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小舞的时候,是我人生中最低迷最颓废的时候。”她再度望天,似是回忆起一段很久远的事,“那个时候,我不敢碰任何女人,甚至已经有些神经质,我渐渐有些怕女人。可偏偏对女人有着难解的痴迷,所以我就女扮男装,远离京城,去各种地方的青楼。我走得远远的,去没有人能认出我是宁安公主的地方,去扮成男人逛青楼,纵情声色、放任风流。那个时候,是真的颓废的,原本就想放纵自己这一生,就这么过了。”
“不过,我在青楼里,只调、情,不做、*。”她回头看着我,认真地说,“直到遇见小舞。”
“其实,我在京城不敢碰女人,是因为怕父皇杀了她们。而在远地的青楼不敢碰女人,是因为怕她们在看到我脱下衣服时的那种眼光——那是一种看变、态的眼光你知道吗?那眼光,比世上最锋利的刀子还戳得人疼。”
“可是,小舞不一样。”
“小舞是蜀中最出名的歌妓。我是闻名而至。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才知道所有的传闻原来都不及她真人的十分之一。于是,从此沉迷。但是,我同样没有碰她。只是讨好她。像一个最普通的欢客一样讨好她,千金买笑,逢场必捧。”
“直到有一天,她问我,说,公子,你天天这样花大把银子,是为何?别人是买奴家的一夜身子,你,这样一掷千金,买的是什么?”
“我当时慌了。却不敢说实话。只笑笑,强作风流,说,本公子想买的,只是你一笑。”
“于是,她真的对我笑了,笑得好美,我至今都记得。”
“但是,让我更记得的,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她凑到我耳边,轻轻说,其实,你可以买到我的身子,尽管,你是女人……”
话到这里,连听故事的我,都震动了。
于是,我明白为什么她会把舞纤罗看得那么重了。
夏夜如水,我笑笑,转移了话题:“天色不早了,我们穿好衣服,回去睡觉吧。
“嗯……”她点点头,却抬眼看上我的裸、体。于是,竟促狭一笑,换上了初见时的一副风流面孔,“对了,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叫鸳鸯浴?”
我再度“噗嗤”一笑。这个小丫头,怎么何时何地脑子里都忍不住想歪!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你的人就跟你经常穿的衣服一样。”
“怎样?”她好奇。
“从上到下……都是黄的。”
1、65战地重逢
不知不觉,已经行到渺无人烟的地域。
一连三日都看不到人烟,我与定安王对视一眼:看情形,这个地方的百姓早已闻风而逃了。
敌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传言。想必,在他们攻城略地的这段日子,他们的可怕之处已经被渲染得无以复加了吧。
“第一战,必须胜。”定安王看着我。
我点头。
不错,一战立威,是此时稳定军心和民心最好的办法。
可是,我军舟车劳顿,而敌军却是带着胜利的喜悦在这边陲之地以逸待劳,想一战而胜谈何容易?
“传令三军,原地扎营休整。”定安王没有问我的主意,直接传令下去。
我对他赞许一笑。
的确,他是个不世出的领军奇才,判断往往都准确无比。此刻,敌军只怕就在不远处,若再往前,只会以疲惫之师被迫迎敌,还不如先驻扎原地休整,待大家体力和士气恢复了再与对方一战,而且,要一战而胜!
