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以后也没机会了。怎么了?不是武林盟主吗?不是号令江湖吗?怎么到现在也没见人来救你?”唐烟儿故意问道。
雷成义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信不得那小白脸!什么无双宫!不过就是红衣教罢了!阿萨辛圣教也是他们,无双宫也是他们!哈哈……你知不知道?我能当上烈刀掌门本就是他们扶持的,我想当武林盟主正是想要脱离他们的魔掌,你以为是我在控制无双宫?哈哈……谁也想不到,是无双宫在控制烈刀门啊!”
“我愿意把我自己的弟子拿去这样折磨?那些孩子……那些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以为阿烈是我害的吗!”
这话如同冷水落入油锅,周围人纷纷惊恐不休议论起来,而雷成义已经不去管他们了,他正看着唐烟儿,那张曾经充满了勇武的脸上满是不甘和扭曲,满是愤怒和痛苦,满嘴血里吐出来话声嘶力竭:“我怎么会害阿烈!他是我的徒弟啊!我雷成义一生未曾婚娶,那些孩子就是我的孩子,阿烈就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害他,是红衣教!是无双宫!是那个魔鬼!”
“当年烈刀门还只是一个二流门派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小的管事,正邪之争正道联盟,却把我们烈刀门排挤到和水贼帮一起去!我那时就发誓,我一定会把烈刀门变成江湖第一大帮派,让世人再不敢瞧不起我们!”
“然后红衣教就和你接触,出人出钱出关系,把你弄上了掌门之位?怪不得烈刀门爬的这么快……”唐烟儿道。
“呵呵……我当时只想着,反正只是相互利用,到最后不知道是谁利用谁呢,所以我想尽办法坐上武林盟主之位,想要脱离他们的钳制。他们虽然改名阿萨辛圣教但是总归是等不得大雅之堂的,谁知到他们竟然又成立一个无双宫!”雷成义恨声道:“我才知道我真是算不过他……安弗锐!他就是当年的红衣教教主遗孤!”
“他即是无双宫宫主,也是阿萨辛圣教的教主!”
“什么!?”下面有人吃惊叫了出来。唐烟儿依然面不改色,不管听到什么消息,她眼下想的,只有如何杀死雷成义这一件事:“还有什么?”
“还有……?哈哈……联系森罗堂的不是我,是他!他现在不出现,你觉得他去哪里了?哈哈哈……”
唐烟儿本来就青白的脸色更青了一度:“……青阳山。”
“哈哈哈哈……!!!来啊!来啊!杀了我!”他大吼中头上青筋乱冒,面色时青时红,眼见是走火入魔,内力失调的前兆。然而他那样子看上去又有些眼熟,唐烟儿忽然想到了竹青失控的样子,眯眼问道:“雷成义,你为什么要竹叶青去偷蛊虫?”
“只有……只有母蛊能唤出子蛊……”话到此处,他已然像是忍不下去了的样子,浑身颤抖,胳膊脖子手上,到处都青筋暴露。
“别摇了!别摇了!好吵……!”他霍然抡刀,唐烟儿猝不及防差点被打到,雷成义似乎是听到什么不胜其扰的样子,但是唐烟儿什么也没听到。
是谁在操控他?
“有琴羽!去找!”不需要多说有琴羽就能明白她的意思,答应一声。唐烟儿听了他的回应,便对身后道:“都退开!摆阵!”
那些弟子们拖起自己受伤的同门退到远处,剩下的人摆出一个九宫八卦大阵,将雷成义牢牢的困在中间。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按照安排走入自己的阵眼,唐烟儿与雷成义一起站在中间:“……”
雷成义已经神志不清,唐烟儿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也许雷成义并不如他们所看到的那样纯粹只为追逐名利,也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可是那有什么关系,这世上谁没有苦衷?杀人者,人恒杀之……
不过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江湖道理,从来如此简单。
“喝!”九环大刀迎面劈来,唐烟儿合身扑上,一剑磕在刀背上,吞星柔韧的剑身碰出一股大力打歪了雷成义的刀。唐烟儿手腕翻转,抡剑斜削上去,剑风呼呼,雷成义下意识仰头避开,然而吞星半路变招,侧锋下拉,雷成义躲不过,从额头到下巴被拉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唐烟儿抢攻上去,吞星比一般剑略短,俗话说,一分短一分险。而雷成义的九环大刀偏偏比一般的刀更长,唐烟儿的抢攻砍断了他的最佳攻击距离,雷成义没办法把刀抡开,只能小范围格挡。唐烟儿的剑上本来就一直附有微薄剑气,此时剑气暴涨,剑锋生生长出一截,瞬间将雷成义的肩膀刺出一个血窟窿。
但是雷成义此时已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有愤怒,狂吼一声竟然伸手来抓唐烟儿的剑,唐烟儿有心削掉他的手,但同时大刀斜砍,她终于不得不翻身腾起跳出雷成义怀中。一跳出去她就脚尖点地,迅速的拉开一段距离,口中喝道:“生门开!”
