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铁望着这一地疑似油菜花的东西,惊疑地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
蒲公公道:“菜地啊。”
如铁:“……”
原来瞧着像油菜花,结果还真是油菜花啊——
莫非大楚太子的爱好是抽人,睿王殿下的爱好却是种地??
蒲公公轻咳了一声,适时挽回了主子英明神武的形象:“殿下日理万机,当然不是他亲手所种,是玄明那几个糙汉,闲得慌非要折腾什么菜园子,老奴都说过多少次了,王府种菜成何体统,若是来了贵客,还不得把人笑死……可殿下尽由着他们,唉。”
他颇无奈地叹了口气,瞧着满园子的油菜花,脸上却是一片宠溺。
如铁总算见到一处与现代差不多,令他倍感亲切的景致了,不由露出浅笑:“挺好的。”
蒲公公又遥遥一指菜园旁的另一个园子:“这是殿下的药园,平常养着药草。公子若是进去可得小心一些,这药草可比菜精贵。”
如铁忍不住道:“是不是碰坏了,就会被罚?”
蒲公公道:“那是当然。王府的规矩,谁碰坏了谁就得重新种,直到种好了为止。”
“……”如铁不敢置信,“就这样?不用挨板子吗?”
在太子府,吃饭时洒了一粒米都要被罚,惹得主子不爽也要罚。
蒲公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咱们王府可没那么讲究——莫非挨了板子就能补回来?”
如铁嘴角抽了抽,道:“不能。”
“那就对了。”蒲公公自豪地道:“在咱们睿王府,只要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殿下绝不会轻易打罚,但若是有人作了恶,殿下也不会放过,会按军法处置。”
“军法??”
头一次听说有人按军法治家,真的不会乱套吗?
蒲公公道:“怎么会乱?这府里的人,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几位老太太也是独子参了军,殿下特命人接入府中养老的,军法大家都熟,再妥帖不过。”
如铁道:“原来如此……”
难怪府里下人待睿王如此亲切,不知不觉,竟被狠刷了一波好感。
“对了,公公,怎么没听您提起这府里的内眷呀?”
如铁左右张望,他敏锐地发现,睿王府与太子府最大的不同,便是往来多是男子,没见到一个丫鬟,不太寻常。
这一问倒惹得蒲公公长叹了一声,打开了话匣子:“唉,一言难尽哪。殿下幼时,皇上就给殿下订过一门亲,对方是位花容月貌的侯府小姐。前些年原是要大婚了,那些挨千刀的北燕人一向对殿下又惧又怕,竟在新婚前夜掳走了那位小姐,殿下直接就从喜堂杀去救人,可是去晚了一步,小姐也没了。后来,皇上要再为殿下指婚,殿下总是推辞,就连侍妾通房也不肯收,府里就连个丫鬟也不留。他始终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那位小姐,可作恶的明明是北燕人啊,与殿下何干,更可恨的是,皇城竟还有人传殿下克妻!!”
蒲公公掏出帕子来擦了擦眼睛:“老奴以前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殿下开府时被娘娘派过来照顾殿下,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他的脾性老奴再清楚不过,多好的一个人,怎会克妻呢,唉……”
如铁心里也是一叹,别的不提,这一点他深有感触,他在现代的父母早逝,也有人说他命硬克父克母,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长大了谁还敢这么说,如铁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听说睿王克妻,他不由得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说话间,蒲公公已将他带到了的一处幽静的宅院。
“公子往后就住在此处了。只是这府里没什么丫鬟,得委屈公子自己照顾自己,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老奴说话。公子的病症,殿下已命人送了药,就在里头案上搁着呢,公子记得早晚涂抹,忌口个几日就无恙了。”
这就完了?
既没检查他的东西,也没把他推到澡房里刷掉一层皮,也太轻松了吧?
就连不是正经男宠的如铁都觉得少了什么,下意识道:“那侍寝呢?”
蒲公公满脸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哎,瞧老奴这记性,殿下的院子就在旁边不远处,公子想见殿下的话,走几步就到了。”
如铁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顿时无语了,隔壁不过几丈远就是另一处院子,玄明那个大块头在外守着,里边还能是谁?
蒲公公虽没再说什么,那闪出火花来的小眼神,如铁都快看不下去了,心想,你这是故意耍我呢吧!
