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了怪了,什么样的仇家非得杀个寡妇还把尸体弄到怡红院门口?”
“唉,谁知道呢,对着那样的美人也能下得去手。”
“说不定就是见色起意!”
林子轩听后眉头紧蹙:“几年前我还有幸见过秋华姑娘一面。”
“就你们带澈哥去逛花楼那次?”顾清也想了起来,顾澈跟他提过,说这女子琴艺出众,气质清雅,若不论出身,当是个才女。
“不错,我当年还赞她琵琶弹得好,如今倒真应了那句‘只应天上有了’。”他回味起当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清丽女子,眉眼间染上淡淡忧伤。
顾清觉得这女子命真苦,出身勾栏,好不容易赎身找到了如意郎君,还要活活守寡,完了还被寻仇,死于非命。不禁惋惜着摆头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
莫无己沉默着不发一语,顾清觉着奇怪,余光观察起他神色,他仿佛没听见他们所说似的,垂眸饮着茶。
也是,莫无己甚至都不知道秋华是谁,当然是无关痛痒。方才那下大概是顾清的错觉,他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答应娘陪她用晚膳的,我先走了。”
长街依旧繁华,顾府仍然冷清。府内左右不过十余人,空落落的院子,只剩美人树开得绚丽耀目,淡粉色的花冠裂片五瓣,中间一团白色棉花团,满树姹紫,秀色照人。当年顾澈在树下直直看他时还恍若昨日。
顾清径直进了北院,遣退下人,轻声轻脚地进了屋。
屋内慈眉善目的妇人只着一身素色衣袍,略微弓着背,苍白枯瘦的手一针一线地绣着什么,埋着的头并未抬起,唇边勾起月牙般的弧度,“枍之。”
“娘,”顾清俯身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这是绣给谁的啊?”
“这个是给你哥的。”
顾清佯装不开心,哭丧着脸道:“娘不疼我了,有哥哥的没我的。” 闻言薛倩放下手中的针线包,手指点点他的鼻尖,宠溺地笑笑,“怎么会少了枍之的。”说完从案底拿出个做好的香囊放到顾清手心。
桃形香囊只有巴掌大,绸面上用五色丝线绣着彩鸟图纹,顾清放到鼻尖嗅了嗅,熏草香徐徐散发开来。
顾清笑得像个孩子,母子俩其乐融融地用过晚膳他才匆忙地穿过院落,快步走向里屋,期待地搓了搓手。
今日木鸢该回来了!
木鸢穿越整个天渊国,在北疆与皇城间飞了七年。周身不见半点锈斑,浑身青灰色。顾清取出信纸,动作小心地将其展开、捋平,目光炽热地盯着信上的每一点墨迹。
北方的风沙吹刮走少年的青涩,顾澈棱角分明的下巴已有了青茬,乌黑深邃的眼眸中尽是落寞。
这一仗,打得太久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的小家伙了,不知道当年那个小猴子是不是已经长成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翩翩公子,不知道他是否有了心仪的女子。他真的……很想阿清。
顾澈没有想到,不过相处一年,顾清就已经在他心里有了这么重的份量。
他刚随父亲进军营的时候不过十四岁。
北大营都是些血气方刚的男儿,自然不会因为他是顾朗之子就无条件认可他。
当年,是赵猛率先向他挑战,那参将身长九尺,体型高大,武功了得,气势冲冲地给他摞下话:“顾大少,军营不比皇城,要让弟兄们服气就要拿出本事来。”
顾澈应战。
按照北大营的规矩,赤手空拳,力搏。
落日余晖中,光着膀子的少年一手扯住那大块头的左手,一手扯住右腿,悬空将人举起,再狠狠摔下,摔得赵猛足足躺了半个月。
向他挑战的不下百人,皆是碰了一鼻子灰。
论力搏,谁能胜得了天生神力的顾子煦?
可这不足以让将士们信服。
后来一次蛮人来袭,他带领一支五百人的轻骑从虞山杀入敌军驻扎腹地,取了蛮人将领的头颅回营。
士气大振!
趁机带兵一举将蛮人逼退回了关外,顾澈彻底得到了军心。
如今,顾澈已经是二十万将士的副帅。
翌日,顾清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出了门。
前些日子君天骐说临近皇城的骊山是火山活动过的死火山地形区,地底下还残存地壳内部活动过未冷却的岩浆,他派遣属下开采,弄出条天然泉水,邀他们几个一同出游。
顾清心想自己先去试试水,如果不错就可以等着澈哥回来带他去。故欣然答应。
结果邀约的人都来了,君天骐自己却业务繁忙抽不开身。
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醒来后才发现自己一直靠在莫无己肩上,后者一身上好的冰蓝丝绸长袍被他靠得皱皱巴巴,绣着云纹的雪白滚边和他束发的玉冠相衬,颇有几分风流俊逸,只见他笑道:“枍之昨夜是去做‘采花贼’了?”
