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膏生肌疗伤作用极好,宫里的册子并没有记载有过此物。
卫溪想起那药膏的来历,不由黑了脸,恶声恶气道:“本宫上次被父皇揍了,父皇赏下来的,收在本宫私库里。你去找曲嬷嬷要。”
说完,怒气冲冲的拍了拍马车里放置的矮桌。
桌上的杯盏哐哐直响,卫溪习武皮糙肉厚的,倒是不怕疼。
德盛忍着没笑出声。
卫溪前脚刚走,后脚青栀与红豆就带着婆子小厮回祁明珏的轩明院来了。
先前三皇子来府上,说要寻祁明珏说说话,让闲杂人等都离开。三皇子不是个好相处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祁明珏这次得吃瘪了。
侯夫人却高兴得很,忙不迭的把他们轩明院里的人都给拘起来了,上至主事嬷嬷,下至洒扫小丫鬟,一个都没落下。
闹得祁明珏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万一三皇子动起手来,祁明珏有伤在身无法动弹,岂不是只能挨打?
“就是想看六爷吃亏,她那心里边呐,才舒坦!”红豆当着祁明珏的面,恨恨的向郑姨娘告状。
“夫人可不是舒坦了?王嬷嬷不肯去的,她是直接命人绑了的。这手伸的未免太长了些。”青栀也不大高兴,满腔都是怨气。
王嬷嬷便是轩明院的管事嬷嬷。
“我就晓得她不安好心!改明儿我得摆她一道。”郑姨娘气得肝疼,愤愤道:“她还想瞒着我呢!还好有九姑娘偷偷来递信,也还好我儿没事。”
三个女人在外头尽情的吐槽泄愤,祁明珏趴在床上疼得想哭。
第15章 古代宫廷(三)
祁明珏的屁股正在换药。
方才薄被用糊着可不舒服,还疼,现在隐隐渗出血丝来。
郑姨娘本来想来搭把手,可祁明珏羞得慌,硬是只让小厮金茂来忙活。
祁明珏不由开始想念系统,有系统在,让系统搭把手,分分钟痊愈那不是事儿。那还轮得着他来受这皮肉之苦。
轩明院里郑姨娘等人在数落侯夫人,主院里,永安侯也在提这件事。
他觉得侯夫人此举不妥,祁明珏好歹是他儿子呢,哪有嫡母这样卖儿子的?哪怕三皇子是个硬茬。
不过侯夫人却不以为然。
“总归是没了三皇子这座靠山,我动动手脚能怎么样?反正我与郑氏积怨颇深,哪里会缺这一桩。”她冷笑着如是说道。
话锋一转,又质问起永安侯来:“不见你记挂成暄,郑姨娘的儿子却天天挂在嘴上,眼里还有我这个正妻吗!”
“却也是了,你那般中意她,心心念念是要娶回来做正室的,可你也别忘了自己的爵位是谁帮了一把,否则还不落在你兄弟身上去?”
侯夫人说着,自己都气笑了,“徐鹿啊徐鹿,你可真有脸。”
永安侯被她说得脸上挂不住,心虚的别开脸。心里却盘算着今晚正院待不下睡不了,郑姨娘那儿正在气头上,也不能去,只能去他那小娇娇那儿歇歇了。
等到傍晚时,侯夫人注定被打脸了。
卫溪的赏赐下来了,全送入了轩明院里。
赏赐对于侯府来说没什么,逢年过节宫里都有赏赐发下来,就是昨天祁明珏被打了一顿抬回来,皇帝还及时赏了一堆东西下来以作安慰呢。
可这三皇子的赏赐,意义就不一样了。
三皇子对不喜欢的人向来如秋风扫落叶般毫不留情,而此举只能说明一点——祁明珏跟三殿下还有戏。
府里的风向开始变了,闲言碎语又起,说是祁明珏抱上一条金大腿前途无量等等,有的急性子已经去郑姨娘跟前献殷勤去了。
“这群人就爱折腾,三殿下不喜欢三哥,三哥哪里就没出路了。说风就是雨的,皇上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先前闹腾得欢快,现在又来闹腾,累不累呀?”
九姑娘徐冉去轩明院串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犀利的发言。
金茂并青栀红豆深感如此。
翌日清晨,祁明珏难得起了个大早,才用完早膳。卫溪便又颠颠的跑来侯府,入府门直奔他的院子。
进门时斗志昂扬,见到他反倒蔫吧了,期期艾艾犹犹豫豫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那个……本宫跟你道个歉。”
他视线瞥向祁明珏受难的屁股蛋,扭扭捏捏的,怪不好意思:“之前打你,是本宫不对,徐探花,对不住了。”
祁明珏颇为诧异,他以为这是个胡天混地的主,没想到还会认错。
可见本性不坏,只是被教坏了。
祁明珏内心感慨,也不忘回话。承了卫溪的歉意,并反过来赞许了他一番,说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云云。
卫溪被他夸得很受用,拉下面子来道歉那点不自在也消除了,转而向祁明珏迫不及待的问:“你昨日说秦贵妃如何如何?是怎么回事?本宫昨日忘记问你了,你现在快与我说说。”
祁明珏顿了顿,便掐着要害与卫溪说了一遍秦贵妃的目的。
秦贵妃表面看上去虽是对卫溪万般疼爱,千依万宠,百依百顺,可是实际上都是在害他。
要一个人成才,放纵岂是出路?若真如此,那秦贵妃为什么不放纵自己的亲生的九皇子?
