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你的事儿我都听说过。我想,你这温记酒楼一开,淮州必定有大半的人坐不住。你也知道你的双面绣生意太火爆了,不知多少人惦记呢。”
柳嘉宣着实钦羡,想当年,是自己又蠢又笨,双面绣和胸衣背后的前景,他一点儿都摸不透,如今已是悔之晚矣。
温言在江州选了裴家合作,在淮州……从柳嘉宣话里的意思,他倒是十分推崇严家。
倒不如,去严家走走看。
几人从茶楼出来,温言便准备回客栈,给严家递帖子。柳嘉宣签了房契,拿了银钱,也往自家走。
途中碰到两个男孩儿,大的有八九岁,小的有五岁光景。
两个男孩儿怯怯的看着柳嘉宣,大的那个率先张口:“公,公子,可不可以借些钱与我,我家夫人病了,要喝药才行。”
柳嘉宣打量了两个小孩儿,见小孩儿衣着是上好锦缎,不似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他笑道:“小弟弟,你家大人呢?”
“我娘病了,叔叔也病了,没有大人。”小的说道。
柳嘉宣耐着性子道:“小弟弟你家在哪儿,我送你们回家,顺便给你找大夫好不好?”
两个孩子连连摇头:“不好不好。公子你且借钱与我,待我找到二叔,我就把钱还你,绝不赖账!”
柳嘉宣觉得这两个孩子太奇怪了,可眼神又很真诚。
受不了这等无辜的小眼神,柳嘉宣蹙了蹙眉,还是拿了一两银子给他。
“请公子留下名讳住址,日后必定奉还。”
柳嘉宣不在意的笑笑:“算了算了,不过一两银子,快回家去吧。”
那大的孩子执意不肯。
柳嘉宣无奈道:“鄙姓柳,家住平安胡同。”
两个孩子朝柳嘉宣行了礼,匆匆跑走了。
柳嘉宣看着两个小背影,心道,定是哪家公子贪玩了。不过,那孩子怎么瞧着有点儿眼熟呢?
“夫人,就这么让那两个孩子跑了!”黑衣护卫捂着尚在流血的胸口,一脸愤怒。
他生气不是因为孩子跑了,而是他们这段日子一直被追杀,东躲西藏。在码头损失了不少人,夫人又受了重伤,本就行路艰难。又有刺客不停追杀,还要护着两个小的。几番拼杀下来,仅余他一个护卫。
若非如此,又岂能连两个孩子都看不住。
朱曼祎靠在草垛上,面色苍白。
“跑了就跑了吧,此刻咱们势单力孤,若是叫两个孩子落到那些人手里,还不知是何光景。”
“到底是哪方势力在背后追杀!咱们躲藏了这么久,主子那边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后续的事儿如何了。”
“算了,小淮会处理好的,别忘了咱们与北越的协议,只要咱们出了淮州地界,那些人也奈何不得咱们。”
听得门外有响动,黑衣护卫赶紧提了刀,只是伤势过重,拿着刀的手,已微微颤抖。
“夫人,待会儿我挡住他们,你寻了机会,赶紧走。”
朱曼祎苦笑,这幅样子,能逃得出去么。
破旧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随即钻进来两个小脑袋,见两人还在,温凌舒了口气。
“还好那些人没找来。”
见到又回来的两个小的,朱曼祎和黑衣护卫尽皆诧异。
“你们……作甚又要回来。”
温凌没抬头,而是自顾解下小包袱,里头装着两件男子衣衫,还有两瓶金疮药。
朱曼祎看着里头的东西,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我知道你们抓我和阿瑾,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做。我们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所以我们一直都在谋划逃走。如今机会正好。”
温凌说着,取了金疮药给黑衣护卫,又道:“但是,这五年来,你对我和阿瑾一直很好。一码归一码。我们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些了。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朱曼祎忽觉眼眶有些酸涩。
“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温瑾牵着温凌的衣摆,朝朱曼祎笑了笑。
“若再见,你就不再是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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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孩儿手牵手,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
“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啊?”
温瑾捧着空空如也的小肚皮,一脸无辜,他好饿呀。
温凌也揉了揉肚子,他眼睛溜溜一转:“去平安胡同,找柳公子!”
