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沧玉是个辅助加军师啊。
沧玉总不好告诉棠敷,白龙就是追着重明鸟来的,剧情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那条正宫龙睡了他前妻,现在鸟炖了,狐狸也睡了,实在没有什么更大的阴谋了。他轻轻叹了口气,知晓真相是这样,可话却不能这么说,便下意识看向了有些坐立不安的女主,心道青丘谈事儿可不可以正经一些,这随便找个地儿就聊这种有关种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也不防范下外人。
这倒是沧玉作为人的想法了,人好争斗,狐族却不同,他们既是一族,自是同气连枝,至多容丹听了害怕要逃离青丘,她若是有这个本事,说不准春歌还要给她拍拍四只爪子以示改观。
倒是容丹被他看得心中一紧,只觉得那吊梢眼儿扫了一眼过来,眉眼妩媚迷人,目光却冷得透到心中去。
当时做来不觉有愧,可如今却像是一道阴影笼罩头顶。
大长老是不是知道了,他若是知道,为什么不说……
容丹六神无主,面上仍是低眉顺眼,好似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装饰。
“确是龙神?”沧玉轻咳了两声,问道。
赤水水点了点头道:“就是那条九重天上的春神,寻常蛟蛇没那么浓的灵气,我还嗅到些龙血的气味,那小子看着敦厚,可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到底是头小奶龙,总觉着不比前任圣兽青龙君仁慈靠谱,该不会是想假装受伤陷害咱们青丘吧?给他老爹一个借口,发兵把咱们青丘给全收拾了。”
沧玉被赤水水这话逗得一乐,他笑道:“你这两月是去人间玩了?”
平日沧玉极少展露笑颜,他如今伤重,笑起来倒似冰川消融,也不知该如何说动人,更不知该如何说曼妙,众人只觉得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道不尽的酥软。
“你怎么知道。”赤水水定了定神,还是好奇心更重,稀奇道。
一听就是宫斗本子。
“天庭高居九重天上,平日里魑魅魍魉尚且斩杀不尽,又哪里看得上小小一处青丘。”沧玉心中哀怨青丘无人,居然要一个病号出脑子,可细细想来,却又觉得自己此刻有了几分军师的风范,因此嘴巴十分诚实,倒也投入,“青龙君成圣时你还未曾出生,又知道他仁慈靠谱?”
这事儿书上有写,鸿蒙初开不久,四圣兽就已成就大道,跟他们压根不处于一个时代。
棠敷便问:“那依你之见,他只是偶然路过?”
话音刚落,春歌立刻开口:“绝不是偶然路过,他藏在青丘少说也有半月有余了。”
年轻人闪婚闪离果然不是开玩笑的,半个月就能托付终身。
沧玉酸得像颗柠檬,他单身狗多年,怎么就没有漂亮的小姐姐跟他半个月定下感情基础立刻上本垒。
青丘这么大,龙神有心藏匿身形,的确无人能找出踪影,沧玉本想把话说死,可是转念一想,他要是说绝了,春歌真不打算查了,那谁帮着自己骂女主臭不要脸呢,于是说道:“不过此事倒也不得不防,倒也不妨查下去,那只重明鸟来得太巧,许是来寻龙神,却叫我青丘受了无妄之灾,若当真如此……”
“若当真如此,我倒是要击天鼓问上一问!”春歌猛然站起来,瞳孔忽然变作暗金色,在屋子里亮的像几百瓦的大灯泡,她冷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棠敷是个大夫加神棍,这类与青丘有关的事,他虽然参与,但基本上是服从老大安排,便又扶着沧玉躺下,温声道:“你受累了。”
沧玉听得有些诡异,暗道这怎么像是对生完孩子的新妈妈说的话。
赤水水从囊中掏出只活生生的兔子来,问道:“对了,这是我今早上抓的,还好没闷死,这只肥得很,你要不要现在来一口?”
“……”沧玉叹气道,“不必了,我有些累了。”
赤水水还要说什么,棠敷已站起身来把他推出去了,他实在不甘心,边走还边嚷嚷,大肆宣扬自己抓的兔子到底多么肥美。
容丹却没有走。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不出今天要写点啥。
第十章
“大长老。”
容丹轻声唤了下,不像只狐狸,倒是个奶猫。
怎么她不走。
虽说沧玉很想搞个大事情,他还不知道春歌已经强行把双簧变成了单口相声,正琢磨着怎么不动声色地让容丹心里产生愧疚,但很明显这会儿并不是时机,更何况他到底是半途转职拿得痴情男配剧本,业务不熟练在所难免,选不理会肯定是错,只好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又起身来看她。
本病人如此勉强自己,还请女主千万记得这份情意,最好是廉耻度瞬间上线,不然再拖一段时间,等春歌骂她不要脸的时候,还捡不起来半分愧疚就麻烦了。
那不等于白骂了!
