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江彦怡明知故问。
赵辞恶狠狠道:“因为你太烦了。江彦怡,现在该我问你,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了,所以一个劲地来问我的态度。”之前对他来历的肯定都是敷衍的吧,其实他就是觉得他在撒谎,怎么可能有人这么轻易相信穿越的说法。
他一炸毛,江彦怡再也问不下去了。可怜巴巴的小表情绝对在控诉他的霸道,江彦怡试图安抚。赵辞不领情地哼一声转身。
这可真是当局者迷,若作为旁观者来看这一幕,他绝对会打爆自己的狗头,打死他都不会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撒娇作态。
江彦怡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赵辞满头黑线,他仔细一想,自己表现得太逊色了。明明他也可以智斗刺客,但一遇到江彦怡,智商就直降二百五。
想归想,他反口就是否认:“你才巨婴。天色晚了,我困了,就不送你了。”说着伸个懒腰,朝内间走去。
江彦怡突然拉住他手。
赵辞惊弓之鸟一般回头,美人难道还要继续订阅侦探节目?他可受不起更多的探问了。
居高临下看来,江彦怡抬眸的样子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我身体虚弱,你可以送我去房间吗?”
赵辞的愤怒值一下子飙升,他想要手撕江彦怡的面具。前一刻他还铁血无情地质问自己,现在又装弱小,还一副“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姿态,甚至手都放在他跟前就等着赵辞牵了。他怎么可以如此多变,是不是看出他对他的感情,就肆无忌惮地戏弄他了?
“你!”赵辞才开口,江彦怡就西子捧心地咳嗽一声:“大概刚养好伤的缘故。”
愤怒的小鸟飞到西伯利亚,冷冻成冰棍将赵辞打成落水狗,他不争气地搀起江彦怡,亦步亦趋地送他回房:“胸口还闷吗?说了那么多晚饭吃了没?要不要睡前泡泡脚,据说可以通经活络……”明明心里还有愤懑,嘴上却满满地担心。
老妈子似的念叨让江彦怡颇为受用,低头看路的赵辞看不到他扬起的嘴角,江彦怡压下咳嗽声,轻声说:“还好还好……”
一墙之隔的距离,再远也就几十步路。
赵辞体贴地给江彦怡宽衣送上床,最后还不忘掖掖被角。
躺在床上的江彦怡看他忙东忙西,心里像是燃起一捧小火苗,熨帖的温度从胸口传到全身,烫得他睡意飞散。他忽地出声:“你会不会害怕一个人睡?”
赵辞以为他指刺客,耸耸肩膀大喇喇道:“我当然相信裴府的巡逻,刺客不会来的,放心吧。”
江彦怡侧过身,单手支起脑袋,以贵妃醉酒的姿势一脸春情地望着赵辞,单眼朝他一眨:“我有点怕。”
赵辞怀疑自己是不是单身久了,怎么看江大人越看越那个啥。他默默吞下口水,故意哈哈大笑找机会嘲讽:“没想到你也会有怕的一天,放心吧,我就在你旁边房间,如果你真的害怕,那就真的害怕吧。”
赵辞的回复让江彦怡笑翻在被褥上。笑完后,他朝赵辞招招手,后者犹疑着俯首帖耳。江彦怡声音带出气流吹过赵辞的耳边,激的他浑身一抖:“不考虑□□保护我?”若有似无的笑意击得赵辞心神一荡。
他一边唾弃自己的龌龊思想,一边乖乖地移出一寸,正义地摇头拒绝:“□□是不可以的,这是要加钱的工作。江大人今夜还是好好地休息吧,我睡姿差,不打扰您了。”他垂着目光不敢和他视线相接。
才想起身,嘴角突然一暖,赵辞惊讶地看向江彦怡。
江彦怡钻回被窝:“馒头屑。”
“哦哦。”混不知道自己被调戏的赵辞擦擦嘴角离开房间准备关门。
“赵辞。”黑暗的房间里传来江彦怡的声音。
“怎么了?”赵辞探头。
“没什么。”转身的声音。
门关的只差一条缝,漆黑的房内再次传来江彦怡的声音:“赵辞。”
“江大人,您是复读机吗,到底怎么了?”也不管他知不知道复读机的意思,赵辞崩溃地扶着门问。话虽这么说,他回答的速度却没丝毫怠慢。
江彦怡轻笑一声:“其实我在你开门时就醒了。好了,现在你可以关门了。”
“哦。”赵辞莫名其妙地关上门,等走了几步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霎时目瞪口呆扭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这、这是什么意思?
第84章 江湖与君行(8)
夏日滚滚来的电闪雷鸣惊扰了赵辞整整一夜,等他被江彦怡从床上拉起,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盯着江彦怡神清气爽的脸,他的起床气尤为明显:“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江彦怡拿来一套衣服让赵辞穿上。
赵辞拎起衣服:“在我离开前吓唬我,让我睡不好。”摊开衣衣裳,一身恶俗的碎花纹路差点瞎了他半眯着的眼。他难以置信地把衣服放到江彦怡眼下:“这明明是女人的衣服,你真是故意搞我的吧?”
