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张开漆黑的眼眸,也没回头也没说什么,只是,那双眼睛像是一道怎么也好不了的伤口。
“想复仇吗?还是想一直这样下去?”
脑海里传来一道磁性的男人声音。
“你是谁?”
木阁猛地坐起来。
黑暗中扫视了一圈,并未见任何人影。
脑中声音一笑,“我只在你的脑中,是被你召唤过来的,感知到你内心复仇的欲望很强烈,所以来替你完成心愿。”
木阁抓紧了被子一角,嘴角冰冷如霜,“我不想要什么复仇,你哪里来的还回哪里去。”
“呵,见过嘴硬的,没见过这么嘴硬的。”
梁佑年倒也不恼,留下这么句话,果真消失在木阁脑海之中。
倒也不是他真的是临阵退缩了,而是他后面有其他打算。
他查看了下这个小说的大体剧情,早知道这个木阁命不久矣,作者恨不得把他往死里虐,他能活过这个秋天算梁佑年输。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下了一场清冷的秋雨。
不大,但是凉飕飕,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木阁是被冻醒的。
他晚上太累,又因睡得太死,所以连被子没盖都不知道。
或许也能说他根本就没在意这个,身体都这么残破了,在意还有意思不?反正也没人在乎。
但肚子太饿,他犯不着这么跟自己过不去,于是起来去煎了个蛋。
五年的时间啊,足够让一个当初聪明伶俐的人与社会脱节。这个新的锅具竟然有点不会用了,等蛋出锅,早就成了黑乎乎的一团焦炭。
木阁毫不介意,一边手抽着烟,一边吃着煎蛋,仿佛是尝不出来味道有哪里不一样。
等煎蛋吃完,他也抽了整整四根烟。
等到香烟盒空了,他再也掏不出来香烟的时候,回过头,看向了门边。
这时他才发现,靠在大厅厅柱旁边的梁风寒......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木阁没在他眼里找出来什么温度。
跟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没什么不一样。
木阁顿了顿,略微可惜地看了碗里焦黑的残渣,“你也要吃?我去煎给你吃?”
说着就站起来。
梁风寒大步过来将他按在椅子上,定定看着他,就在木阁张了张口,又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看着木阁的脸,用木阁从未见过的踌躇的神情说,“之前没接你,是我对不起你......但......这个时候你知道的,从前的那几个元老,如果看到你在这里......”
木阁眨眨眼,隔几秒才眨一下的那种,然后笑了,缓缓道:“我知道了,我搬出去?”
梁风寒没再看他,而是低下头。
答案不明而喻。
“行,我知道了,没关系。”
木阁仿佛无动于衷,缓缓撑着桌子站起来。
是啊,他哪一次没迁就过梁风寒?不差这一次......
明明才三十岁的年纪,却好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样。
等到木阁一跛一跛走到客厅拐角,梁风寒终于忍不住喊,“木阁,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地方......”
木阁头也没回地摆摆手,白色衬衫在空中轻微扬起弧度。
东西是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五年的时间里,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他的生活痕迹了。
他拿了件梁风寒的外套,又找了包烟,一口气下了口,迅速找了辆出租车钻进去,这才把压抑的咳嗽猛烈爆发出来。
司机的耳膜差点被咳嗽声震破,他有些不高兴地问,“去哪儿?”
木阁捶了捶胸口,屏住了呼吸咳嗽,等到终于过了那个劲儿,把气息调匀了才道:“市中心。”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胖子有老婆孩子,不方便接待自己这么个劳改犯。
人总有自知之明,不要总给别人添麻烦。
狠狠抽了口烟,他忍住了剧烈的咳嗽,却没忍住从手缝里掉落的眼泪。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拼命抽烟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你这么抽是会出事的,你看你咳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去个医院比较好?”
