写出来的字,嘴角微微抽搐,强忍住即将爆发出来的笑声。
江池瞟了陈庆一眼,悠悠道:“小庆子,你是不是很想笑。”
“没有,奴才绝对没有。”陈庆抿紧了唇,他绝对要给主子面子。
江池冷哼一声,将毛笔放下,摸了摸脸,沾染墨水的手,脸上留下长长的痕迹,江池重重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纸上的狗爬字,恼羞成怒的将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徐立派人将所有东西送往偏殿后,赶往龙珏殿复命。
翟煦手里拿着奏折,翻开看着里面的内容,“他怎么说。”
“偏殿那位,让奴才谢谢皇上。”徐立想着刚刚走出去时江池欣喜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看到奴才送过去的东西,笑容就没断过。”
“嗯。”翟煦将奏折看了一遍,翻开后又看了一遍,反复几次,就连徐立都看出了不对劲。
“什么时辰了。”
翟煦收好奏折,将奏折放在龙岸上,徐立垂着脑袋,“回皇上,已是申时。”
“那去偏殿看看。”翟煦一锤定音,徐立心里隐隐升腾一丝寒意,现在皇上对偏殿那位恩宠有加,所有的宠爱都是因为那张脸,若是一朝改变,等待的不知是何种境界。
徐立压下心底的情绪,跟在翟煦身后。
“小庆子,你帮我看看这次写的比上次有没有好一点。”江池指着自己写的大字,是一个‘池’字,笔画过大,三点水落在上面像是要连在一起。
久违的沉默,江池将毛笔重重放下,环胸紧紧盯着陈庆,“小庆子,你老实说,我绝不怪你。”
陈庆低着头,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灼热视线,陈庆硬着头皮开口,“主子,比起这张,还是先前那张好看点。”
江池就像是泄气的气球软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将纸揉成一块,扔在地上。
纸团砸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似乎有了阻碍,徐徐停了下来。
一只修长的手将纸团捡起来,皱巴巴的纸团被摊开,露出上面写着的字,爽朗的笑声传递,江池一囧,绕着桌子转了半圈,走到翟煦身侧,“参见皇上。”
“怎写的字像是毛毛虫一样的。”翟煦看着扔了满地的纸团,摸了摸江池的脸,“像个小花猫似的。”
“徐立,倒水来。”
翟煦拉着江池坐下,指腹抚过江池的脸,养了一个多月,脸蛋白里透红,皮肤吹弹可破。
“练了一下午。”
“嗯。”江池朝着翟煦傻傻的笑,略微难堪的解释,“我以前没练过字,写起来可丑了。”
徐立倒来了水,将浸了热水的帕子递给翟煦,翟煦擦拭着江池脸上的墨渍,“脸上全是墨渍,也不知道,也不知你怎么养成这么迷糊的性子。”
“哈哈,我也只是不小心。”江池仰着脸,抿着唇甜甜的笑,翟煦擦的很温柔,脸上的墨渍一点点被擦干净,露出白里透红的脸蛋,翟煦将帕子递给徐立,徐立立即换了另一块帕子。
翟煦挥手,拉着江池走到桌案前。
看着满桌的狼藉,忍不住戳了戳江池的脸蛋,“你怎么这么可爱。”
江池疑惑的看着翟煦,只见翟煦从挂满毛笔的案头上拿出一只硬豪笔,抓住江池的手,落在铺的整齐的宣纸上。
“行云流水”四个字落于宣纸,笔锋锋利,宛若利刃,透露强势霸道的气势,不脱离带水,一气呵成,江池喜欢翟煦的字,赞美之词毫不吝啬,“皇上的字写得真好看,我也想写成这样。”
“那以后每日练字一个时辰。”翟煦松开江池的手,将江池原先练字的毛笔拿起来,“软豪本就不好掌控力道,初学者,先从硬豪笔开始,等硬豪掌控十足后,再开始练习软豪。”
江池攥紧了毛笔,还沉浸在翟煦刚刚所说的练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这意味着他要挑出两个小时出来练字,好难受。
“有没有在听朕说话。”翟煦看着江池愣愣的模样,没忍住揪住江池的脸。
江池被脸上的痛意惊醒,瘪着嘴揪住翟煦的衣衫,“能不能每天只练习半个时辰,我又不知道写字,也没有模板能让我临摹。”
第8章:欢喜
江池做足了可怜兮兮的模样,翟煦将江池抓着的毛笔放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朕是天子,一言九鼎,既是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至于你所说的模板,朕明日会让徐立送过来,你不必担心。”
