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灰色长袍重新堵上艾斯的嘴，“小机器人说不要过来。我的建议是，公爵，以及您那两位东方朋友，找到我，来见我，不可以有多余的人。”
电视机恢复黑屏。客厅再次陷入沉寂。
沈弘拎着路由器，在桌上随便拿了把水果刀撬开，从里面拨下来一小块黑色的东西扔给伊欧文，“微型-窃-听-器，伊欧文，检查一下你的人。”
伊欧文看了一眼，用手指碾碎后扔进垃圾桶。
王十一开口，“我和伊欧文去，沈弘你留下来。”
沈弘眼睛微微眯起来，“为什么我不能去？”
王十一一看这眼神就知道沈弘的倔强又上头了，目前的形势诡谲，艾斯所说的每字每句都在警告他们不要过去。王十一有些头痛，心情也低落下来，几乎没有什么好心情能够拿来让沈弘折腾的了：“你能打过我和伊欧文中的任何一个我就让你去。”
沈弘的目光也冷下来，“比枪法么？”
沈弘走到墙边拔下靶子上的一支飞镖，转身毫不迟疑地朝王十一扔去，动作迅疾到王十一完全没反应过来。
飞镖擦着王十一鬓角边的头发而过，直直地钉在墙上，王十一下意识去看镖，发现钉在墙上的，除了那支镖，还有他的几缕黑色发丝。
这个准头，就算是伊欧文，也不会小觑。伊欧文拔下腰间的枪扔给沈弘，“保护好自己。”
沈弘接过枪，收好，忽然又拔下墙上的飞镖，问伊欧文：“有现成的毒吗？越厉害的越好。没有现成的也行，给我点材料。”
“有。”伊欧文点点头。
沈弘随手把飞镖揣进包里，想了想又从靶子上拿了一支镖。
“你要涂在子弹上？”王十一问。
“不，”沈弘摇头，“毒性物质一般不耐高温，子弹出膛的温度很高。”
伊欧文补充，“中弹后，火药会在皮肤上烧出一层保护膜，可以止血，也能防止外界病菌，毒性物质进不去。”
沈弘面无表情道：“毒药适合出其不意地阴人一把。”
伊欧文去安排其他人手的时候，沈弘走到王十一身边，轻轻叹气：“还在生气？”
沈弘那支飞镖差一点就能伤到王十一，任何人经历这种情况，不是害怕就是生气。
“你......”王十一眼底的神色变了又变，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为什么会突然间产生那么多复杂的情绪，最终他也叹了口气，“没事。”
“好了好了，”沈弘抿唇笑了笑，表情柔和，“我以后不做那种事情了。”
“是。”王十一顺着沈弘的话缓和气氛，“我这行本来就容易秃头，再把头发搞没了，以后沈公子出钱给我植发？”
说完，王十一意识到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复杂的心绪了。一直以来他都把沈弘当作是一个小孩子来看待，而当沈弘表现出超凡的能力时，王十一不得不开始以一个成年人平等的态度来正视沈弘。
沈弘似乎比他想象得要成熟得多。
也有自己的能力和办法去保护自己。
甚至，连伊万喜欢伊欧文这件事情，都是心思敏感的沈弘先发现的。
王十一又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他只比沈弘大了不到5岁而已。随着年龄的增长，早生五年晚生五年的差距会被逐渐缩小，尤其沈弘未来还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眼界和知识不会比自己少。
“王先生，你在想什么？”沈弘注意到他在发呆。
王十一怔了一下，灵机一动，张口就胡扯：“女人。”
沈弘的脸色一变再变，像跑马灯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沈弘道：“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嗯？”
“王先生，”沈弘看着王十一的眼睛，眼睛里有点不为人知的怯意，他尽量让自己话听起来随意一些，“等这件事情结束，去我家过年吧。”
“嗯......”王十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我家就我和我爸两个人，你家不也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好，”王十一笑了笑，“等这件事情结束。”
王十一在心里默默想着，沈弘，等这件事情结束我还有一个惊天大秘密要告诉你，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太害怕。
伊欧文那边安排好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灰色长袍所在的位置。
“这个不难，”沈弘走到电视机旁边，拎起网线，“我刚刚把网线都拔了，说明那个人绝对不是通过这个过来的，位置离我们不会太远。”
伊欧文道：“艾斯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痕迹。”
沈弘：“有这里建筑图纸吗？”
“有，”伊欧文吩咐人去拿，“几十年前的建筑，断断续续地翻修过。”
