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盐花生吃啊,说的我也想去凑凑热闹呢。”坐在一旁的董传良调侃。
“大哥,你一个人跑出来赏月不怕嫂子会不高兴?”
董传林这话,明显是不想让董传良跟着一起,韩松更确定晚上他是有话要说。
“嘿嘿,她是关心我”,董传良挠挠头露出幸福的笑容,接着说:“我也只是打趣,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我可舍不得浪费了。”
余氏月份大了,肚子里的孩子更会折磨人,余氏闻到荤腥味就反胃吐个不停。别人家怀孕胖成球,董家媳妇除了肚子大些一点变化都没。
董传良急得慌,每天回家都亲自下厨给夫人做饭,在他的坚持努力下余氏渐渐丰腴,董传良哪里舍得扔下媳妇去赏月。
抵达村口,三人在岔路口分道。
韩松沿着羊肠小道快走,他要赶着时间去地里浇菜拔草,晚了就天黑看不见了。
背影愈渐愈远,董传林收回目光,如同行尸走肉般随着惯性跟在董传良后面,思绪早就不知跑到何处。
韩松从去面摊帮忙后就一直保持忙碌的生活。
收摊回家后他要赶着去菜地里干活,回家会帮忙喂鸡喂猪,要是回来的早他还会踩着时间匆忙上山设陷阱。
有好几次快天黑时董传林去地里找董光承时,还看见韩松不厌其烦地一趟趟挑水浇菜,不过他的良苦用心菜苗不领情,全都随意生长一点面子不给。
日复一日挤着时间生活,韩松从来没有在董家人面前抱怨过,没有要求提早收摊,没有要求要求涨工钱,在本该休息的赶集日还会赶来帮忙。
董传林没见过比他更耿直的人。
说实话,在面摊工作赚不了几个钱,远远比不上努力打猎来的多,图的就是份清闲。可他偏偏不是图清闲的人,要不是刘氏和董传林都开口恳求,他估计瞧都不瞧一眼。
明明当董传林满十五岁脱离学堂时,他可以理直气壮不去帮忙,让董传林顶上位置。亲兄弟一起干活,合情合理更有默契,也是他离去最好的理由。
董传林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提出来。碍于面子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在意,看重工钱也不存在,图清闲就更扯淡了。
知道他也是穿越过来后,这个问题就无间断地盘旋在董传林的脑海里。孰轻孰重利益相关,他不可能不懂。
到家后,董传林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先放一边,等到晚上问过一切都明白了。
“传林,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个花式好不好看。”董传芳招招手唤他过去。
前几日刘氏生辰,童家借机来拜访,带着小儿子童蒙。难得见到了定亲的未婚夫,董传芳小脸羞红,绣花时都忍不住偷笑。
从那日以后,董传芳绣喜服的劲都更强了,一有时间就缠着刘氏问她绣得好不好,花式要不要改,刘氏被问烦后她把目光转向全家最闲的董传林。
她心想着男人的眼光大约是相似的,弟弟觉得好看的他应该也会喜欢。
董传林拖着步子走过去,再好看的花式看个千百遍也会看腻,他强打起精神给董传芳纠错。
娶嫁一事无论在哪个朝代都至关重要,董传林心里盼望着二姐风风光光出嫁,也盼着她能一辈子幸福地笑下去。
搬上小板凳,董传林坐在一旁看着二姐耐心地一针一线绣花。
能找到一个依靠,念着他名字都会笑的人多么难得。他低头看着地面,心想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样的人。
有时候他就在想,穿越不是老天让他渡劫,是看他孤独一人,让他来到一个支持同性结婚的国家找寻幸福,体验一把心心念念的爱情滋味。
“姐。”
“怎么了?”
“你怕吗?”
“怕什么?”
“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不熟悉的人过一辈子生儿育女。”
“傻弟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时刻都是开心的,能为他生儿育女是件幸福的事。”
董传林沉默片刻道:“……我理解不了这种感觉。”
董传芳看着董传林有点苦恼有点不解的神情忍不住笑,她放下绣花针,珍重道:“再过几年等传林长大了,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明白。”
董传林挤出个笑容后垂头,长大是件烦人又无奈的事,好不容易重回少年,还是好好享受珍惜先,谈恋爱什么的先甩一边。
……
入夜,星星少许,月亮躲在云层里只露出半张脸。
韩松端着茶壶和杯子放到院子的石桌,接着去灶屋拿出盘子打算装盐花生。
韩婶见状问:“传林要来?”