顾清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太兴奋了没睡着。”
“什么事能让顾小霸王兴奋得一晚都睡不着?”林子轩一双杏眼好奇地冲他眨个不停。
顾清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有些胀痛,却还是忍不住勾起唇角,“没什么。”
骊山风景秀丽,层峦叠嶂,藏于山川中的行宫水气氤氲,掩在弥漫的烟雾中,宛若人间仙境。
“王爷真是大手笔。”林子轩啧啧称奇。
这宫殿建得金碧辉煌,大殿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金黄的琉璃瓦闪着耀眼的光芒。
顾清声音冷淡地朝身后人道: “退下吧,我自己来。”
一名小童唯唯诺诺跟在顾清身后,雪白的小脸上满是茫然和惶恐,“少爷,是奴才哪里做得不好吗?”
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着实动人,骐王给他们安排一群唇红齿白的侍童贴身伺候的意味不言而喻,顾清只得无奈道:“我不喜旁人触碰,你就侯在外边就行了。”
换好轻便袍服,穿过大殿,快步走过石板路,落座在廊亭中,圆桌上摆放着白玉酒盏,九宫格盛器盛满还带着晶莹露珠的鲜果。顾清一手托着下巴,摘下颗葡萄放入嘴里。
一眼望去,即是诺大一片汤池,源源不断的泉水从瀑台间落下,烟雾缭绕,热气扑面而来。林子轩着件薄衫在里边游来游去,活像条泥鳅。
莫无己赤|裸着上身靠着壁岩,宽阔有力的臂膀撑在池岸,泉水半遮半掩着男人结实紧致的腹肌,那俊美得过分的男人邪魅一笑,一旁的侍童都红了脸。
“枍之,你坐那儿作甚,下来啊。”林子轩从水里窜出来,洋洋洒洒地往后甩头,双手从脸颊抹到头顶,挤眉弄眼地朝亭中喊道。
这人真是个活宝!
顾清“噗”地笑出声,捂着肚子向汤池走去。
骨肉长成的少年纤细高挑,他天生细腰窄背,这身衣物又十足“轻便”,穿起来透着股诱人风姿。丝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隐约露出胸膛,一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更是一览无遗,肤若羊脂肌如玉,暴露在空气中,引得池边的的男子轻吸了口气,身下顿时燥热难耐。
“我操。”林子轩骂道,狠狠剜了莫无己一眼,“顾枍之你给我把衣服穿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木鸢:澈哥哥你快回来吧,有人意图染指你的一只!
一只:一会让我脱一会让我穿的,林子轩又犯病了(无奈脸
第11章 第 11 章
林子轩拿起外衣就往顾清身上套,像鸡妈妈护着小鸡似的把他围着回了屋。关上门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喷嚏。
顾清叹气,深谙他间歇性SJB的特性,边给他翻找衣物边道:“你又在抽什么风?”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林子轩皱着眉头,难得严肃地看着他。
将干净衣物和棉布递给林子轩,示意他去屏风后换,“我需要知道什么?”
林子轩也顾不上换衣服,拉着他坐到桌边,“你是没见着莫无己刚刚看你那眼神,跟狼盯上了猎物似的,我要是不给你救走,他立马能把你生吞活剥了。”
听他那夸张的语气,顾清头疼得直揉太阳穴,“我跟宇寒一直都是好友,你莫要胡说。”
“莫无己什么人?喜欢男人的人!你要是被框走了,子煦回来我怎么交代!”
晚秋的风带着寒意,林子轩冷得直打抖,再三警告他离莫无己远点才打着喷嚏离开。
顾清在屋内坐到了天黑,倒不是真觉得莫无己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只是觉得林子轩说得义正言辞,他得好好审视一番他跟莫无己的友谊。
或许,林子轩说中了呢?
顾清不敢想,他感觉那纯粹的友情被玷污了。
夜色笼罩着整座骊山,顾清独自去了汤池。
既然是来泡温泉的,他总不能连泉水都不沾。
顾清找了个角落窝着,温暖的泉水包裹着全身,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顾清迷糊间听到了动静,睫毛微微颤动,呼吸变得急促。
“啊……公子……”男孩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顾清瞬间清醒,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这是?有人在鼓掌?大晚上的?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