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发现的太晚,命已归西挽救不回。”韩松心情低沉。
大叔的父亲回天无术,他在瘦药工承认是自己换药后泣不成声,上前猛踢两脚瘦药工后半瘫在地,不断责问老天为何要对他如此残忍。
明明有希望救治,却因为人为的贪心逝去……结局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董传林心情变得低沉,道:“是很遗憾,但好在薏草堂算是负责,没殃及更多病人。”
薏草堂承诺在全城追回从春节过后瘦药工调虎离山的所有桔梗片,并给予补偿和无偿负责病人后续看病买药问题。
管事话一出,董传林和韩松都有些惊讶。难怪薏草堂百年屹立不倒,生意越做越红火,有质量还有这样的态度想倒闭都难。
两人沉默一阵后收拾心情,接着沿街找寻合适营生。
同样的街市看多了,再热闹繁华也觉得烦。董传林致力于寻找还有没有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四处打量着还真给他发现一个稀罕事。
一位头发全白,胡子黑亮的大爷紧紧吸住他的目光,大爷摆了一个简易小摊,摊上挂着一面小旗,旗上写着“算命”两个大字。
刚经历完一场悲伤的事,董传林心堵得慌,看到算命摊子后兴致勃勃地拉着韩松上前看。早就听说古代有很多研究奇门怪术的人,也不知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装腔作势。
算命大爷摸着胡子笑眯眯地问:“两位小兄弟是要算命?”说话间招呼着董传林和韩松坐在长凳上。
韩松一声不吭,无奈地陪同在旁边不肯落座。大爷很自觉掠过他,把注意力放在跃跃欲试满心好奇的董传林身上。
桌上放着一个装满竹签的竹筒,还有三枚铜钱,看着都寒酸。
董传林挑眉问:“你算什么最准?”
“人活几十载,环环相扣,要看小兄弟你想知道哪一环了?”大爷爽朗一笑,把问题扔回给董传林。
董传林觉得大爷说得有理,思前想后说:“我算身体安康。”一场穿越加上刚刚大叔的事,他也明白了,能健康活着才是基础。
在董传林垂头沉思的时间里,大爷笑眯眯的笑容就没褪去过,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手在胡子上一把一把的拂过。
韩松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大爷的笑容里藏着什么。
大爷听到董传林要算身体状况后,笑容更甚,眼睛眯成一条缝,乐呵呵地拿起竹筒摇。
董传林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大爷是刚出来混的吧,生辰八字啥都没问就开始摇竹签,霹雳啪啦的,是觉得摇的越响就算得越准?
大爷摇竹签上瘾了,好一会都不停。董传林心想就算是浪费点时间陪孤单无聊的老人打发时间算了。
无聊之际,董传林忽然瞥到右下角的字,“五文一卦,十文三卦。”
董传林嘴角直抽,大掌迅速盖在大爷枯老的手上,阻止大爷的摇摆节奏,沉声道:“我赶时间回家喂猪,不算了,谢谢您。”浪费时间可以,花钱绝对不行。
“小兄弟你这是出尔反尔,不合规矩的。”
韩松目睹两人的争执,他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枚铜板放在桌上,拉起还傻坐着的董传林走。
董传林才刚起身,就远远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抓小偷啊,快抓住他。”
声音还未传近,一位男子仓惶地扒开人群拼命逃跑,推倒好几个路人。董传林才刚反应过来,韩松就已经撒腿去追了。
小偷跑了一路气喘吁吁,身强力壮的韩松轻松追上擒住,夺过他手中的荷包。韩松的壮举引得路人纷纷喝彩,失主阿婆挤过人群晃晃荡荡地跑过来。
阿婆看到失而复得的荷包后破涕而笑,嘴里的感谢词就一直没停过,她还欲朝韩松鞠躬。让长辈朝晚辈鞠躬是大不敬,韩松哪能受得起,连忙推拒。
小偷趁着三人分神时,抬脚往阿婆小腿踹了一脚。阿婆遭到突袭后身子立不住往后倒,守在旁边的董传林眼疾手快,在她落地前馋稳了。
韩松心急阿婆,心思稍微松懈,小偷趁机用力挣脱,手肘往韩松肚子一捅便逃走了。
顾不得受伤的肚子,韩松赶紧蹲下看阿婆。
两人合力将她扶起,有几个热心的围观群众也上前帮忙。阿婆将将站稳后,撇去众人的搀扶笑着道谢,谢字刚出口,阿婆腿脚一软,直直地倒下。
还好周遭人多,及时把阿婆扶住了。
“好像没气了……”前来热心帮忙的婶子探过鼻息后目瞪口呆。
周围一片哗然,怕事的百姓赶忙后退几步,议论纷纷,只留下寥寥几人围在阿婆身边。
韩松立即放平阿婆,并指在颈部探探脉搏确定真假后,快速解开衣领的盘扣。
“你干嘛呢!”婶子焦急地伸手去拦。
见状,董传林赶忙拦住,顺便把剩下几个围观人都赶到边上,不打扰韩松救人。
韩松解开盘扣,将衣服拉扯露出胸口,抬起她的下巴后双手叠放在胸口处有规律地按压。
看到韩松的怪异动作后,路人和董传林都震惊了。
安静三秒后,指指点点的声音蜂拥而至,义愤填膺的婶子激动地想去阻拦,醒过神来的董传林张开双臂死死拦住,他回头看了一眼,韩松不受影响在专心的按压。
“别吵了!”
