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还要再问,顾澈正色道:“今儿找你有正事。”他在林子轩耳边小声说了句,后者听他讲完,愣了会儿,突然间笑得前仰后倒,“子煦,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笑就止不住,楼下唱戏的都往上瞧了好几眼。
慕容席站起身来就要走,林子轩忍住笑去拉他,颤抖着问道:“啊哈哈,景湛你干嘛?哈哈哈。”
嫌弃地甩开他的手,慕容席蹙眉,扭头对顾澈道:“他中风了。”随即一副“我不认识他,他是谁的朋友”的表情。
一直在旁边安静坐着的君天骐轻笑出声,心觉不妥,装作咳嗽清了清嗓子,“你们继续。”
林子轩憋着笑凑到慕容席旁边,飞快地说了句又开始放声大笑。后者耐着性子听完后,微微瞪大眼睛,“顾少,你……”他坐回原处,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澈。
当事人神色凝重地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
林子轩突然起身,道:“当然,有的是办法,走,今儿小爷请客!”
少年郎个个身形颀长,样貌绝佳,走在人群中格外打眼,惹得不少姑娘低下头扯手帕。
少男少女们羞红着脸聚在一处议论。
“拿扇子的公子好生俊俏!”
林子轩惬意地听着远远传来的声音,对着慕容席得意地一笑。
“我觉得黑衣服那个要帅一些哎,就是怪冷酷的。”
“不不不,你看中间那两位才叫俊,天呐,他看我了,我要晕了。”
。……
远远望去,正红朱漆大门上顶着块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怡红院。
顾澈顿住脚步,“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京城第一花楼的大门紧闭着,与夜晚红灯高挂,歌舞升平的盛状大相庭径。
慕容席道:“林子轩,逛花楼也要挑时间,人家开门了吗?!”
“哎呀,别急,看我的。”他径直向前走去,颇有风度地对着双凤铺首的门环轻叩了两下。
久久没有回应,林子轩镇定自若地回头对他们笑了笑,又加重力道叩了两下门。
仍是没有任何动静,慕容席冷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到底行不行?”
林子轩也不装翩翩君子了,对着大门就是一阵乱敲。
长街上的行人面色各异地围观他们,林子轩见了立马没好气地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吗?!”
君天骐抿嘴笑起来,“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子轩还真是……”他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还真是有病是吧。”慕容席接道。
就在这时,大门打开了,素面朝天的中年妇人骂道:“哪个龟儿子在敲老娘的门,大白天的要死啊?”她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后,当即换了副嘴脸,赔笑道:“哎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林大公子,怎么不派人提前知会声儿。”
林子轩也不跟她计较,道:“今儿个小爷带兄弟们过来玩玩,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都叫来。”
老鸨子面露为难,“姑娘们这会儿才刚歇下,林公子您这。”林子轩拿了碇金子放到她面前,她立马话音一转 “当然是要好生伺候着,几位贵人快里边请。”
顾澈端坐在包厢里,看着一个个搔首弄姿的姑娘从水晶流苏后进来。充斥着脂粉味的屋子令他皱起了眉。
“林公子,这些都是我们怡红院的抢手姑娘,您看可还满意?”老鸨子换了身轻薄装束,面上堆满了笑地往林子轩身上蹭。
林子轩往后躲,撞到身后的慕容席,眼见他要发怒,又往君天骐那挪。“我满意不算,得那位白衣公子满意才行。”
老鸨转向顾澈,笑开了花儿,不知道涂了几层的白面粉直往下掉,她捏着嗓子道:“这位公子。”
顾澈绷着脸,将腰间佩剑取下挡在身前。
“公子是对这些姑娘不满意吗?”老鸨停住往前的身子,朝旁边的小丫鬟喊了声,“快去把秋华姑娘叫来。”
片刻,帘后进来一位女子,素手抱琵琶半遮面,另半张脸暴露在外,黛眉轻扫,美眸淡然,气质如兰,与这烟花之地格格不入,确有几分清新脱俗的美感。
林子轩道:“就她了,其他的散了吧。”说着便都给打赏了银子。
姑娘们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秋华抚上琴弦,琴声清丽如春江之水,灵澈似九秋之菊。
一曲罢,她将琵琶放下,微微欠了欠身,“奴家秋华,见过各位公子。”
林子轩上前将她扶起,笑眯眯地道:“秋华姑娘不愧为怡红院的红牌花魁,这琴音,真是只应天上有。”
慕容席白了他一眼,饮茶不语。
“公子谬赞,奴家才疏学浅,给各位公子献丑了。”秋华浅笑道,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疏离。
“走吧。”顾澈起身,“这里没有我要的办法。”说完就往外走,门口的老鸨还没搞清楚状况,屋内几人都相继走了出来。
秋华也是微愣,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银两,唇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子煦,顾子煦!你干嘛去?”林子轩在他身后叫道。
出了怡红院,顾澈方才停下脚步,转身道:“脂粉气太重,闷得慌。”
“啊?”林子轩突然惊异地望着他,吞吞吐吐地问道:“你对那些姑娘没兴趣?”
