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鼎沸的人声,那些观摩的老板们好像打了鸡血一般,朝着吕侠狂乱地嘶吼,俨然一群围观动物园的观众,吕侠觉得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受伤的猛兽,等着他的只有啃噬和死亡。
有人开始朝他扔矿泉水瓶,有人朝他丢香蕉皮,甚至,有人朝他扔了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一袋的瓜子壳,不偏不倚,全都洒在他的身上,他全然不理,周遭的嘈杂,却让他的大脑更加的清明:不能倒,一定要起。
抱定这一信念:他咬破了下唇,撑起身子,拼尽全力,再次站了起来。一站起来,他对着正在朝那些大佬们鞠躬示意的大块头的屁股,狠狠踢上一脚,没防备的大块头,捂着屁股在那哼哧哼哧的叫疼,吕侠再次一鼓作气,对着他的腰腹就是一顿胖揍,这两下打得大块头有点懵,等他准备反攻的时候,形势已经急转直下,占据主动的吕侠打得他抱头倒地,做了个认输停止的动作,裁判一声哨响,比赛结束。
正准备冲上来的严格比不过还在场外的郑瑾,兴奋的他旋风一般,跪在地上,抱着吕侠正在低首擦汗的头,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脖颈上。一次不够,他再次一口,直接啃在了吕侠的脸上。这一幕,被正在拿着手机摄像的甄甜完全给记录了下来。
吕侠懵了,严格懵了,就连甄甜,也懵了。
这是,几个意思?
郑瑾此刻完全不计形象,他的悸动和兴奋,完全表现在他脸上,哪里还有往日半点矜持威严的气势?
也许太过高兴,郑瑾忽然停下来,呲牙咧嘴地摸摸后背,这个时候,吕侠才想起:他的后背的伤,还没完全恢复。
“是不是又疼了,还没好?都怪我...”
“没什么,是我找抽,不怨你...”
这大跌眼镜的一幕,让严格赶紧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这充满温情的对话,还是昨天还在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吗?这战争片难道要换成温馨剧了?吕侠的取向,他是知道的,可,这眼前的郑瑾,真如傍晚在他车里说的,他喜欢吕侠?
如果不是某些眉目,吕侠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严格的担忧一寸寸的变长,滋长,直到他意识到,作为朋友,得要抓紧查清真相,不然,好友会心伤。
在郑瑾搂着吕侠在那转圈的时候,严格走到角落:“大胆,你帮我查事情,我给你丫找马子,这里,就有现成的一个,我马上给你拍张照片。”
严格赶紧开手机,调焦距,将正在拍照的甄甜咔擦咔擦,,每个角度都拍了一遍,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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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总,无疑是最大的输家,为了打击不可一世的郑瑾,他社下的这个局,不但花高价请打手,还有这些所有捧场大佬们的人情,可都是价值不菲啊,最主要的是,居然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郑瑾,这个仇,他算是多加了一个。
虽然如此,可表面上的风度和场面还是得要维持下去,他一把拉过吕侠的手道:“英雄还真佩服,陈某甘拜下风,有机会下次再切磋。”
不了,以后我们不比了,谁能保证你下次不找个钢铁巨人呢,这种伎俩我们不配合了。以后啊,陈总,咱们在生意场较量牵扯到其他人,也没什么意思,对吧?陈总?”
这番话,说的陈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见他这般尴尬,吕侠故作轻松道:“如果以后陈总想锻炼,我可以给你当陪练的,至于这种比赛,就不要了吧。”
“嗯嗯,好好,有机会再说,有机会再说…”
这一场意外的胜利,让吕侠一下子成了远大公司的红人,即使是别的公司的人,都知道吕侠的大名了,大家都知道,在郑总的身边,潜伏着一名世外高手,艳羡灼热的目光,都让吕侠不自在,起先,他还十分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不到半个月,他吓得躲在家里,都不敢去公司,即使郑瑾拿出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他都不为所动。
他振振有词:比起拉屎屙尿的照片,被人每时每刻盯着的感觉,更难受。再说,我帮你这么大一忙,你就那么狼心狗肺,做的出来?”