她对九皇子严厉苛责,九皇子将满十四,就被压着与永安侯世子、六皇子一道去了边关军营。
更不要提祁明珏翻看详细资料时,列出来的那些秦贵妃私下里的手段了。拉拢权臣为九皇子今后做打算、挑拨卫溪与他亲舅舅的关系、更在卫溪年幼时想加害于他。
卫溪听完祁明珏精简直逼要害的一番话,呆了一呆:“秦贵妃为什么要害我?”
“与殿下说过了,为了似锦前程。”祁明珏耐心重复一遍方才说过的一句话。
“秦贵妃那般美貌,不像是会害人的人。”卫溪拧眉。
祁明珏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殿下觉得貌美之人,便不会害人?”
卫溪撇嘴,理所当然道:“长得好看的人,不都心地善良吗?就跟探花似的,一心为我着想。”还不忘捧了捧祁明珏。
祁明珏深吸一口气,压下揍卫溪一顿的想法:“殿下太过单纯了。”
卫溪哎了一声,不答话了,垂着头思索起祁明珏的话来。
祁明珏行动不便,如今依旧是趴在床上的,卫溪坐在床前。
他侧着头枕在枕头上,从这个角度看去,正见卫溪沉思的眉间盛着不解与困惑。
祁明珏正想着他是不是还没弄懂自己的话,便听卫溪道:
“按理来说,秦贵妃抚育本宫十载,与本宫关系亲厚。本宫该是信任她一些,可本宫思来想去,总觉着你说的话更为可靠,不由自主的想信任你。”
他抬眼看向祁明珏,起身把脸凑近了他,眼神锐利,声音低沉而冷冽:“你莫不是对本宫用了巫术?”
祁明珏往后仰了仰头,避开卫溪温热的吐息,平静道:“殿下多虑了,臣对殿下唯有忠心。”
卫溪嘿了一声,神色一松,变成嬉皮笑脸的模样,刚才的尖锐似乎只是错觉。
他重新坐回圆凳上去,摸了摸下巴,问道:“你真的会忠心本宫?你这忠心从何而来?是否毫不值钱?”
卫溪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七月里天气炎热,清早时分正是幽凉幽凉的,祁明珏醒得早,此时吃饱喝足趴在舒适的床上,便有些犯困。
“臣不敢辜负陛下对殿下的一片慈爱之心,必然是要尽心尽力的。”祁明珏懒洋洋的,严谨对待卫溪的态度一时间松懈下来,说话多了几分随意。
“殿下前途无量,臣跟着殿下,为殿下效忠,等着将来飞黄腾达那一日。”
祁明珏不能说是为了任务。其他那些虚的也说不出来,便折中得了个法子,说了这样一番话。
这样更能得到卫溪的信任。
卫溪不爱读书爱习武,他虽然脾气不好爱挑事,但并非是头脑简单的莽夫一个。功夫学了那么多,兵法也研读不少。难道兵法就不讲究算计?
卫溪是个粗中有细的。跟他指天画地的赌咒发誓说有多忠心,不如把自己有所求的目的搬出来比较实在,卫溪也比较信后者。
其实卫溪只要多下几分功夫,多分几丝心神琢磨琢磨局势,未必看不透那些阴暗诡谲。
只是他天生性格松散,惯爱随心所欲,从来不委屈自己,每天只要高高兴兴的就足够了,谁惹他不高兴那就打一顿,出了事有他爹帮他收拾烂摊子。
小日子过得如此滋润快活,哪里爱去琢磨那么多?
“那好。”卫溪沉吟。他考虑着祁明珏的话,良久后点点头,认真道:“只要你不背叛本宫,以后本宫绝对少不了你吃香的喝辣的。”
“三殿下对自己也很有信心嘛。”祁明珏听了,半阖着眼,开玩笑道,“臣说话不顾规矩也就罢了,您怎么也学起臣来了?”
昌德帝还没透露过立太子的准信呢,他两个就在这叭叭的讨论开了,可不得了。
卫溪闻言,也不恼,反而美滋滋的附耳过去,神神秘秘说与祁明珏听:“本宫昨晚去问了父皇,父皇与本宫说,他确实有……那个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