顾澈点头,他确实提不起任何兴趣。
林子轩用胳膊肘碰了下慕容席,后者没有反应,他咽了咽口水道:“好吧,我知道了,跟我来。”
顾澈犹豫了下,跟了上去。
花楼不行,还有南馆。
当一浓妆艳抹的男子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君天骐突然有些明白顾澈要请教的是什么问题了。
“几位爷里边儿请,是要清倌还是红倌呀?”他笑得花枝招展,慕容席一阵恶寒,低声骂了句“操”。
林子轩神色也不太自然,回道:“那,那啥,都来吧。”又小声对慕容席道,“这都是为了子煦!”
“你确定?”慕容席狐疑地扫了眼馆内。
林子轩道:“连秋华姑娘他都看不上,那就只有这种可能了啊。”
南馆的陈设简洁典雅,馆内已经有了不少客人,“爹爹”将他们请到了二楼。
矮榻靠着方桌,榻面狭长,中安藤屉,下有束腰,腿足低矮,足端做成内翻马蹄,雅座由一层浅色帷幔隔开,似有若无地遮挡住里面的人,设计的挺有情调。
不一会儿就上来了四名男子,容貌皆上乘,其中三个轻纱蔽体,发丝随意披散着。
他们自觉地坐到林子轩三人旁边,轻声细语地报上名字。
“含春。”
“知夏。”
“云秋。”
唯一一个着青色长衫的男子坐到了顾澈身旁,他用玉簪绾了个简单的发髻,长发服帖地顺在背后,音色冷淡,“霜雪。”
“见过几位爷。”四人齐声道。
“你们都去那位爷那儿。”林子轩指向顾澈道。
顾澈抬眼,“不必了,”他斜瞥了眼青衫男子,“他留下便可。”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早被一脚踢下床
那就晚上再爬床(oo)
一只:居然背着我去花天酒地!等着跪搓衣板吧
澈哥:弟弟我错了
一只:……
澈哥:宝贝我错了
一只:……
澈哥:媳妇儿,我再也不敢了
一只:(?ì _ í?)
第5章 第 5 章
亥时,顾府。
顾清屋内亮着灯,他坐在桌案边,望着窗外。
今夜没有月亮,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沿着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落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顾澈还没有回来。
他平日不会这么晚归,兴许是早上自己一脚把他踢下床,又第一次出现那种生理现象,因为太过于羞愧才没有回来吗?顾清想道,心里有一点小愧疚。
夜里的南馆亮着幽暗的光,空气中都带着些情/色的味道。
顾澈饮了不少酒,醉意朦胧,侧身看了看给他斟酒的小倌,安静而又乖顺,莫名心里一阵烦闷,手撑着额头道:“今日有些晚了,该回去了。”
林子轩召来了丞相府的马车,铺满兽皮、宝石镶嵌的内里装饰处处张扬着丞相府的财大气粗。
慕容席低声骂他“蠢货”。
财不外露,他迟早要遭。
“你怎么就要走了,要那清倌卖身也不是不行。”林子轩道。
顾澈正在闭目养神,没有搭理他,慕容席斜了林子轩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子煦对他有意思了?”
“没那个意思吗?我还以为光留下他,是对他有点意思呢。”
“其实,”君天骐神色自然,一副了然的模样,“我大致知道子煦兄的烦恼了,办法很简单,实在难受的时候运动一下出出汗就好了。”
半饷,顾澈抬了下眼皮,道了声“多谢”。
马车行到了顾府府邸,顾清听到车轱辘压在地上的声响,披了件外衣就撑着伞小跑出去。
顾清一出来先看到的就是他修长的腿。撑着伞向前几步,踮起脚尖给他遮雨,同时也看到了帘子后边坐着三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