沈弘看了好几遍图纸都没看出异常来，太久没喝水吃东西，他无意识地拿指腹摩擦着干燥的唇瓣。王十一看见了后，转身到一边拿起茶几上那个巨大的水壶倒水，找水杯的时候，王十一偶然瞥见窗外的乔木，忽然想起那夜和伊万在乔木丛前生火取暖。
“哐当”一声巨响。
王十一手上的水壶砸在地上。
沈弘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他站起来，朝王十一走过去，问：“还好吗？”
王十一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水壶，眉宇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后将水壶举高，再次松手——
“哐当！”
这次沈弘和伊欧文也发现不对劲了。
“声音，”这个声音不正常，沈弘道，“下面是空的，空间还挺大。”
伊欧文拿着图纸走过来，“建筑图上没有任何标识显示这里有一个地下空间。”
沈弘：“我们去找入口。”
“不用，”伊欧文拨通了个电话，然后说，“直接钻开。”
沈弘下意识瞄了一眼王十一，某种程度上，他能在伊欧文身上看到和王十一如出一辙的暴力美学。
忽略过于英俊的容貌，沈弘觉得伊欧文有时候真的是个棒槌，真不知道伊万这样的人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钻开地板和下面厚厚的水泥层之后，地下果然有一个隐蔽的空间，黑暗腐朽的味道散发出来，沈弘拿绳子绑了个香蕉下去探了探长度，王十一道：“这个深度我没问题。”
伊欧文会意地点点头。
沈弘有点虚，他可能还真的有一点问题。但是他不会轻易地表现出来。沈弘鼓励自己，是跳下去又不是跳上来，闭着眼睛往下面跳就行了，怕什么。
伊欧文在跟手下的人交待好注意事项后，第一个跳了下去，王十一也稳稳落地，沈弘一咬牙往下跳，本来预计好在地上摔一下了，王十一及时蹲下来扶住了他的肩膀，拉着他站起来，“没事吧？”
“嗯。”
地下之下，还有地下。下面这个空间并不算大，但在空间一角，还有一个直接通往下面的石梯。这个地方绝对不是新建的，甚至，在庄园打地基的时候，可能就有了这个地下空间，因为某种原因弃用了。
伊欧文走在最前面，其次王十一，沈弘最后。越往里走，三个人越发惊讶于庄园地下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庞大的空间，这在当初也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前面地上有东西。”沈弘敏锐地注意到。
伊欧文几乎是瞬间用枪口对准地上的东西，王十一拿手电筒照了照，越过伊欧文，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小本本。
三个人凑在一起看，本子似乎是很久以前制造出来的了，上面的字迹几乎被各种污物掩盖了，只有封面右半边还能看清楚几个字：
第一行：————工程；
第二行：工程师证书；
第三行：代号：A07。
外壳上的字比较大比较结实，所以侥幸有些没被损毁。本子里的内容几乎一个字也认不出来了。
沈弘皱眉，问伊欧文，“这里很久以前有什么大工程？”
“据我所知，30年以内，没有。”伊欧文回答。
三人继续往前走。
第36章 潘多拉工程
黑暗的通道里，安静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王十一想了想，又想了想，终于，问，“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伊欧文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行。”
“我不知道艾斯是谁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是，”王十一犹豫着说，“艾斯不属于这里，他迟早会离开。”
如果伊欧文不放人，他不介意用别的手段带走艾斯。这是王十一的潜台词。
“我知道，”伊欧文苍白地笑了笑，“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地强迫他。”
王十一皱眉，又皱眉，然后问，“伊万喜欢你这件事情，一点都未察觉吗？”
“没，”伊欧文道，“从我对他有印象开始，他就一直是跟在我后面的小孩子。我从未注意过他也在悄悄地长大，直到有一天我转身，发现他不见了。”
“何况，”伊欧文有些失魂落魄，“他从来不肯表露一点心迹。”
伊万轻佻放荡几十年里唯一的真心，被他严严实实地捂起来。到死，他都没有正面跟伊欧文说一个爱字。
“那你怪他吗？”
“怪他？为什么要怪他？”伊欧文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既然从小就懂得在弗罗多和我之间周旋，为什么始终不明白，家族里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凭借血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