于是,三军原地休息,只派出几个先锋探哨,去跟附近的内线接头,打探消息。
自那晚我与宁安公主在溪水□浴后,感情明显好转,尤其是她那晚跟我说起最脆弱的曾经,并且抛却“本宫”,以“我”的口吻,亲切得如同……一个妹妹。
或许有些血脉相连的东西总是很神奇,即便再被遮盖、再被回避,也融在骨子里,让人情不自禁。
这两日,我们已渐渐有亲近的趋势,只是,她仍端着架子不肯亲切而已。而她的眼里里,似乎对我有种特别的恨意。
这恨意是从在宫里她第一次见我就有的,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甚至我曾以为是为了舞纤罗,于是这一路曾寻着一个空子单独告诉她,我跟舞纤罗,其实没什么。她低着头,说,嗯,我知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也不方便再说,只得作罢。
于是,两人就这样平淡着。
而此刻我心中的重心在破敌上——毕竟,我的言儿还关在天牢里,等着我得胜回去救。不知为何,上次在宫中,她当着皇帝的面为我遮掩,让我自觉自己在她心里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算的,或者,我在她心里,已经算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了吧?回忆着她那日的眼泪,我忍不住自我感觉良好地想。
于是,这一路虽然急着破敌,却并不十分忧愁,相反,比上次随定安王破敌时心情好很多……
或许,我从不怕会战输,只怕她不*我。
因为,以我的智慧与能力,只要给我一个平台,我不会输给任何人。但,感情一事,却并非是我一个人可以掌控。
定安王此次也明显收敛了很多,不知行事说话都极低调,连对我,也不怎么正眼看,一般与我说话都看向别处,甚至偶尔会低下头去。
我知道,他,在回避我。
也不在意,而是按照公例每晚到他帐中商议军务。他这人厉害就厉害在公归公私归私,虽在私人时间回避我,在公事上却绝对不会刚愎自用自己拿主意,而是事事与我商议。不得不说,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我也学到了不少行军打仗的实用知识。
“打探的哨子一个都没回来。”军帐里,他面色凝重地对我说。
我倒抽一口凉气:“怎么会!”
他看了看我,叹气:“是啊,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我想,对方军中一定有高手。”
“高手?”我望着他。
“不错。除非对方军营里有一位绝顶高手,而且是极善追踪之道的高手……”他看着我,以复杂的眼神,半晌,才续道,“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狙杀我们所有的探哨。”
绝顶高手……又极善追踪之术……我的心“噗通”一下,提了起来。
他看着我,显然,也是与我想到了同一个人。
“肯定是他。”他看着我,目光锐利。
我没有反驳,而是沉默。
“你是想帮我们还是护着他?”他锐利的目光盯着我,一动不动,似乎要将我看穿。
我咬唇。
是的,我必然不能帮着那个人。因为,牢里我的亲人朋友们在等着我。这一仗,我们必须胜!
于是,我半晌之后,开口:“你确定他就是朝凰国的王子?”
“确定。”他吐字如刀。
“好。”我抬起头,看着他,“那你再派一名探哨,带我同行。”
他的眼睛慢慢眯起,看着我。
我冷笑:“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他私奔,天牢里有我所有的朋友,这一仗我必须赢,这是我跟皇帝的条件。”
他再度想了想,终于,点头。
说做就做。
回到自己的营帐,简单收拾了一下头发,穿上夜行衣蒙上面纱就趁黑上路,而探哨就在约定的地点等我,也是一身的夜行衣。唯一不同的,是他带了一把剑,和一个精致的黑色小囊。想必小囊里是作为一个探哨的有用物什。
那探哨见了我,先是行礼,接着脸色变了变,却是皱眉。
“怎么?”我见对方脸色有异,问。
他有些迟疑,大概不知该不该说,终于,才道:“小人知道军务大事不是小人能够多嘴的,但小人只想提醒军师一句,探哨之事,同行者越多越危险,平时我们都是单独行动。今日是因为军师有要务,在下奉命随行,但这已是极限,若再加人,只怕……目标太大,太危险。”
我不解:“再加人?这是何意?今日同去敌营的,只有你我二人啊。”
我此言一出,探哨变了脸,急指我身后:“那他是?”
“谁?”我被他所指吓了一跳,赶紧看向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探哨走上前几步,亮出手中佩剑,就要朝石头后面砍去。
这时,石头后才传来一个急急的声音:“别砍,是本……我!”
一个水灵灵的少年冒出了头
我无语:这不是宁安公主还是谁!
探哨疑惑地看向我。
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让她跟着一起吧。”
“可是……”探哨有些急了,“三个人同行,目标真的太大,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发现的。”
“难道之前的人单身前往就没有被发现么?”我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放心吧,我有分寸。这次去敌营,不管是几个人,都会被发现的,跟之前的人一样。不过不用担心,我正是为了应付这个而去。”
探哨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人专门去敌营等着被人发现的。
“放心吧。”我再度出言安慰,却换上了一副傲然的神色,“当年正是我与定安王一起平定了倭寇,这一次,我们依然要让他们再度空手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