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铁咋舌,光应付皇帝、太后和皇后估计就要累死了。宫里boss众多,得时刻打起精神来,总不能才刚大婚就拖睿王的后腿,叫人笑话。
穆承渊见他突然之间如芒在背,不觉莞尔:“以前在父皇面前也没见你怕过啊,这是怎么了?”
“殿下,这可不一样。”
如铁撇了撇嘴,以前皇帝对他印象是好是坏他不在乎,可是如今皇帝都成公公了,谁家新媳妇不想讨好公婆啊。
穆承渊道:“有何差别?”
如铁道:“差别就是……哎,万一说错话做错事怎么办?”
穆承渊握住他的手,认真道:“你别怕,父皇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倘若真的做错了什么,还有我在,定能护你周全。”
“殿下……”
如铁内心安全感爆棚,盯着睿王宽阔的肩膀想,莫非这就是有老公罩着的感觉?
反正连皇帝都见过了,其他人有何可怕?如铁不再担忧,与穆承渊说说笑笑,顺便看一看皇宫里的风景,很快便到了寿康宫。
太后在主位坐着,左右则是帝后,妃嫔们也差不多都到齐了,巧的是,太子、端王还有四皇子也在,大家都对刚出炉的睿王妃,也便是神秘的永昌侯府三公子好奇极了,也想知道睿王究竟娶了一个怎样的男子,故而在例行请安之后,不约而同留了下来。
睿王既娶了男妃,对太子已无威胁,皇后四肢百骸就像浸了蜜,笑着对太后道:“母后,他俩今日来得可有些晚了。”
太后笑斥:“承渊这是新婚,起晚了一小会儿也很正常,咱们做长辈的就是体谅一些又如何呢,想当年谁不是这般过来的?”
皇后道:“是儿媳思虑不周,其实儿媳也盼着他们来呢。”
内侍来报睿王、睿王妃到了,太后着急见孙子与新孙媳,赶紧命人传了进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都落在随即入殿的一对新人身上。
睿王肩宽腿长,平日不是着青色便是玄色,难得穿了大红底绣了金竹叶的锦袍,俊美如玉。旁边的王妃是个面色红润的清秀少年,一身浅金色绣红竹叶的袍子,样式与睿王一致,头上戴着玉凤冠,一双乌黑的眼珠甚是灵动。
真是一对璧人。皇太后年纪大了,喜爱热闹,见到如此喜庆般配的二人,心中十分欢喜。
穆承渊带着如铁,请安问好。
太后把如铁叫到跟前,看了又看,直看得如铁浑身不自在,又揶揄地问了几个诸如“承渊待你好不好”的暧昧问题,如铁记得睿王的叮嘱,只简短地答了,并不多言。
睿王终于成亲了,不管娶男还是娶女都由他了,睿王妃瞧着是个懂事的,老太太很是满意,当即从腕上取下了一串玛瑙,亲自给如铁戴上,又另赏了他一对平安扣。
“是个不错的孩子。”皇太后笑着拍拍他的手,善意道:“往后可要与承渊好好过日子。”
如铁红着脸点了点头。
皇帝以前就认识如铁,此刻却不便点破,大笑道:“朕听说你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承渊忙,你没事可常进宫来,陪太后说说话。”
如铁跪下磕头,脆生生道:“多谢父皇。”
皇帝被这一声叫得通体舒泰,仿佛一眨眼又多出了个儿子,至于子嗣,睿王都已大婚了,往后还能有侧妃、庶妃呢,皇帝压根就没多想。
皇帝一高兴,挥挥袖子也赏了一对羊脂玉如意。
两位boss都有赏赐,其他人也不能落下,焦贵妃笑看了如铁与儿子半晌,给了一对精致的玉蝴蝶,碍于旁人在,如铁无法与正牌婆婆多说什么,依旧跪了,真心实意给婆婆磕了个头。
皇后亦笑:“抬起头来,本宫也看看。”
如铁依言抬了头,与皇后对视一眼便规矩地垂眸,心道这皇后果然不是善茬,眼神就和刀子似的。
皇后再过去便是太子穆承澜,太子自合欢一案后被罚,三年不得入朝,平时除了入宫探望皇后太后,基本便是在太子府闭门不出的。
如铁当然认得穆承澜,但穆承澜早不记得他了,站在太子身后随侍的张公公无意间看了睿王妃一眼,脸色大变,给身侧宫人使了个眼色,悄悄走出殿去,不一会儿,殿外便有几名宫人走进来,托着手巾帕子,分别站到几位主子身后。
皇后左看右看,没觉得睿王妃有何过人之处,客套地道:“既嫁入了皇家,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本宫没备什么厚礼,就送你一件摆设吧。”
皇后朝身边的宫人递了个眼色,马上有宫人端着方盘走近。只见盘中锦缎上,放着一串紫玉雕琢的葡萄。
一见此物,众人的脸色顿时都变了变。
第68章 谢恩2
且不说送礼应送双数, 葡萄虽有多子多福之意, 睿王娶的可是位男妃, 皇后祝这二人多子, 不是打脸是什么?