原著里女主压根就没觉得自己出轨龙神有什么问题,她虽然知道不对,但是心里从没把自己跟大长老当成夫妻过,能活这么大且还开后宫的,脸皮不厚点怎么逃得过世人指指点点,因此容丹当时气不乱心不慌,甚至还嘴炮了春歌一番,别说愧疚了,尴尬都没半丝。
“我倒忘了。”
沧玉的神色不太好,不管他心里如何生龙活虎,这具身体到底是被重明鸟给重伤了,神色不免露出几分憔悴来,看着病恹恹的,他抬眸瞧了一眼容丹,缓缓道:“你做得很好,受累你寻来大巫,我屋里没什么别的东西,你刚搬走,屋子空荡荡的,若有什么喜欢的用顺手的,尽管拿去,之前未看完的书也可以,便当我送你。”
容丹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去:“我不要这些。”
“那你要什么?”
沧玉只当她还提防自己,因此正在作戏,顿觉不妙。老实说,容丹要是打定主意不要脸不要皮,那他还真奈何不了这姑娘,左右出轨已经和离,真正的苦主也已经魂归九天,他不忿这顶绿帽子是一回事,惩戒又是另一回事,他是记仇,可报仇也要讲个道理。
骂上几句,让她名誉尽失,那是她应得的。
可是人家偷个男人,你打算把她砍死,那跟浸猪笼的神经病有什么区别,这能合适吗?
再说了,人家正宫来头那么大,家庭伦理都说不准要搞个几万年的,他们这小鱼小虾混进去是找死?
你说怎么就不能是个男人呢,这报仇不就简单了嘛,打不过就放流言说他不举。
轻松自在!
不过容丹要是个男人……那这本书……
沧玉不寒而栗,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容丹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还当是惧冷,于是帮忙拉了拉被子,柔声道:“大长老身体欠佳,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你要什么?”沧玉低声问她,“你不必害怕,我并无他意。”
沧玉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叫女孩子感动,也只好学下电视上的几句话,然后默默安慰自己这不是舔狗,寻常人帮了忙还能得个谢谢呢,这算是帮忙叫了救护车,一码归一码,就当是真心感谢了。
“我……”容丹笑意苦涩,便转过脸去道,“正巧,我之前看了一册《清心诀》,还未曾看完,若是大长老愿意,便将那物送给我吧。”
“可,你那处怕是还未收拾,我这里不需要人,你回去忙吧。”
沧玉就怕她不收礼,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只要收了礼总归得记一下好处,自己再装模作样说几句,容丹这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对她不好,她对你也没有好脸色,你对她好了,她起码能记上几分,等容丹多少记挂他点了,那么春歌骂起来,才叫一个畅快淋漓!
这是极委婉的逐客令了。
容丹静静凝视着沧玉的面容,心道:这半年来,我怎的一次都未曾好好看过他。我心里不怨他不恨他,却也从未真真正正看过他为我做的这些,就如睁眼瞎般只当全是阿父的恩情。他为我说话,他为我着想,不错,他性子纵然冷清,可我又何曾愿意了解他。
我不爱他,他分明心知肚明,却仍是一颗真心相待。
容丹取了书,草草翻了两页,见许多不解之处细心写了注解,想到往日里大长老清清冷冷的模样,不觉热泪滚出眼眶,滴落在书页之上,倒将墨迹晕开了。她急忙伸手去擦,却也无法阻止,反倒擦破了书页,字迹愈发模糊不清。
一如二人姻缘,覆水难收。
……
沧玉第二次醒来,已经是月上中天。
赤水水静静地趴在他的床边,似深夜中的幽魂,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阴森森且戚戚然地问道:“沧玉玉,你想不想,来一口新鲜温热的鸟血啊。”
差点没把醒转过来的沧玉吓出个心脏病,他好半晌才借着点月光看清楚床边趴着的人是赤水水,总算把跳到咽喉口的心脏给咽回了胸膛里,他惊吓过度,连带着声音都虚弱了三分:“赤水水?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你今天就吃了点果子,大巫又急着把我推走,害你没吃上兔子,所以我想,你肯定很想半夜来一口新鲜温热的鸟血!”赤水水眼睛发光,他习惯东奔西跑,日夜颠倒,回了青丘已经闹得不少狐狸跟族长投诉了,而春歌的整治办法只有一个:打、暴打、从晚上打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