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笑笑不语。
“行了,你俩赶紧儿换上衣裳,莫要着凉了。”程大夫又道,“顾渊你去冲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再去后院打几个枣。柳哥儿,我带你隔壁找陈阿姆换身衣裳罢。”
程大夫说完便带着柳源去了隔壁,顾渊则搬完水去冲澡了。
等他换完衣裳出来了,程大夫正捧着一碗酒美滋滋地品尝,而柳源坐在长凳上无所事事。
“去打枣?”柳源瞧见顾渊便眼神一亮,问道。
见屋外雨渐停,顾渊便应了。柳源似乎坐不住,立即便起身跟着顾渊走去后院。
程大夫看着两人的背影直摇头,他捧着酒碗滋了一口。
呵呵一笑,“还是酒好。”
第17章 第 17 章
后院枣是青枣,翠绿的叶还沾着水珠,在阳光底下越显青翠欲滴。
抬头一望,满树的枣子。
顾渊拿着一根竹竿到枣树下,原本跟在身后的柳源却不见人影。他回头看了一下,就见柳源隔着三尺正弯下腰挽裤腿。
雨后道路泥泞,走几步泥巴便上了腿。柳源不像顾渊那般没顾及的走法,他走在后头有些后悔跟来。虽然这么想倒也没抱怨什么,又抱起衣摆踩着石头跟了过来。
“这枣可真多。”柳源瞧着硕果累累的枣树感叹了一句,兴致勃勃,“你打罢,我在下头捡着。”
顾渊应了声,拿起竹竿便开始打枣。
活儿轻松,弯腰捡枣便行了。柳源又捡了一颗往篮子里一搁,开始找话聊。
“你来这儿可还习惯?”柳源问道。
“还行。”顾渊不大喜欢人问东问西,问多了容易出毛病。
柳源莫约也猜到几分,便换了个话题,“我那弟弟你可知道?柳泉。他自从知道你便是程大夫的远亲就不得了了,整日在家里念叨说要找你来算账。这个傻小子,前些日逃了夫子的课又被我爹锁在家中,估计好些天才能出来。他爱闹腾,上蹿下跳的。我瞧着他挺亲近你的,还得麻烦让你多待。”
他讲起柳泉,顾渊笑了一笑。
柳泉那小子的确很久没来找他,没想成是被禁了足。说亲近他,顾渊倒不敢想,柳泉每回看着他像似防贼一般。眼珠子戒备得很,生怕他有一举一动。
“他挺机灵的。”顾渊难得说了句柳泉的好话。
柳源听了噗嗤了声,“这话你可别在他跟前说,他若是听到了尾巴还不得翘上天。”
“小子傻,哪儿都傻。明明是一块儿长大,也不知他怎就傻得可爱了。”亲哥哥一个劲儿吐槽,大实话往外儿掏,忽而问,“柳泉可对你有几分敌意?”
见顾渊瞧了过来,他捡起枣,便笑笑,“我家那小子就见不得亲近慕哥儿的,从小就爱往慕哥儿那儿蹭。不说,人都知道。可真是傻,什么都不会藏一藏全往脸上摆。他若这样你也莫要恼,不过是小孩儿闹脾气。”
柳源面上玩笑实则怕不是又在敲打自己。人又没有什么异样,自然得很。顾渊一时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满脑子阴谋论。
他哑然,见枣打了挺多,便问了声,“还要么?”
柳源抱着篮子,眼睛弯弯,“够了,咱们走罢。”
俩人回了院,程大夫还在那儿喝酒。
柳源洗了枣,往衣服上又蹭了蹭咬了一口,笑得惹人亲近,“又甜又脆,大夫,您家的枣真好。”
“那是当然。”程大夫听得高兴,“喜欢便多带点儿。”
“您家枣那么甜,我肯定得多带些。”柳源说道,“我本是来村头拿布匹的,这会雨停了,我还得去拿东西。”
他哄得人高兴,程大夫摸着酒碗直乐,“就你话好听,去罢,早点儿去。莫要晚了,回去黑灯瞎火的。”
柳源应了,又朝顾渊望了眼,“那我走了。”
顾渊摸不准他的意思,见人瞧自己,点了点头,“走好。”
这什么话儿?
程大夫呛了口酒,看着顾渊,眼神怪异。他这老头儿都知道人小哥儿都瞧着你道别了便是让你送一送,你倒好给来句走好?
