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顾澈走那日就是留给了他这样一个背影。感觉这半会发生的事情就跟做梦一样,一醒来,顾澈就会不见了。
青年突地回过头来看他,朝他扬起了一个和煦温暖的笑容。
顾清敛起神色,向他回以一笑。他这才转过身朝某处行去,身影消失在顾清的视线里。
在顾澈出去的期间,顾清脑子里飞快地想了许多。
为何澈哥回京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而澈哥又是因为什么不顾一切地要带他走?
其实答案已经很显然了,但顾清还是忍不住悬起了一颗心。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却没有传来加速的心跳声。
埋头一看,被软绵绵的衣物鼓起的两坨十分出戏,顾清连忙伸手撺进衣襟将塞在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随之掉落的还有一封信。
顾清疑惑着将其捡起,才恍然想起这是当初良辰留给他的。
想起良辰,就联想到那材质相同的青铜片与六面骰。这个身体原主的身份扑朔迷离,他此前一直是不想去探究的,但他也大概猜得到,他不是顾沅。
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至少他不是顾澈的亲弟弟,没有血缘关系,不用被所谓的世俗伦理束缚。
顾清将信封收进袖兜,没有要拆开来看的意思。
现在还不是时候,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等澈哥回来,跟他走,不论去哪里。
无论后果如何,都不后悔。
还真是越活越回去,越活越不像样了。顾清暗骂自己任性,心底却十分坚定自己的选择。
不出一会,顾澈便骑马回来了,他换上了一袭素白锦衣,外罩银线云纹玄色大氅,骑在通体雪白的骏马上朝他行来。
顾澈给他身上披了件狐裘的时候,他真的有自己是个灰姑娘的错觉。顾清笑了笑,握住顾澈朝他伸出的手,那只有力的大掌轻轻用力就将他带上了马。他坐在顾澈身前,顾澈两手从他腰间环过扯着牵绳。
顾澈策马穿过长街,径直朝城外行去。
此时宫中还未有人发现他已离宫,二人出城也还算顺利,待得出了城门,顾澈带着顾清行了几里路,才找了个茶棚休息。
“阿清,委屈你了,待晚上找处客栈,再梳洗更衣罢。”顾澈提壶倒了碗热茶递给他道。
顾清接过土陶茶碗,两手捧着碗,撅着嘴呼噜噜地吃茶。感觉身体暖和了些,扯着被冻僵的小脸对他笑道:“我又不是女子,哪有那么娇气。”
估摸着日子,也快开春了。但今年的冬天格外长,到如今已是冬月尾巴,却还是冻得人没法儿。
暖了暖身子,两人上马继续赶路,这回顾澈解开了系带,将顾清紧紧搂在怀里,吹着迎面而来的寒风,倒也不觉有多刺骨了。
是夜,顾澈带着顾清快马加鞭,如今已经到了距离京城往东百里以外的洛城。
洛城是天权国商贾常驻之处,这地方的城主是不受朝廷管辖的江湖中人,养的都是自家的兵,只听他一人指示,因此城内官家的眼目少,对他二人来说,可是绝佳的落脚点。
也不知皇帝发现有人从他宫中带走了顾清没有,总之如今通缉令并未下发,他们只需向守城的士兵塞点银子便可进城。
顾澈扯住缰绳,马儿停下后他右脚脱镫,平伸右腿从马臀上方迈过稳当落地。他伸出双手接住欲顾清,顾清抿唇,还是落到他怀里,被他稳稳当当地抱下了马。
“我会骑马!”顾清凑到他旁边小声道。
顾澈一手执缰绳,一手牵着顾清的手,冲他笑了笑,朝城门走去。
“一会阿清就装作为兄的夫人,可不要露馅了,这洛城虽说是没什么死规矩,却也不是会随便放人入城的。”顾澈说得一本正经,顾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脸颊染上两团红云。
其实他别的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句“夫人”。
乖顺地被他牵着走,只见他一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模样地朝守卫说道:“这位兵爷,在下由陌城而来,携内人入城做些小买卖。”
那守卫打量他二人一番,见二人衣着打扮像是有点小钱的人,便也不废话,接过顾澈递过来沉甸甸的一袋银子颠了颠,这才满意地让人进城了。
二人找了件看上去整洁干净的客栈,那掌柜的问也不问,自认为很有眼色带两人去了间上好的厢房。
等他收了银子退了出去,顾澈将门关好,走过来捏了捏他的手,满眼笑意地轻声问道:“娘子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顾清微微抬头,瞧见青年棱角分明的下巴,再往上看,那上扬的嘴角透露着主人的好心情,还带着丝不怀好意。
好你个顾子煦啊!占便宜占到我身上来了!顾清心道,他日后一定得挑个时机把这便宜占回来。
“澈哥这是入戏太深了?”顾清皮笑肉不笑反问道。
“为兄并未在做戏。”
顾澈拉着他坐到桌旁,挪了挪凳子挨得近些,用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眸子,温柔得能够腻死人的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顾清。弄得顾清心跳都漏了几拍,他感觉顾澈要说出些让他小心脏受不了的话来了。
