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时候,陆瓷再傻也知道这人一早就识破自己,再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杜染之戏谑的目光。
“可算是醒了,看来这药膏还是不错的,刚才可差点错认成了珍珠粉。”
杜染之将另一个描着牡丹的鎏金扁平盒子放在陆瓷眼前晃了晃。
陆瓷看见这两个差异很大的盒子顿时明白这人刚才在诈自己,分明涂的就是治淤青的药膏却偏要说成搽脸的珍珠粉,好让自己主动露出马脚。
“说吧,是谁让你来的。”杜染之将陆瓷整个人桎梏在怀里,按住他乱动的手和腿,一边垂目帮他穿衣服一边口气如三月柳絮般温和的问着。
如果忽略之前的所作所为和当下他手上强势的动作,此时的杜染之绝对是陌上人如玉。
陆瓷嘴一瘪,眼泪珠子就啪嗒啪嗒往下掉:“没有人…是…是我自己想来服侍公子的...公子,公子这样好...所以,所以...咳,咳咳...”
陆瓷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的说,谁知装哭装的太狠竟哭岔了气,一时半会的停不下来。
杜染之轻轻拍着陆瓷的背,递过一杯水来,满眼是伪装的滴水不漏的担心。
“我又不是不信,你想留在我身边就留好了,何必哭成这样。”
陆瓷心想你要是相信才是有鬼了,我刚才是瞎了眼才觉得你是个好人,两只手接过杯子刚拿稳就又措不及防的咳起来,硬生生的将杯子咳摔在了地上。
这杯水他可不敢喝,万一再来一次和刚才药膏一样的戏码,自己的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杜染之装模作样的将陆瓷的手翻过来握在手中细细的看了看吹了吹:“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瓷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脸上却是一副可怜巴巴不敢置信的表情,“那,那我可以留在公子府上了?”
“当然。”杜染之轻轻弹了下小孩的额头,满眼的笑意,“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陆瓷:...我叫你爸爸。
“公子,我,我的名字不好听,不如公子给我起一个吧。”
“你说来我听听,若真是粗鄙不可入耳,我再为你取一个便是。”
陆瓷知是躲不过去了,反正自己是小孩子,宝宝怎么了?遂低低出声。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杜染之笑眯眯的勾起小孩的一缕发丝把玩。
“宝宝。”陆瓷又小声嘟囔了一遍。
杜染之挑起陆瓷的下巴,两两对视,陆瓷看见杜染之眼里的调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的脸就喊:“宝宝!”
车厢里响起杜染之的笑声。
“嗯,宝宝,这倒是个好名字。”杜染之将手里的扇子别在陆瓷没有伤的腰侧,“等进了府,你就跟在我身边替我拿个扇子可好?”
陆瓷惊慌失措的看向杜染之:“公,公子,我笨手笨脚的,怕摔坏了你的扇子,能进府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就随便做个杂役就好了。”当个奴才贴身照顾你十年,你可做梦吧。
“不会,扇子多的是,宝宝只要高兴,摔着玩就是。”
陆瓷还想说什么,马车已经停下,马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公子,到了。”
“好。”杜染之温和的回应,弯腰将陆瓷抱起来,“宝宝,走吧?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家。”
陆瓷只得装模作样的任杜染之摆弄了半日,直到吃完晚饭才将他送回客房床上,掖掖被子,吹了灯离去。
陆瓷此时才放缓了紧绷的身体,闭上眼。
“行吧,这年头连个客串都不好当。”
“他对你的好虽然是虚情假意,不过也是真的对你有好处。”系统犹豫着开口。
陆瓷在心里长嚎一声,“不是真的假的好不好的问题,关键是我现在一看见他笑,一听到他叫我宝宝,我就瘆得慌。”
陆瓷还想抱怨,就听见窗户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A:“今天公子带回来那个孩子你们看见了么?”
B:“看见了,一口一个宝宝宝宝的叫,指不定是私生子呢。”
C:“胡说,你们见过公子亲近过哪个女人吗?再说公子还未弱冠呢,他可是说了弱冠之后再成亲的。”
D:“对,眼看公子还有两年就弱冠了,这孩子该不会是……”
E:“童养媳?”
ABCDE:……
陆瓷:“...把听觉给我屏蔽了...”