董传林突然嚎一嗓子吓到众人,眼看激动的路人越来越多拦不住时,昏过去的阿婆咳嗽一声。
韩松将醒过来的阿婆扶起坐好,手掌在她背后一下一下轻柔抚过。
大伙对死而复生的阿婆都十分好奇,全都涌进来,把三人围得水泄不通。更有好奇者扯着韩松问他刚刚究竟干了什么。
韩松无心回答问题,确定阿婆安全后,拉上还蹲在阿婆身边嘘寒问暖的董传林撒腿就跑。
人多杂乱,两人费了老大劲才穿过人群。
好不容易出来能呼吸新鲜空气,董传林一眼就看见坐在算命小摊怡然自得的大爷。
周遭商户都跑去看热闹,唯独他一人岿然不动,似乎对发生了什么事根本不好奇。
韩松也注意到这个大爷有点奇怪,直直望过去。
大爷很淡定地对上两人的目光,起身朝两人走来。他不知从哪弄来一把大蒲扇,悠闲地扇风。
大爷绕着并行站立的两人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韩松面前上下打量一阵,眼神诡异直接,激得董传林汗毛竖起。
他拉着韩松正欲离去,蒲扇在前一挡。大爷又看了韩松一眼后收起笑容,冲着董传林慢悠悠地说道:“你不是要算身体安康吗?今儿我好心送你一句,想平安活着就离他远点,不然你俩都会抱憾而死。”
董传林顺着大爷的手指看过去,韩松不悦地蹙起眉头。
大爷看到他的反应后,又笑了几声。
做生意不成还带挑拨离间的,董传林耐心丧尽,不想听这老头瞎叨叨,拉着韩松的手臂离去。
算命大爷在身后扬着蒲扇阴阳怪气地喊,像劝诫又像是警告。
“年轻人不听劝是要会吃亏的。”
第9章 第 9 章
收摊回家,一路上董传林都在偷偷打量韩松。
他很确定韩松在给阿婆急救时做的是心脏复苏,能立马冷静下来熟练操作,绝不是土生土长的月禾国人能做出来的。
只有一个可能,韩松和他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牛车在坑坑洼洼的黄土路上行驶,董传林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后陷入沉思。
韩松对他的想法毫不知情,与平常一样眼睛瞥向前方。
在董传林穿越过来的这大半年里,他没有听说韩家发生过大事,韩松更是连生病感冒都没得过。
时间往前推,近五年来韩家发生最严重的事莫过于韩伯在打猎时过世,事发时韩松也在场。
韩伯去世后,韩家一度陷入冰点,再加上韩婶病重和退婚事件,大伙儿不假思索的把韩松的变化认为是丧父之后的成长。
董传林垂眉细想,韩松在韩伯去世后性格和行事为人方面确实有些不同。
只是他和韩松年龄差了五岁,董传林刚上学堂,韩松都跟着韩伯上山打猎了,轨迹完全不一样,对他了解甚少。
他还依稀记得韩松以前爱笑,晒得黝黑一张脸笑起来一口大白牙,还爱逗比他年纪小的弟弟妹妹们。每回韩伯打猎时带回来的野果子他都会分享,董传林小时候还吃了不少。
年纪大了些,董传林和小伙伴们自己敢去山脚采果子了,对韩松给的果子就不稀罕,关系也随着年纪变淡。
陷入回忆,董传林不由抬头望着韩松。
他依旧黝黑,却不再爱笑,他依旧尊老爱幼,却只是因为礼节。他独来独往,守着清贫的韩家,守着唯一的亲人。
或是目光过于炽热直接,韩松回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疑惑不解。
董传林暗吸一口气,假笑道:“好久没去找韩大哥家赏月聊天了,正好今晚无事,吃完晚饭我去找你。”
虽然他心里已经确定韩松和他来自同一个时空,但还是说清楚的好,双方都能明白身份,也能有个照应。
对上董传林沉重复杂的眼神,直觉告诉韩松绝不是赏月聊天那么简单,他轻抿嘴唇后笑笑,点头应道:“好,我提前备好盐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