只听得顾澈一字一顿地道:“那道谜题,谜底为卿。”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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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所以,阿清也是心悦为兄的,对吗?”顾澈眼带希冀地看着他,语气却是小心翼翼的。
突如其来的直线球让顾清懵了好一会,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隔了半响他才不自在地扭过头,“啊”了一声。
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便不再说什么,只催促着他去泡个热水澡。
顾清别扭着抱手看他一桶一桶往浴盆里倒热水,直到顾澈走出屏风后对他说要下楼去让店家炒几个菜,都出了屋子他才磨磨蹭蹭地脱了衣服钻进浴盆里泡着。
热气缭绕在周围,顾清越想越不对头。
这算怎么个事?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哦,就那么问了一句就完事了?几个意思啊!
顾清蹭地从水盆里站起来,又觉得有些冷,忙坐了回去。等他沐浴完换好干净衣裳后,顾澈才开门进来,店小二也跟在他后面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饭菜摆好在桌上,瞟了眼他俩,笑着说了句“二位客官慢用”退了出去。
此时顾清只着一身素色中衣,头发随意披散着,怎么看都是个俊秀少年郎。
洛城民风开放,自然对于他二人的这种癖好也是见怪不怪了。
顾清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装作没看见顾澈似的自顾自夹了块肉到碗里,大口地连肉带饭刨进嘴里包着,再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咀嚼吞下去。
被晾在一边的顾澈右手托着下巴,始终带笑地看着他。
一顿饭吃完了顾清也没吭声,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爬上了床,摆成个大字,就是偏不给顾澈留位置。
“阿清。”顾澈半边屁股坐到床沿,望着床上的人儿哭笑不得。
顾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偏过头去。随即就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将他的头摆正了回来,那双大手的主人一点点倾下身子。望着那张放大的俊颜,顾清瞪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眉心触到个温暖的东西。那柔软的唇瓣令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从前愚笨,不懂情爱之事。如今也并不是很懂,但总归是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他将头埋在顾清肩窝,热气吐到顾清的脖子上,弄得顾清痒得很。
只听得那低沉的声音继续道:“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顾清忍不住痴痴地笑了起来,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他抿了抿嘴,朝床内侧翻了个身,给顾澈留出个位置。
“我先去沐浴。”顾澈替他将棉被盖好,起身脱下外衣,走向屋外。
他并未在屋里沐浴,而是去了客栈的澡间,顾清躺在床上望着罗帐发呆。
这么麻烦为什么不跟他一起洗了?顾清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将原因归结于那只能容下一个半人的浴盆。
等得久了,他有些发困,努力撑着眼皮不让它闭上。
那些刚被娶进门的小媳妇恐怕就是这么煎熬地等着夫君来掀盖头的吧?他这样想着,也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没有盖头,那就掀被子。
又等了许久,捂在被子里都快不能呼吸了,他探出头来盯着木门。直到听到屋外走动的声音,他迅速地扯了扯被子,把脑袋埋了进去。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澈关上门走进屋子,望着床上裹着被子的人儿,不禁失笑,他并未马上走过去掀开被子,而是从容地坐到一旁,看着那动也不动弹的一大坨。
片刻后,顾清自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怒瞪着坐在一旁笑着看他的顾澈,整张脸都被涨红了,跟个红苹果似的。
“你是个什么人?!”顾清咬牙切齿地说道。
“男人,阿清的男人。”顾澈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
顾清一翻眼皮,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他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臊得慌,说话支支吾吾的:“你……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