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家仙草又溜了[穿书] 金推完结+番外 (池翎)
叶梓抿了抿唇,又不说话了。
他帮顾晏洗好了头发,又拧干帕子替他擦身。净室内一时沉默,顾晏忽然拉过他的手:“阿梓,我是第一次这么待人。”
顾晏抬眼看他,眼神中头一次显出几分局促来。他抿了抿唇,斟酌道:“我不知该怎么待人好,只能竭尽全力给你我认为最好的,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才让你不开心。”
“若是什么地方冒犯了你,或是让你觉得不开心,你告诉我,我能改。我就是……不想看你这样。”
叶梓哑声开口:“你第一次这么待人?”
顾晏点点头:“嗯。”
“那……”叶梓闭了闭眼,强行压住了快要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他停顿一下,又问,“过去,你没有待人好过吗?”
“为何这么问?”
叶梓眼神躲闪一下,没再多言。
顾晏攥着叶梓的手腕,仰头看着净室顶端那方木梁,目光远眺:“很久以前,的确有一个人,他待我很好,好到甚至愿意为我付出生命。”
叶梓的手指颤了颤,从心头生出一阵凉意。
顾晏眼神敛下,轻声道:“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把一切视作理所当然,堂而皇之地接受他的付出,却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我、我甚至不曾有一日待他好,一次也没有。”
“……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他。”
顾晏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开目光,眼中隐隐显出血色。他神情敛下,声音中带了几分哑意:“我不想再步那样的后尘,我再也……不能忍受失去任何东西了。”
他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道,攥得叶梓生疼。
叶梓低下头,轻柔地拥住他。
“不会的。”叶梓在他耳边轻声道,“王爷……子承,你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再也不会了。”
顾晏眼眸动了动:“你叫我什么,再叫一声。”
叶梓顿了一下,顺从开口:“……子承。”
顾晏眼中的血色消退几分,他疲惫地倒在软榻上,轻轻笑了下:“扶我回去吧,我累了。”
叶梓帮顾晏擦净了身,穿好衣物,将他扶回了床上。他吩咐婢女取来炭火将屋子烘暖了,又找来干净的帕子帮顾晏擦头发。
顾晏阖眼倒在床榻上,头疼欲裂,胡乱抓住他的手:“别弄了,陪我躺会儿。”
叶梓顿了下,道:“不行,等头发干了再睡,不然明日会头疼的。”
“不会比现在更疼了。”顾晏竭力维持着神智,低声道。
叶梓想了想,将屋里炭火烧得更旺了些,合衣躺在顾晏身边。屋内被炭火烤得暖意洋洋,顾晏身上带了些温润潮气,混合着皂香与草药香,叶梓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轻轻帮顾晏按压着太阳穴,一边温声道:“王爷,你不必因此而愧疚的。”
顾晏眉头皱了皱,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
叶梓轻声道:“若那人是我,我一定不会怨你。”
“人活一世,要怎么活,要待谁好,都是自己选的,与旁人无关。既然是一厢情愿,又怎能奢求回报。我想,他不会在乎的。”
顾晏眼眸紧闭,声音低哑:“你在骗我。”
叶梓动作一滞,回答:“我没有。”
“怎么没有。”顾晏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你现在就是在骗我。”
他这模样看着有些可怖,叶梓瑟缩一下,还没等他回应,顾晏又道:“一厢情愿,不求回报?你以为你是那样的人?不,你自然不是……你从来就不是。”
“没有人是没有私心的,你对我做的每一件事,无心或有心……你是想让我永远记得你,让我忘不掉你,离不开你,对不对?”
“过去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那般忽视你的感受,所以你报复我。你走得干干净净,将我留在这世上,永远念着你,想着你……”
“……你成功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几乎让叶梓透不过气来。
叶梓心里抽得生疼,眼眶慢慢红了:“王爷,你又犯病了,我去帮你煎药。”
“我不许你走。”顾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死死压在床榻上。
叶梓吓得挣动一下,又不敢用力,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腰腹处的绷带在动作中松动了些:“王爷,你的伤……”
顾晏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双目红得可怕,阴郁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叶梓还想再说什么,可铺天盖地的吻顿时落在他脸上。顾晏的动作看似凶狠,但真当他碰到叶梓时,却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怜惜。
叶梓很快便沉溺在这过分温柔的亲吻当中,他挣扎的力道卸去,忍不住伸手去抓那人衣襟。
顾晏细密地吻他,轻声道:“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绝对不会。”
叶梓指尖一顿,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叶梓睁眼看他,忽然轻声开口:“你在说谁?”