“可是,咱们也不认识他呀。”
“怎么不认识,咱们不是还欠他钱么。”
“那哥哥你现在有钱还他了?”温瑾一脸茫然。
温凌摇头:“没有啊,咱们再与他借些便是,我看那柳公子是个好人。”
说着,温凌将一包药粉塞到温瑾手里:“记着,若那柳公子敢图谋不轨,就把这药粉扔他身上。”
温瑾:“……你刚刚不是还说柳公子是个好人的嘛?”
柳嘉宣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萝卜头,脑子一抽一抽的。
“你家大人呢?”
温凌一脸淡定:“哦,跑了。”
“跑,跑了??”
“嗯,他们不要我们了,呜呜呜。”温瑾发挥软萌攻势,哭的柳嘉宣心都要碎了。
“哎呀,好了好了,你,你们先在我家住下吧,我回头帮你们联系你家里人。”
哪有什么家里人,只是两个小的凑不够去江州的盘缠,打算在柳家多赖几日罢了。
也就这几日功夫,温言的酒楼开业了。
柳嘉宣自然也到场祝贺一番,叫他意外的是,严家居然也有人上门祝贺。
“哈哈哈,早就听闻元宝虾火爆,今日倒是有口福了。”严家三公子笑眯眯道。
“那您可是来着了,这铺子里头掌勺的,可是咱们元宝虾的创始人,味道绝对正宗。要知道,即便在江州,也是吃不到这种味道的。”
温朗尝试过很多种办法,终于教出了两个还不错的厨子,虽说味道还是差了些许。
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厨房做虾不是。
柳嘉宣觉得有些玄幻,他们想攀严家的高枝儿,攀了五年都攀不上,温言一来,直接把严家三公子给请出山了。
还真是……厉害啊!
温言也没想到,所谓的严家,其实就是隐居淮州的蒋家。
怪不得这么多年,高振都揪不到蒋家人的影子,合着人家早都改名换姓了。
寻常生意有底下人打理,蒋家人也不用亲力亲为,且极少在淮州商户中露面。一般都是蒋家三公子出面打理生意。
此人虽是蒋家人,但自幼在外游历,就连蒋家都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公子,更遑论高家了。来到淮州后,此人化名严三公子,在淮州商圈的地位,举足轻重。
温言初来乍到,虽说蒋家人已经知道了温言的身份,但温言为人谨慎,在没有探出蒋家底细之前,是不会贸然与之合作的。
毕竟他的身家,关系着秦厉,关系着温瑾。容不得半点差错。
此番严三公子过来,不过是与温言叙旧闲聊。说白了,双方都在互相试探而已。
温记酒楼在淮州开张,的确引来不少当地豪族与温言谈合作。碍着严三公子在,倒是不好上前,只留了名刺,日后再叙。
总而言之,在没与当地豪族撕破脸的情况下,温言的酒楼倒是顺利开张了。
忙活一日,温言带着温朗早早回去了,铺子留给掌柜打理。
才刚踏入客栈,便察觉不对。
秦大挡在温言身前,小心开了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什么人!”
第91章
“秦,秦大……”那人躲在黑暗角落,似乎伤势极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是谁?”
秦大上前查看,温言随后将门关上,又紧着去点了油灯。
“束青!”
看清来人样貌,秦大又惊又喜。
“怎么是你!”
束青无力的摆摆手:“说来话长,我有重要情报,发现了你留下的暗号,这才寻迹找来。”
秦大和温言将人扶了起来。“你伤的太重了,我给你上药。”
束青拽着秦大,急道:“先听我说完,韩宜江与北越勾结,割让北部六州,并命江州水师于漓江设卡拦截,不准一人渡江!”
温言手里的药瓶应声落地。
“你,在说什么?”
束青缓了缓语气道:“当年丢了几位少爷,我一路从北石坡追到京城,苦寻无果。机缘巧合下,入宫做了宦官。我花费五年时间,接近韩宜江,好不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前些日子,韩宜江突然决定出宫微服私访,我也在随行之列。并在一月前抵达江州,查验江州水师……”
“一月前?!”温言和秦大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扶风口码头被毁,刚巧发生在一月前。
束青艰难的点点头。“张达,是韩宜江的人。”
“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切断圣远堂和千金堂的联络通道。”秦大说道。
扶风口码头是南部第一大码头,来往货船商船无数,各方势力投放在此处的人力物力也很多,一旦码头被毁,各方势力必受巨大损失。
好在秦厉在南部的部署才刚刚开始,损失不大。倒是圣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