杜染之站在桌边,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握笔在宣纸上画着东西。
“公子,附近街巷都找过了,并没有任何信息。”一个身着黑衣的暗卫跪在地上低着头汇报。
杜染之轻笑一声:“当然查不到。”他将一团黑东西扔在暗卫面前,“衣服虽然破旧脏乱,做工布料款式却皆是有市无价,在那种小巷子里当然找不到他的消息。”
暗士将衣服拿起来看了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公子,既然这么麻烦,不如……”
“那倒是不用。”杜染之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东西笑了笑,“你去查查世家贵族最近有没有丢了的公子。”
“是。”暗士一抱拳,瞬间不见踪影。
又过了许久,杜染之似乎终于画好了,将笔放在笔枕上。
雪白的宣纸上是一个小孩靠在墙上,侧过头望向前方,满眼的机灵通透。
“宝宝,你到底是谁家的宝宝?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娇宠小公爷和白切黑温润丞相
“公子,有人自荐副军师的职位。”
书房里,陆伯将两封信恭恭敬敬的递给杜染之。
一封推荐,一封自荐。
杜染之扫了一眼推荐信信封上的落款,停下笔拿起自荐信打开,口气平淡:“我倒看看是哪位能让蒋将军亲自推荐。”
迅速浏览完,杜染之将信纸点着,见燃的差不多后就扔进铜盘里焚尽。
“云轩?云将军家的?”
“是,据说是三岁识千字,五岁能赋诗,十岁读完兵家典籍。”
“他确实是有才,就他吧。字写的倒是不错,什么时候亲自领他过来当面写几个字看看。”
“扣扣扣。”
杜染之看向门扉,挑挑眉:“你先下去吧。”
“是。”陆伯抱拳退至门口,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小孩。
小孩身穿白色短打,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望过来。
“多谢昨天救命之恩。”陆瓷抱拳弯腰感谢,与其把救命之恩给杜染之那个狐狸还不如给这位老人省点事。
“你是昨天的...”陆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屋内人打断。
“宝宝,你这可就太伤我的心了,明明是我救的你。”
“是公子救的,老奴不敢当。”陆伯侧过身子让陆瓷进去,等人进去后才从外面把门关上。
哎,这哪里看得出来半分乞丐的样子?通身的气质竟是有些世家子弟都比不得,陆伯感叹了一番就摇着头迈步离开。
“宝宝,过来。”
陆瓷仰着头看向几丈之外弯腰写字的杜染之,忍气吞声道:“公子唤我何事?”
“唤你是没事,”陆瓷还没反应过来,杜染之已经到了自己身后将自己一把抱在怀里,“可我的扇子还在你那啊。”
陆瓷虽然身体上是个七岁的小孩但是心理上早已经成熟的不能再熟甚至快要烂了,当然不喜被人当孩子般的抱来抱去,挣扎着就要往下跳。
“啪”
寂静的屋里突然惊起一阵脆响,陆瓷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杜染之,满脸通红,被气的。
杜染之被小孩的表情逗笑了,边把小孩放在凳子上边说:“不听话的孩子就得打屁股。”
“系统,我特么不想帮他挡刀了,就让他死了算了。”
“宿主大大,别气,吃得苦中苦才能有甜中甜,我们的目标是什么?休假!休假!”
陆瓷转过身不想看见杜染之,谁知一低头就看见腰间有一只白皙的手,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打过去。
“啪”
杜染之挨了一下不仅不气反而眉眼弯弯的从陆瓷腰间勾走扇子:“这下你不气了?”
陆瓷没想到杜染之能这么任他打中,但面上仍是不快:“这能一样吗?”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杜染之笑着看向陆瓷,让陆瓷有些摸不准他到底在说什么不一样。
杜染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牵扯,拿起毛笔将话题一转:“宝宝今年几岁了?”
“不知道。”陆瓷坐在凳子上,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自我有意识起就一直在到处乞讨,我也不知我多少岁了。”
“看你这小身板,大概也就五岁光景。”杜染之瞧了陆瓷一眼,嘴角扬起,“这么说来宝宝生辰大概也不知吧。”
陆瓷羞涩的拽了拽衣角,装模作样的点头。
“那不如同我一天好了。”
闻言陆瓷猛地抬起头来:“凭...咳,为什么?”
杜染之意味深长的点了点陆瓷的鼻尖:“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的生辰,何况不是你说的‘公子这样好’,那生辰必定也是这样好。”
他将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
“记住了,七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