皇后掌管后宫多年, 断不会不知道送这礼物有何深意, 睿王自己不与太子争了,皇后心里很是得意, 就想当着众人的面扬眉吐气一番, 她视焦贵妃为死敌, 睿王妃是焦氏儿媳,打他的脸,也就等同于打焦氏的脸。
什么出身永昌侯府, 不过是认下的义子, 又不是亲生,这里头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太后居然把一直戴着的手串赐了下去, 想当初太子妃过门, 太后可没这般热络。
皇后就是想落一落睿王妃的面子, 干笑一声道:“这是本宫一番心意, 收下吧, 不必与本宫客气。”
宫人将紫玉葡萄端到如铁面前,如铁就发觉周围气氛明显不对, 贵妃与皇帝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他作为开朗大方的现代人, 哪能想到区区一个摆件还有这般讲究, 只能看出这玉水色还成,葡萄栩栩如生,究竟哪里不妥?
该不会,这玉葡萄有毒吧?如铁不敢轻举妄动了。
穆承渊眼露寒光,冷冷道:“既是母后所赐,你拿着便是。”
有他这句话,如铁心里有了底,把紫玉葡萄接了过来。
皇太后额角突突直跳,幸好贵妃与睿王都没说什么,睿王妃看上去笑脸盈盈,不知是心胸开阔还是压根没转过弯来——什么心意,皇后分明是给睿王、给贵妃找不自在,爱找茬的毛病又犯了!她怎么就不瞧瞧这是什么场合,睿王大婚第二日,当着后宫嫔妃和皇帝的面,还有没有一点国母风范?!
皇后太嚣张了,真叫太后脑仁疼。太后揉了揉眉心,试图在亲侄女把事情弄糟之前先把人撵走:“皇后,方才听你似在咳嗽,若是身子不适,不如先回长春宫召太医看一看。”
皇后笃定自己儿子能登上大位,胆子也肥了不少,她与太后本是姑侄,太后向睿王妃示好,皇后心里记恨,不领情道:“母后放心,儿媳并无大碍,承渊大喜,儿媳很为他高兴,也想凑一凑热闹呢。”
太后用心良苦,却被皇后顶了回去,当即便生了气,拉下嘴角懒得与皇后说话,皇后浑然未觉,一味盯着如铁道:“这礼物你可喜欢?”
如铁再迟钝,也能从穆承渊的态度猜到这其中并不简单了,皇后竟追着他问感受,估计是要嘲笑他,如铁想了想,反正他也不知葡萄有什么特殊含义,所谓不知者无罪,皇后想嘲就让她嘲好了,又不会少块肉,干干脆脆道:“儿臣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玉石摆件……多谢母后赏赐。”
穆承渊勾了勾唇,紧随其后道:“儿臣见识浅薄,也未曾见过,还请母后明示。”
如铁没办法才瞎说了大实话,睿王趁机就把锅甩了回去。
皇后一口恶气没出来,反而被噎着了。她怎么都想不到,睿王母子一向隐忍,怎么来了个睿王妃之后,睿王就变得伶牙俐齿了?居然一个两个都装不懂,还要她明示,她能说,本宫就是想借此嘲讽吗?
皇后还是挺要面子的,明面上不能真与睿王翻脸,只得挺直了腰杆道:“这是多……福之意。”
到底没把多子两个字说出来。
如铁恍然大悟,喜道:“多谢母后解惑。”
皇后的挑衅不知不觉就被化解了,妃嫔们松了口气,皇后尖酸刻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妃嫔们也不敢多说,只能当什么都未发生过,太后却在边上看得一清二楚,皇后无理取闹,被睿王趁机反将了一军,葡萄有何用意睿王不可能不懂,倒是睿王妃,太后都有点糊涂了,他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的啊。
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已揭了过去,皇帝淡淡道:“这玉葡萄倒是让朕想起了另一件玉器,也是紫玉所制,叫做紫气东来。”
皇帝开了话匣子,太后笑着捧场,道:“可是先帝爷当年赐给皇上的紫玉屏风?听说被光一照,犹如紫云缭绕,才得了这么一个名字。”
如铁正想吐槽皇太后这乱七八糟的比喻,屏风好歹是固体,怎样也不会变得像气体吧,却听得皇帝朗朗道:“母后说的没错,正是这座屏风。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拳拳心意朕都明白,她既送了紫玉葡萄,朕便应个景,一并送上朕的紫气东来,以贺吾儿新婚之喜。”
如铁呆了呆,之前皇帝给的玉如意就已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了,怎么还有东西要赏?而且还是从先帝那儿得来的,有够贵重。怎么感觉皇后这一搅合,倒便宜了他与睿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