她背后大阵轮动,将她包裹进去,她就如滴水入海瞬间不见。
“六丙到震,月入雷门!”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雷成义直觉眼前一片花,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身后两人同时跃出一左一右,雷成义反身一刀,将左边的那个道士打开,右边的恶人趁机拉动机匣,一篷暴雨梨花纷纷扬扬,扎满了雷成义一身,雷成义吃痛怒吼,随着他内力一阵,牛毛针全部被冲出来,而这时道士恶人又都缩回阵里,找寻不到了。
眼前似乎是一个不停转动的圆,千变万化,找不到规律,全是陌生的脸孔,一样的表情。
忽然一点放大的剑尖又到了眼前,雷成义猛然清醒,一掌向下挥出,唐烟儿比他矮,那一掌正冲胸口。她不得不半途收势,生生就剑拧开躲过。雷成义挥舞大刀猛追不舍,唐烟儿剑尖一扬,眼前便如千万繁花盛开,无数虚虚实实的剑花突袭过去。雷成义长刀一划,打落无数虚假,又恰恰架住了唯一真实的那一朵,那朵花砰然在他刀刃上绽放。
无数冰晶炸开,眼前除了冷气还有晶亮的反光,漆黑的吞星舞得飞快,鎏金的铭文和血槽拉出一道道金色的残影,雷成义被迫快速应对,眨眼间铿铿锵锵,刀剑相撞已不下百回。
突然身后又有人出手偷袭,唐烟儿一剑递出,雷成义避无可避竟然一把抓紧她的剑尖,用力一扭,把唐烟儿连人带剑一起甩向身后。唐烟儿毫不迟疑催动内力,剑上剑气一涨,干脆利落削掉雷成义五个指头,但她自己也被甩得狠狠撞在身后恶人身上。
那恶人正惶恐,她一声不吭借人垫脚,在人身上踩一脚借力又飞回阵中,叱咤如箭,直奔雷成义。
雷成义大吼一声,一股强大的内力突然撞过来,没准备的人立刻被撞得脑袋一晕,两耳嗡鸣,七窍流血,双眼发黑。即使有准备,对于内力不足的人也依然气血翻涌,口吐鲜血。
唐烟儿就感到自己气海一阵翻腾,喉咙口隐隐有血腥味。
她一咬牙,拼内力是吧?眼中发狠,抡剑一挥,一股更加强劲的内力就打了回去。
那一刻冰冷的寒流窜进她心脏,冷得她一时间差点背过气去!随即全身血管都仿佛冻僵了快要破裂掉一样的疼,心口尤其的疼,气海丹田都剧痛无比,随着她内力的流逝疼得越来越厉害。
她不知低声骂了句什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剑在地上一拍,无数无主的兵器纷纷震颤,内力指向之处犹如无形的手将那些兵器全部抓了起来。唐烟儿史无前例的大量输出内力,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眼前一片模糊,然而狠劲仍在,她想象自己只是用飞花摘叶在抓起一把树叶,然后全部朝着雷成义扔了过去!
那些兵器本来在空中就开始不断的凝结冰霜,这时突然全部被扔过去,带着一阵冰冷的风像是一支支粗大过头的箭矢一样射过去。雷成义挥舞大刀挡下兵器,但唐烟儿冲在后面在这把剑上拍一下,那把刀上踢一脚,那些刀剑便变化出诡异的角度,发挥出更快的速度,终于一把刀突破开雷成义的防御,一刀贯穿了他的背心。
雷成义扭头看看,那把缳首大刀上,还镌刻着烈刀门的标志。
“……”他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了什么,这短短一瞬间无数兵刃插上他的身体,他就像坊间做针线活的妇女用来插针的针插一样,可笑的站在那里。
唐烟儿拖着吞星气势如虹一跃而上,一剑砍下了他的头。
发黑的血‘噗’的一下溅了她一身,她皱眉摸抹了抹那些溅在皮肤上有烧灼感的血,拎着雷成义的头回身。
那些人正望着她,眼中渐渐盈起胜利的喜悦。
“立刻休整!红衣教主力已经攻往青阳山,所有伤员留下。有琴羽调集人手负责治疗收容,打扫战场,所有不死人尸体全部烧毁,死者掩埋或送回门派。活着的,能走的,全部跟我回青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