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忠君活了五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竟被杜染之这一眼望得心里发虚,任由他走了。
杜染之坐在轿子上侧靠着窗棂,透过窗帘的缝隙能隐约看见街市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
“宝宝在家都做了什么?”
“回公子,小公子睡到辰时,起来吃了早饭之后就一直在花园的亭子里练字。”
杜染之听了,笑道:“只怕他别又睡着了就好。”
“卖糖人了,卖糖人了,又甜又好看的糖人!”
马车在街市上“咕噜咕噜”的平稳驶过,擦肩而过的小贩吆喝声措不及防的灌了进来。
“陆伯,停车。”杜染之挑起窗帘望向卖糖人的老人,不知想起什么,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
“下车去买两根糖人回来。”
“系统,怎么才过去五年啊,什么时候才能到十年啊!”陆瓷趴在大理石桌沿上,夹着毛笔随便画着小画。
寥寥几笔勾出的小人十分形象,很明显的能够看出主人公是杜染之。
陆瓷自从入了杜府之后就处处被杜染之当个小孩似的揉捏,什么打屁股洗澡喂饭穿衣提衣领抱着数不胜数,陆瓷除了能嘴上说几句其余的时候只能画这种画册来出气。
“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陆瓷爸爸,你绕过我吧。”
陆瓷勾出一个跪地小人,嘴里小声的说着。
“当然不能,杜染之,你给我把裤子脱了。”陆瓷嘿嘿的笑着,心里这下舒服了。
“爸爸,呜呜,好的。”
“再把屁股抬...”陆瓷猛然停下,刚才那句话似乎不是自己说的吧?自己什么时候能将杜染之的声音给模仿的这么像了?
“爸爸,‘爸爸’是什么意思啊?”
耳边传来黏黏糊糊的呼吸声,陆瓷瞬间转过身整个人半躺在石桌上将那些字画遮住。
“公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杜染之顺势上前一步将陆瓷整个人抵在石桌上,弯下腰靠在陆瓷耳边,“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陆瓷爸爸,你绕过我吧。”
“这不是你说的吗?怎么会听不懂呢?”
陆瓷在心里骂了句操,觉得这货真是不要脸,竟然偷听。
“就是,就是对特别敬佩的人...的一种敬称。”
陆瓷觉得自己也没骗人,难道你不敬佩你爸爸吗?而且这个解释又特别符合原句情景。
“是嘛?”杜染之将陆瓷横在脸上的发丝挑开,小孩已经快要长开,五官俊秀四肢细长,这几年又被娇生惯养的搁在自己身边,这让他有些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京城了。
“那宝宝可敬佩我?”
陆瓷:……
“不如宝宝以后就叫我爸爸好了?”
杜染之见小孩气得脸都红了,知道再逗下去人该恼了,就势摸出陆瓷腰间的扇子准备起身。
谁知小孩像炸了毛的猫,一下子弹起来就往外冲。
杜染之伸手一捞,攥住衣领将人拎回来放腿上坐着,然后一把搂住。
“杜染之,我长大了!你能不能别总抱我!”
抱就算了,能不能别老摸我腰?陆瓷就纳闷,这个扇子有千金重吗?老是别他腰上,正好他腰这一两年又特别敏感,越是碰不得杜染之就越碰!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杜染之见人这下真恼了,连忙拿出之前在街上买的糖人递过去:“特地给你买的,别气了。”
“谁说我喜欢吃糖人了?我都说我长大了,杜染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陆瓷挣扎着就要往下跳,坐在杜染之腿上弹了几下,脚都没碰着地。
“你腿怎么这么...唔...”陆瓷刚转过头就被塞了一嘴的糖人。
“那是我想吃糖人,但是牙疼吃不下,所以宝宝吃给我看,好不好?”
陆瓷对上这一刻杜染之突然认真起来的双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握着糖人转过去含糊的回了句好。
整个安静的亭子里只能听见陆瓷“咯嘣咯嘣”的咬糖声。
“还有一个呢?我看见你刚才拿两根了。”
杜染之“噗嗤”笑了,拿出另一根晃了晃:“宝宝,让我抱下吧。”
陆瓷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你都抱这么久了,还说什么说!”
“那样不算。”杜染之撑着陆瓷的腋下将人转过来抱住,“这样才算。”
“公子,平远侯来了。”陆伯急急忙忙的往亭子这边跑。
陆瓷刚咬一口糖还没来得及嚼碎就整个咽下去了。
“咳...咳咳...”