蒲公公乐颠颠地走了,如铁硬着头皮走进分给他的宅院,整间院子占地不大,也没住旁的人,很是安静,院门处没有看守的侍卫,意味着他可以自由出入,里头稍大的一间屋子布置成了卧房,其余几间都空着,门上贴了字条,让他自己看着办就成。
如铁一脚踏进卧房,单这一间卧房就比他以前在岚院住的小屋子大了好几倍,秉承了睿王府的低调风,窗明几净,家具齐全,也没什么炫富的摆设,案上除了笔墨茶盏,还有一只掌心大的玉盒,打开满是墨绿色的膏状物。如铁警觉地拿起来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药香扑鼻而来,应就是蒲公公所说、睿王派人送来的草药了。
沉香木的卧榻上悬着罗帐,榻后有两只衣箱,一只是空的,如铁想了想便把自己的行李放了进去,另一只整整齐齐叠放着几件衣物,有绸的也有布的,都是再规矩不过的样式,最上头照样压了一张字条,写着不合身可告知蒲公公,重新再制。
简直就像在做梦,如铁坐在榻上想了一会儿还有点不敢相信,睿王府比起太子府轻松太多,在现代,奋斗的终极目标不就是为了能有个舒适的窝,眼下窝都有了,睿王府的人又总是孜孜不倦地给他灌鸡汤,有这么好的条件,他还真怕一不小心就想留下来混吃等死……
当然,只是想一想而已。
做了这么久公子,他很有自知之明,也很清楚睿王府的人待他好,不过是看在睿王久未娶妻要人陪伴,他总不可能一辈子当男宠吧?
还是什么都别想,先把过敏给治好再说。
如铁把脏衣服脱下来,对着铜镜给身上红肿的部位涂药,这药清清凉凉,一抹上瘙痒感立刻减轻了许多。抹完了药,如铁从衣箱里挑了件月白色的衣裳换了,这衣服按他目前的身形有些大,不过有的穿就行,如铁也不挑剔,把过长的袖子挽上一些之后,就听见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第12章 侍寝2.0
如铁大约猜到来者是谁,理了理衣襟,确认并无不妥之后才道:“进来。”
穆承渊应声入内,玄明的身影在他背后不远处一闪而过。
穆承渊瞧了一眼如铁的气色,开口道:“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如铁跪下,真心实意磕了个头:“多谢睿王殿下相助之恩。”
若不是这个人,他至今还被困在太子府。
“快起来,不必如此。”穆承渊迅速摆了摆手:“本王过来是想问你,你往后打算怎么办?先不管蒲英他们说了什么,你自己想留下还是走?”
太子突然抽风搞了这么一出,令萍水相逢的两个人意外住在了同个屋檐下,若能开诚布公说清楚再好不过。
如铁本该直接提走的,许是被灌了太多的鸡汤,鬼使神差顺着道:“留下如何,走又如何?”
穆承渊道:“你若留下来,从此就是睿王府的一份子,本王自会佑护你;走的话却得等上一段时日,皇兄才将你送出,本王若直接放了你,等同于打他的脸,最好是过去一年半载,待没人记得这事了,你再悄悄离去。”
“放心,本王经常不在府里,若有战事,一年半载也回不来一趟,你不必太过拘泥。还有便是蒲公公那边,他是母妃的人,千万别让他瞧出端倪,惹母妃担心。”
睿王一口气说得相当周全,看来已深思熟虑过。如铁一怔,不由自主地点头,倘若之前还对这个人有过不满与猜疑,此刻也都尽数散去。
他取出了视若生命的五十两银票,对睿王道:“我爹当初卖我得了二十五两银子,就当是我赔给你的。”
对好人,如铁也不会不讲理,总不能叫睿王白白把他放了,人财两空。
穆承渊嘴角一抽,道:“不必了,你留着吧,身契待你走时自会还你。只是今夜本王过来了,也不好再走,就凑合留着在你这里。”
“……”
如铁心道,不会吧,刚发了好人卡,这就要他侍寝了??折腾了一天都快累死了,还要伺候这位爷,千万不要啊!
如铁讪笑着道:“殿下,您、您看我这脸……”
对着这张脸都能下得去手,您还真是生冷不忌啊!!
“脸怎么了?”睿王奇怪瞥了他一眼:“又不是没见过,睡个觉还用脸不成?”
“呃……”
如铁被噎住,的确吹了灯倒是一样的。
睿王长腿一迈,先一步躺在了塌上,如铁磨磨蹭蹭把屋里的灯烛都吹灭,一见人都躺下了,也跟着上了床。
他脑袋一挨枕头就觉得不大对,太子府的规矩可还记着呢,没主子的命令,男宠不能自己爬床,可是主子都躺了,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