郑瑾见他无比坚决,也只好作罢,不过丢下了一句话:“关键时刻,你可要出马。”
吕侠点头,他的心里早就有了盘算。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好好查查三角里,可以找严格查查那栋楼的户主是谁,兴许能够找到点线索。
隆冬十二月份中旬,吕侠终于再次来到了三角里,这栋他从没怎么去留意的楼房,在全市所有的房屋中,简直就是一个千篇一律的模板,选择这样的地方来关押他,吕侠不得不赞叹郑瑾的神机巧妙。
三层楼,楼道只有一米宽,搬个沙发都需要用吊车的楼房,星罗棋布的电线蜘蛛网,吕侠都想不通,郑瑾为什么会住在这里?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关押他方便,特意选择的?联想到他凤雏路的简约豪华,以及小区景观的考究温馨,他都搞不懂,如此迥异的两种环境,他怎么能够转换如此习惯。
地道在一楼,郑瑾曾经朝他身上泼过热水,所以,他不可能住在三楼。一二楼的嫌疑,是最大。
一楼只有两个门,相对而开,几近斑驳的浅黄色油漆,裸露出来木质的纹路,两扇门没有什么比较显著的特点,几乎完全一样。
吕侠随手敲开一间,咚咚咚,好半天,都没见有人来开门。不死心的他,转身再敲另外一扇,站在门口,他想:也许,一楼都是没有人住的。
拾级而上,二楼,他看到有一扇门上有防盗铁门,他骤然想起,他在地道里曾经听过郑瑾出门时反手关门的时候,就有铁门碰撞墙壁的声音。这个事实,让他兴奋起来,他再次举起拳头,重重地敲了起来。
不到五下,屋内有人应答,他按捺不住激动,准备抬手再次敲门的时候,他听见了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同时伴有回答:“来了来了。”
门开了,一位披头散发,穿着厚厚家居服的年轻女孩出现在了门后,见到一身黑色夹克的吕侠,警惕的问:“你找谁?”
“我...”吕侠脑袋飞转,灵机一动,他想了个借口:“我以前住在这,后来搬走了,我前几天发现我有个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所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过来找一找,看看后来的租户有没有给我留着。”
“对不起,我搬来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不信,你可以直接找房主问。”
“房主的联系方式....”
“我这有,你记下来,鞠大丑,电话是....”女孩说完,一副随时关门告别的样子,吕侠不好再多打听,只得转身告辞。
现在他可以肯定的是:这间房就是当初郑瑾住的那间,因为,刚才他在和女孩讲话的时候留意到:在卧室,有一个小小的楼梯通下一楼,这个楼梯,就是当时郑瑾给他泼热水的那个楼梯,害得他在夏季还感冒发烧。
在下楼的时候,吕侠的脑袋里一直在想一个名字:鞠大丑?大丑?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郑瑾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凭借着他的功劳,直接去问郑瑾,会得到满意的回答吗?
吕侠沉吟了一会,摇摇头,不会,绝对不会。
郑瑾,他不像一般的病人,他有缜密的逻辑能力,也有严谨的反推敲才能,更有让人恐怖的第六感。
走出三角路,吕侠给严格打电话:“大丑?鞠大丑你认识不?”
严格好像正在和谁争论着什么,听到吕侠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他自然而然就说:“这不是就是接那个小娘们的吗?”
“小娘们儿?田恬?”
“对,对,就是他!我还寻思这姓真不一般,再加上那low到爆的名字,配在一起,完全绝配!”
鞠大丑和田恬有联系,郑瑾和田恬有联系,通过这个房子,又证明了鞠大丑和郑瑾有联系,可,这么多联系,动机是什么呢?
难道就是为了哄骗吕风,田恬想谈一场风华雪月的恋爱?然后,转身挥手,咫尺即天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肯定还有什么,是郑瑾尚在筹划之中,或者已经开始实施的。
第20章 第 20 章
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句话,无论用在哪个时代都不为过,吕侠打听不到的消息,严格,只要动用一点小小的诱惑,就能办到。
南郊精神病医院的病历档案复印件就在手上,当吕侠拿到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发抖:摸清郑瑾底细的时刻总算到了,打开厚厚的一摞文件,医生们如罗马文般的天书和医疗术语,他一个都看不懂,可在籍贯那一栏写的是:不详,父母那一栏:黄正义,赵淑仪,,这和他的猜测差不多,可,就在这后面还多了括号的后缀:暂认,其真实不详。年龄:骨骼测定:35岁。住址:不详。
“这他妈都是什么嘛?怎么这么多的不详?难道他是流浪汉还是天上冒出来的?”边牢骚又边往后翻:病史:病人概述不详,只说有人害他,检查身体,却有残疾和刀伤。精神状态通过对话,未见明显异常,但:总是声称有亲密好友暗害如他,故此推测:被害妄想症?受虐狂?精神亢奋症?具体结论,再行观察待定。
除了一些日常检查指标都显示正常之外,后面几页都是关于他‘症状的描述’,唠叨有人陷害他,他要报仇之类的,在一页观察笔录的最下面,吕侠看到了一行不太显眼的字:管床护士反映病人今日在梦中叫了一声太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