“小心点。”杜染之替陆瓷拍着背,头也没抬,“让他先去会客厅等着。”
陆瓷一把抓住杜染之的手撑着站起来,咳的糖人都抓不住。
“...咳咳咳,我先...回去了,你先去…咳…”
“别说话,咳的会更厉害。”杜染之反手抓住陆瓷要甩开的手臂,双腿夹住他的腿替他拍背。
陆瓷一边挣扎一边咳嗽,玛德,江宝他爹要来了,再不让他走就准备车祸现场吧。
“杜丞相真是好兴致,美人在怀离不开身,老夫不得不不请自来。”
陆瓷一听见这声音吓得腿一软,也不咳嗽了,整个人跌坐在杜染之腿上,心下一横,抱着杜染之脖子将整个脸埋在他怀里。
“哪里的事,宝宝,快起来,跟平远候请安。”
陆瓷摇头,直往杜染之怀里钻。
“哼,老夫可受不得这一拜。外言丞相大人不近女色,本来老夫还佩服丞相大人如此洁身自好,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杜染之对于江忠君的误会并没有澄清,只是借着角度遮挡着拍了陆瓷一下屁股,轻声道:“别闹,我还有事,快下来。”
“我下来你和他马上就走?”
“嗯。”杜染之靠近陆瓷的耳朵,悄悄道:“怎么?你怕他?”
陆瓷懒得理他,扶着杜染之的肩膀站起来。
然后脚下一滑,摔坐在江忠君面前。
江忠君大概是年纪大了,眼睛有些不好,他先是极尽嘲讽的冷哼一声,然后就一把上前拽住了陆瓷的衣领拉倒自己眼前。
陆瓷敢拿性命作保证,江忠君一定认出自己了,因为江宝这五官长得是和小时候八九不离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找宝宝:
陆伯:小公子要的梨羹来了,哎,小公子呢?
杜染之:我找找。衣袖里没有,怀里没有,衣摆里没有,裤腰带上没有,手里没有,背上没有,大概在我心里吧
陆瓷:陆伯,我梨羹呢?
陆伯:小公子刚才去哪了,可叫奴才一阵好找
陆瓷:厕所
杜染之:……
☆、娇宠小公爷和白切黑温润丞相
“你...”江忠君盯着陆瓷看了一会又猛地将陆瓷摔在地上。
“真是花里胡哨,不知道杜丞相是在哪找的人!”江忠君粗眉倒竖,扬起衣摆转身就走,一旁的陆伯拦都拦不住。
“陆伯,无碍。”杜染之扶起被摔在地上的陆瓷,“明天给平远侯府送份赔罪礼去,就说是给平远侯压压惊。”
陆瓷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心想这哪是惊的分明是气的。
却说江忠君一路寒着脸骑马回到府上后,立马把大儿子江不为给秘密招来。
“杜墨那狗娘养的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江不为一进屋就被他爹这句话给骂的摸不着头脑,正想问就又被他爹打断了。
“你弟弟这下也不用找了,”江忠君在屋里背着手转来转去,心里这口气还是咽不下,一掌把桌子劈成两半,“你弟弟在杜墨这龟孙手上!”
“杜染之他竟敢囚禁宝儿!”
“何止!他,他把宝儿当娈童养!”江忠君满是皱纹的脸涨得通红,今天要是在除了杜染之之外的府上,他一定二话不说就将宝儿给带回来,但是杜染之这条笑面狐狸不行,这人太贼,易打草惊蛇,万一这事要是给皇上知道了就糟了。
“简直欺人太甚!”江不为怒斥一声,将佩剑“砰”的按在桌上,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靠近江忠君压低声音道,“前些时候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杜染之似乎确实在暗中招兵买马,并且他和云将军的后代好像还关系不浅。”
“哪里是好像?本来就是!”江忠君冷哼一声,背手绕到江不为身后,“如今他又去了苑城,更是如鱼得水,只怕这次他不在苑城捞回本是不会回来的了。”
“那他就别回来了。”江不为转过身和江忠君对了下眼神,“不如这次我亲自带人趁其不备对他下手,反正苑城穷山恶水出刁民又远在天子脚下,到底出了什么事谁又知道呢?”
“我不想去苑城!我告诉你,杜染之,从前我什么都任你摆布那是因为我小,如今我长大了,你要再这样,我就...”陆瓷捋了捋袖子试图增强自己的士气,“我就让你好看!”
“哦?”杜染之往前逼近了一步,“是怎么个好看法?”
其实杜染之的本意也是想将陆瓷留在京城,只是江忠君那时看陆瓷的眼神以及之后的一系列反应都很古怪,他才不信江忠君来自己府上一趟就是为了骂自己几句,这一切让他不得不防着对方对陆瓷有什么想法,只好亲自带在身边才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