等江彦怡转身打开带来的匣子,露出里面的花钿胭脂水粉,赵辞真的无语了:“你这是要干嘛?”
看他穿回原来的粗布蓝衣,江彦怡眉头一扬:“我们要躲风隐的盯梢就得稍作乔装。”
“你让我打扮成女人?”赵辞明白他的意图,头摇成拨浪鼓严肃拒绝:“开玩笑,我一个大男人,凭啥不是你扮女人。”
江彦怡凑近赵辞,在后者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比了比两人的身高。
“……”赵辞犟嘴道:“谁说女人就不能高人一等?”
江彦怡扫他一眼:“跟我一样高?”
赵辞不算矮,但178公分的高度常让他耿耿于怀,毕竟离180的差距只剩临门一脚。本以为古代人营养欠佳自己能够傲视群雄,没想到遇上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江彦怡,武功比自己高不说,身高还能睥睨自己,这可真是让人咬牙切齿。
这时代的女人虽说有特别高挑的,可要超一米八还是有点难。
再说,真超过一米八的女人,走出去只会吸引眼球。
“低人一等”的赵辞拿着衣服还在不甘心地比划,裴玲玉带着英芜上门来。
“你怎么还在磨蹭?”裴玲玉看着赵辞素净的一张脸,转头问江彦怡:“你不会化妆可以早点跟我讲呀。”
赵辞一脸黑线:“裴大姐,你怎么也知道……”他转头瞪向江彦怡。后者咳嗽一声:“要借工具,必须得和裴姐姐交代清楚。”
裴玲玉放下扇子拿起粉扑:“他的计划早和我们通过气,你若再磨蹭磨蹭到时候别耽误时间露了马脚。”
风隐的盯梢有几人、在哪里,这些大家俱不知道。为掩人耳目,江彦怡干脆设计移花接木。裴府清晨运出一辆马车,为求真实,裴伯父和裴玲玉等人还特地在门口与马车上的人话别。只不过马车里的人一早就进去,外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有谁。马车离开裴府就慢悠悠地反方向离开涵郡。江彦怡和赵辞只要乔装成小厮和其他人一起出府假装采购即可,到时偷偷离开涵郡便大功告成。
“既然怕他们偷袭,我们为何不寻求裴伯父的帮助,随身带上一些护卫出行?”赵辞皱着眉头躲避裴玲玉的魔爪。
裴玲玉笑着拍上他的脸颊,一个粉饼的白印子顿时盖上面颊,她一副“果然知己”的笑容:“这个我当初也问了。”
江彦怡解释:“风隐组织严密,刺客武艺有高有低,前两个虾兵蟹将已经失足,后来者不能掉以轻心。若带上兵马出行,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得时时提防,若兵马护卫不足,我们就羊落虎口。而且,官府护卫的武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他们擅长腿脚功夫,抓贼捉人尚可,暗箭暗器难防。”
分析下来,赵辞惊出一身冷汗:“可若他们没有中计,或者盯梢之人较多,我们仍被认出跟踪怎么办?”
“你不傻嘛。”裴玲玉终于给赵辞拾掇完妆容,她拍拍手放下胭脂说:“和定儿问的一样。”
“裴定?”赵辞的注意力被转移。
江彦怡点点头继续回答:“所以我们和其他小厮一起出门,以采购的名义众人出行,届时再两两走散。盯梢再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到时候我们再换装,扮作其他模样,他们意料不到。”
“你在赌。”计划详密却有疏漏,善于寻找纰漏的赵辞指出不足之处:“若对方恰巧就跟上我们这组怎么办?到时候又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赵辞,你让我刮目相看呀。”以前看不惯赵辞喜欢欺负他,后来和解结盟也因情感处境相似。现在听他没有一味听从江彦怡的安排,提出与父亲一样的质疑来,这份琢磨让裴玲玉对赵辞印象翻新。
“你是把我看得多差啊。”赵辞哭笑不得,他转过头又正经地和江彦怡探讨。
江彦怡有一双技艺高超的巧手,没见他怎么翻动,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出现在赵辞头上。贴好朴素的花钿,江彦怡满意地回复赵辞:“对,我在赌。”高傲的庄家摆出一道出其不意的局,怎好让对方有破解之法。
星罗棋局能布下就说明万全之法在心中。
挑起零碎的鬓发埋入赵辞耳后,江彦怡眯缝的双眼透出一丝得意与笃定:“涵郡西门出口荒凉,我们从那头离开,若有人跟踪尾随便能一目了然。在那边我埋伏着人马,只要他们出现,我就瓮中捉鳖让他们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