自家儿子口味刁,她费劲心思做的零嘴儿只能换来一句哄她开心的好吃,平时不叫他吃,他碰都不会碰。也就只有董传林来家里玩时,儿子才会装上一盘花生待客。
“嗯,他爱吃您做的盐花生,装一盘给他尝尝。”韩松手没停,装了满满当当一盘。
难得传林那小子喜欢,不然也不知道那么一大袋要吃到什么时候。韩婶乐呵呵地笑了,“这孩子嘴倒是馋,下回我多做一点你给他送过去。”
韩婶跟着韩松走到院子里,在石凳上坐下。
韩松把花生盘放下,正色道:“不用,来玩时让他尝尝就行了,小孩子不能惯着。”要是把花生给他送过去,下次都不知道拿什么待客了。
韩婶宠溺地看着韩松:“你啊,明明心疼地厉害,还嘴上不饶人。”哪次传林来家里玩不是泡好茶,备好零嘴儿。
“我是不想他觉得我们对他好是巴着董家。”韩松倒了一杯茶放在韩婶面前。
丈夫刚去世那会儿,韩婶心里难过,闲着无事经常会找村里几个熟稔的姐妹说说话。一段时间下来,村里就有长舌妇说,韩婶去找她们聊天说话是借着姐妹情深名头,想上赶着巴结占点便宜,想找几个靠山好生活。
韩婶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事韩松还记得,对待他人的亲近还是如此敏感。她长叹一口气念叨:“松儿啊,你……”
“董大哥!韩婶!”董传林推开院子外周只有半人高的木门,兴高采烈地和坐着的两人打招呼。
韩婶收起已到嘴边的话,把垂在耳边的头发挽起,笑吟吟道:“传林来了啊,快坐。”
“好嘞,谢谢韩婶。”董传林乖巧地坐下,长辈在场不能太随意。
韩婶也看出他的拘谨,闲聊两句后便说困了要回房休息。
看着纤纤细指把房门关上,董传林收回目光,接过韩松给他倒的茶水,爽快地一口饮尽后把茶杯放在石桌上。
力道没控制住,茶杯和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董传林低头组织好语言后,冲着正在剥花生的韩松叫了一声。
“韩大哥……”
从他穿越过来,韩松对他一起很好,两人相处也不错。突然要把话题扯到遥远的现代,董传林有点不适应,心里打着颤。
韩松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剥花生,他说:“嗯?有事直说就行。”
“我是想问你……你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韩松:我不仅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还是龙的传人!
第10章 第 10 章
韩松听到社会主义接班人这几个字顿了一下,抬头看董传林一眼又低头继续剥花生。
董传林睨了他一眼,扯着嘴角说:“你给阿婆做心脏复苏的时候我看见了,别装了。”身体都有条件反射还不承认。
“有什么装不装,是又如何。”韩松朝手掌心吹口气,揉碎的花生衣纷纷扬扬吹散。他把光洁的花生粒放进瓷盘,望着董传林的眼睛,轻笑着说:“不装有糖吃吗?”
什么鬼。
董传林嫌弃的把吹到他脸上衣服上的花生衣挥去,大掌拍在石板上低声道:“你想吃我去给你买啊!沉默不说话有意思吗?”
董传林的反应激到韩松,他也察觉自己有点不礼貌,轻咳一声后正经地道:“对不起”,接着收回眼神垂头抓把花生。
董传林快被气炸了。那么认真地问他问题,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而且说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一阵沉默,韩松把剥好的整盘花生粒推到董传林面前,扬扬头示意他吃。
他接着给董传林的杯子续上茶水,思忖片刻道:“……你是那天穿过来的吧。”
韩松的讨好意味明显,董传林也不好装糊涂,捻了几颗花生粒扔进嘴里,舒口气不跟没眼力劲的人计较。
“是,你呢,是韩伯去世那天吗?”
韩松点头:“嗯。”说完他酌口茶,又望望天,叹口气。转眼就五年过去了,都快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和模样了。
时间真可怕,韩松不禁摇摇头心里自嘲道。
董传林安慰道:“开心点,好歹我们有伴了。”他拍拍干净手上沾的花生碎,站起身朝韩松伸出手,“韩大哥,以后请多多关照。”
耷拉下的眼睛被逗笑,韩松也学他的样子,站起身和他握手,“董老弟,也请你多多关照。”
两人都幼稚地哈哈大笑,能在异世找到来自同个家乡的人,何其幸运。
知道两人都来自现代后,董传林明显放松很多,古代规矩多,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心弦天天都紧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