“嗷。”江池的脑袋砸在翟煦肩膀,看的徐立与陈庆心惊肉跳,没有意料中的龙颜大怒,翟煦甚至伸出手摸了摸江池的脑袋,不是柔软的发丝,指尖搁在微凉的帽子上,翟煦淡笑道:“让朕看看你光秃秃的脑袋。”
江池:……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说话了。
第二天江池便收到徐立送来的临摹帖,江池看着临摹帖上熟悉字体,想起了昨日翟煦抓住他手写的几个字,江池都好好收着,拿出来一对比,如出一辙。
陈庆就呆在一侧,看着上一秒还苦着一张脸的主子,顷刻间如沐春风般,微翘的唇,极其浅淡的弧度,陈庆却知道,主子这是打心底开心。
安静的寝殿内只有笔落在宣纸上的清浅声,轻柔的抚平江池略微激荡的心,整整练了一个下午,江池看着满满一摞的宣纸,满足的眯了眯眼,眸底有细碎的笑意弥漫,等翟煦过来,他就能用这个堵住他的嘴了。
“小庆子,将桌案弄整齐,至于今天练好的字,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江池心里喜滋滋的,拿了一块栗子糕塞入嘴中,甜腻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江池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龙珏殿
殿内的光线偏暗,徐立点上了灯,翟煦撑着手,视线专注的落在奏折上,静默片刻,纸张翻页的清脆声停了下来。
“临摹帖送去偏殿了。”
突兀的问话,徐立的脊背变得僵直,“回皇上,午时便送去了。”
“他如何。”徐立敛去眸底的情绪涌动。
“很高兴,练了一下午的字。”
翟煦撑起身子,奏折轻飘飘的砸在龙案上,然后以一个极轻的弧度落在地上,翟煦双手背后,“走,去偏殿。”让朕去看看某人一下午的成果。
徐立快速的将奏折捡起放在龙案上,然后以奔跑的速度跟上翟煦。
殿内点了灯,江池手里拿着本书,看的认真,与现代的简体不同,这里通用的字都是繁体,江池虽然写不来,但是也不影响阅读,看了几页,开篇生涩冗长,迟迟不到正文,江池不悦的将书放下。
小庆子去御膳房传膳去了,江池看着碟子里空了一半的栗子糕,忍住了伸手去拿的欲望,零食吃太多,到时候就吃不到美食了,这宫里的美食比不上现代的品类众多,摆盘精致,食物小巧,吃起来倒是赏心悦目。
在殿内待的无聊,江池走到殿门口,一探头就看见迈步走入的翟煦,翟煦穿着深棕色袍子,袖口的暗金色花纹格外夺目,就在江池眨巴眼睛的瞬间,翟煦已经走到身边,沾染寒意的大掌拂过他的脸颊,惹得江池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试图将脸藏起来。
“在等朕,嗯?”微微勾起的尾音,顺着翟煦指尖的幅度传递抹抹酥麻的滋味,江池定定的看着翟煦,眸底波光流转,水光潋滟,寒风吹得眼睛有点疼,江池还未回答,翟煦笑着牵起他的手进了殿内,明显对于江池在门口等他的举动,心情很是愉悦。
翟煦到了不久,陈庆带着膳食回了殿。
江池的口味偏辣,翟煦吃的较为清淡,虽然陈庆拿的都是江池喜欢吃的,但也做了翟煦前来偏殿的准备。
用完了晚膳,江池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今天陈庆拿的菜辣度刚刚好,江池没忍住多吃了些。
“今天练字怎么样。”翟煦一开口,江池脸上的热度涌了上来,照着临摹帖,他练了好多遍,但是比起原贴,就差远了。
江池拉着翟煦进了殿内,一直走到桌案前,翟煦看着摆的整齐的一摞宣纸,从上往下的翻了一遍,站在旁边的江池身子紧绷,攥紧了衣衫,余光不时的朝翟煦的方向瞟,光彩夺目,对翟煦接下来的话语带着期待,隐隐有着求表扬的趋势。
翟煦的心一暖,伸手摸在江池的小脑袋上,几根指尖落在帽檐,微微一触,江池只觉得脑门一凉,紧接着扣住手腕的力道加重,江池重重撞入翟煦怀里。
鼻翼间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江池没忍住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小狗般湿润的唇贴上翟煦的下巴。
“写的不错,还需努力。”低沉暗哑的嗓音在耳际激荡开来,江池愣了愣,心似乎不随主观意识的控制扑通扑通的跳动。
翟煦的下巴抵住江池的脑袋,轻轻的摇动着,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痒,江池试图抬头,落在腰间的手紧了紧,温热的呼吸自脑门往脖颈间移动,熟悉的战栗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