木阁抬眼冷冷地盯了司机一下。
司机一哆嗦,以为自己载了个凶狠的角色,从郊区到市中心本来三十分钟的路程,他愣是没绕路,短短十二分钟就到了。
等木阁一下车,他跟逃离神经病一样飞也似地跑了。
木阁冷笑,把手上的烟屁股丢到地上踩熄。
他那张脸很好看,冷漠着的时候更好看,但像剧毒的毒药,好像一碰就会染上什么不得了的瘾。
他跛着脚一路找到一家游戏厅,用梁风寒外套里的几百块钱现金玩了个爽,等最后全输只剩几个硬币的时候,他去买了一个馒头加烤肠。
馒头掰两半,把烤肠夹在中间,他在狱中的时候总喜欢这么吃。正好烤肠的油可以滋润馒头的干涩,馒头又能中和烤肠的咸香,在很饿的时候吃,最香。
然而今天他却只吃了一口就扔了。
不是味道不好,是嘴里实在寡淡无味。
他坐在商场门口想要休息一会儿,适逢商场管理人员走过来。
对着这个行为诡异的人皱眉,正要开口,木阁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话,只是点点头,“我走。放心。”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管理员一眼。
管理员只感觉浑身一冷,好像被刀子削过一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个人的眼神不像个年轻人的,像是个活够了的老人家,而且是被家里人抛弃的那种......
咳嗽已是不可控制,寒意也袭上五脏六腑,木阁缩在公园的凳子上,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团。
意识开始模糊之前,木阁看到了不远处公厕附近的几个流氓。
他们成群结队,猥琐下liu,跟躲在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肮脏以及令人恶心。
木阁强撑着精神冷冷地警告了他们几眼,他们反而更加来劲了,盯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下liu,成包围之势缓缓向他走来......
梁家大宅,清晨。
梁风寒早早地在家里发了一场大火,“连一个人都跟丢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我们也是没想到,不过木哥这么厉害,有谁能跟得了他呢......”
过来汇报的属下闭了嘴,沉默了下来。
“找到了找到了!”
正在气氛僵持之际,突然有人带着一阵风闯进来,“梁哥!人被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只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梁风寒冷冷剜了他一眼。
属下吞吞吐吐,仿佛是后悔太着急领功,应该在外面想好措辞的......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说,“木哥他情况很糟糕......”
这边梁佑年看着满身污秽、明显被人侮辱糟蹋过的木阁,忍不住想要骂作者,“为虐而虐,难道她就这么恨这个受么,一定要安排这种剧情?”
虽然这些人都是小说里的,只不过是几行文字而已,但面对有血有肉的他们,还是难以做到平静。
葫芦娃:“你这就不懂了爷爷,首先,这是安排剧情推动的一个好办法,可以激起读者的同情,同时也将剧情推到高|潮,其次,这个作者是真的恨这个受。”
梁佑年微皱了下眉,看着快要死去的,脏兮兮的人,道,“行了别废话了,趁他精神虚弱我先进去再说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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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穿书之贱人有天收03
梁佑年看这残破不堪又很脏的身体,突然很想拒绝,因为接受这具身体就意味着需要接受这具身体的所有痛觉......
看看这长短不一的腿,这满身的疤痕,这高热而发红的脸......肮脏的身体,充满绝望颓败的气息。
梁佑年感到头很疼。
但是想想能量值,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进入的瞬间只是感到了一阵疼痛,而后,一片黑暗。
老天佑我......
梁佑年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张干净的大床上。
他顿时疼得龇牙利嘴,也不知道这身体遭受过什么,浑身好像被卡车碾压过一样,就连骨头缝里也透着疼,真不知道木阁这家伙是怎么忍下来的。
床边上站了几个佣人,见他醒了,满脸惊恐的模样。
梁佑年心说木阁这张脸也没毁掉啊,怎么就突然骇人了?难道上面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他摸了摸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经的地方......
艰难地转过头,发现梁风寒冷着脸走了进来,佣人连忙往后退去,诚惶诚恐道:“先生,木先生他醒了......”
梁风寒并没有在意木阁恢复得怎么样了,他只是眼睛往后看了看,问跟他进来的人,说:“到底是哪些人做的?”
跟着他的人“啊”了一声,然后脸色有些难看,有些温吞地说:“好、好像都、都是本地的流浪汉,也没有任何记录,根本追踪不到......”
听到“流浪汉”三个字,梁风寒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