令人堪忧!
柳源被惹笑了,“好了,我走了,多谢你帮忙打枣。”
“谢程大夫吧,大夫家的枣,我只不过是照他吩咐打的。”顾渊回答。
大夫更是张目结舌,也就是柳哥儿脾气儿好,不说什么便走了,换个人非要被气着。
柳源刚出门,忽而瞅见熟人。就见慕临安拿着伞坡脚走来,俩人打了个照面。
“慕哥儿脚怎么了?”柳源担忧问道,“找程大夫看脚么?”
慕临安点头,“不小心划到了。”
柳源哂笑,也不再说什么,和和气气地告了别朝村头走去。
顾渊这时在吃枣,便听程大夫嚯了声。
“今儿怎地一个个都来了。”程大夫打趣,“都来瞅顾渊么?”
顾渊听见自个名字抬了头,便见前头刚吵完的慕临安现在正站在他跟前。
人瞥见他,脸色还微冷。顾渊枣也吃不下了,只觉得这枣有些刮喉,难受得紧。
慕临安瞧见他有些不自在,他望见这少年脸皮也厚不到哪去。便开了口,“院里的鸡好像出来了,我去瞧瞧。”
“鸡出来了?”程大夫质疑,不相信他的胡话。
顾渊也不回答,走了。
“嘿!”老头儿莫名其妙,忽而瞅见慕哥儿脸色微妙,搁下酒碗正了脸色,“这是怎地?”
慕临安不乐意回答,皱着眉,“脚不知被什么给划了,疼得厉害,麻烦您给我瞅瞅。”
知他不愿多说,又听见慕哥儿说脚被划了。他进来时的确脚有些不利索,程大夫赶紧起了身,语气责备,“怎地这么不小心。”
他给慕临安看了脚上了药,责难了几句。瞅着人家脸色实在是不好,又联想到去赶鸡的小伙。
“和顾渊闹别扭?”程大夫猜了句,见慕哥儿那眉皱得紧,“小小年纪皱什么眉,皱得跟我这个老头儿一样!”
“你不愿说,我找顾渊问去。”程大夫说着就要起身,“他还净惹人生气了?”
慕临安见人就要走,连忙喊住程大夫。抬了头,满脸懊恼,“……我说了些过分的话。”
“什么话?”
慕临安不大好意思说,他只是气话。本意不是这样,哪想人家当真了。磨蹭了半天,刚要说出口。就憋见顾渊走了出来,那话又给憋进肚里。
顾渊朝慕临安走过来,伸出手。手里竟然是那半吊子铜板,慕临安顿时嘎了声盯着他。
“这半吊子钱还了你。至于其他的,一时我也还不了,等我赚到钱再还给你吧。加利息也没关系,总归欠着不好。你看可行?”顾渊平静道。
他没多想,只是觉得慕临安说得也对。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他和慕临安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他要自己还,刚好人又来了,那便还是了。
虽然知道如此一来肯定会气到人家,可顾渊这会就是想还。
慕临安的确被气得厉害,他一把夺过那吊子钱,“利息不用了,我也没那么小气!”
话一溜窜的冒出来,“爱还就还,不还我当丢了便是。”
说完便谢了又谢程大夫,坡着脚哒哒地被气走了。
程大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慕哥儿气冲冲走了,人顾渊抿着嘴也不说话。
他上瞧下瞧,“你小子脑袋进水了?”
顾渊瞅了眼程大夫,郁闷。
“我数落你,帮慕哥儿说话,那是自然。”程大夫严肃完又唉了声,“你怎么就去气慕哥儿了,你与我好生说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这话不好从哪儿说起。
说大,不过是一点小矛盾,惹人不高兴罢了。若说小,人家也确实甩了面子,大有一副不相往来的架势。
顾渊组织了一番言语,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也不知怎地就惹他生气了。”
程大夫一听,忍不住掀了顾渊一眼。他琢磨眼前的大概是个愣头青,没头没脑瞎撞。
“你怎这么糊涂呢?”大夫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端起酒碗起了身,“你等着,我与你说说。”
说罢,便护着酒碗走到柜台前,想将那酒再好生倒进去。大夫堪堪倾斜了酒碗,忽而顿住了,转头指着酒坛问顾渊,“你不喝罢?”
这架势便也是随意一问,哪能分人,这酒可宝贝着呢!
“……”顾渊瞅着那酒,“不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