他声音发颤,喉头酸涩:“……是我,还是怀远?”
顾晏意识混沌不清,他摸了摸叶梓的脸,凑上去轻吻他的眼睛,温柔道:“你就是怀远。”
叶梓僵住了,脑中嗡鸣不断,竟连反应都忘了。不知过去多久,顾晏力气耗尽,终于支撑不住,伏在叶梓身上昏睡过去。
叶梓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身上的人已经没了动静,他小心将人放到床榻上,起身一看,后者身上的绷带已经彻底松垮下来,隐隐血色浸染在白纱上,显得触目惊心。
叶梓沉默地帮顾晏将伤处重新包扎,再帮他擦干了濡湿的头发,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叶梓跌坐在床头,怔怔看着顾晏熟睡的侧脸。
片刻后,屋内闪过一道白光,小绿草变回原形,缓慢地从衣物中爬出来。
他沉默地从窗户跳出卧房,爬进草丛里。
叶梓蜷在草丛中央,花穗低低地埋入叶片里,柔软纤细的茎叶随着夜风轻轻发颤。
窗外夜空无星无月,乌云笼罩着整座长安城,闷得叫人喘不过气。
顾晏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他难耐地低吟一声,立即有人伸手将他扶起来。一碗水送到他面前,顾晏就着那人的手喝了一口,尝到满口苦涩。
顾晏皱眉道:“什么东西……”
秋棠回答:“给您熬的汤药。”
顾晏睁开眼,神情立即冷了下来:“怎么是你,王妃呢?”
秋棠道:“您昨日伤口裂开,王妃一早便替您去寻大夫了。”
顾晏接过药碗,道:“要找大夫派个人去就好,他自己瞎跑什么?”
秋棠摇摇头:“奴婢不知。”
顾晏没再说什么,一口喝完了药,吩咐:“下去吧,让人将司危找来。”
秋棠应了声“是”,转头出了房门。顾晏倚在床头闭目养神,没过一会儿,听见房门轻轻被推开。
司危走进来:“主子,您找我?”
顾晏睁开眼,问:“先前让你查瑞王妃的事,查得如何了?”
司危神色迟疑一下,顾晏反问:“还没查到?”
司危低下头:“是。”
顾晏按压着太阳穴,轻叹一声:“城外别庄的事情,你告诉过他?”
第50章
片刻后, 司危离开卧房, 顾晏躺在床榻上, 头裂开似的疼。
昨夜后来发生的事,他记不太清,只依稀记得叶梓似乎向他提到了怀远。这个名字一出,顾晏很快缕清了前因后果, 叶梓应当是去过别庄了。
他应当也进了那间密室,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叶梓没有那些记忆,他根本不会觉得那画中人是他自己。
难怪从那日开始,他便时常出神,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顾晏胸口血气翻涌, 眼底隐隐显出血色。
若是这样,那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与那人而言根本不是浓情蜜意,而是一把把冰冷刺骨的尖刀, 与凌迟无异。
顾晏闭上眼,想起了他昨日最后对叶梓说的话。
“你在说谁……是我, 还是怀远?”
“你就是怀远。”
顾晏不敢想,原本就对他有误会的叶梓,听到这话会有多难受。他多半以为, 顾晏只是将他当做了怀远的替代品吧。
他怎么能这样对他?
叶梓被他拿那些自以为是的甜言蜜语凌迟了这么久,他竟还在责怪对方不够坦率,怨他不肯将心事说出来。
他怎么能……
顾晏脑中昏昏沉沉,一面想着自己怎么还是如此这么不长进, 明明发誓不能再伤害他,却仍害他难过。一面又想着他不能让叶梓再这么误会下去。
他得把真相说出来,就算叶梓知晓后怨他怪他,不相信他,他也不能仍由那人继续伤怀。
顾晏胸口闷得发疼,正要起身,不小心牵动了腹部的伤势。剧痛引得他喉头一阵腥甜,顾晏终于忍不住偏过头,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
“王爷!”秋棠正领着裴戈走进来,恰好看见顾晏咳出了血,连忙走上前来。
顾晏满目血色,胡乱拉住身旁人的手,哑声道:“……阿梓在哪里?”
秋棠眼眶都吓红了,忙道:“王、王妃还未回来,裴大夫来了,您先躺下,让裴大夫替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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