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也小心地退到骆宸附近。
众人难得地沉默,。
云走:“什么人?滚出来!”
还是初来乍到的云走不懂气氛,也不管吼来的是凶狼还是绵羊。
众人就瞧着本来凶神恶煞的云走一嚎嗓子,顺步一跃洛师树后,揪出一人来。
洛凡可有可无,敷衍一问:“你认识?”
“哦不,这……这人我不知道为什么……”
袁师爷没结结巴巴地解释完就被不耐烦打断:“说你认不认识!”
袁师爷身体忽然一震似的,他道:“认、认识。”
那人见了,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嚎开了:“大人!大人你救救小的,大人!大人——我是来帮你的大人,你不能不管我呀!大人!”
卫宁撇撇嘴,这小子也忒没骨气了。
洛凡狐疑地盯他看了几眼,眼里的吊儿郎当踩针刺般退到犄角旮旯,那样严肃的情状令骆宸暗暗称奇。
他想起,当年洛蒙在朝堂上力主收留异族难民,眼里也是这般迫切。
只是他看过洛凡柴米油盐地无礼取闹,朝堂贤臣和眼前人……只能说两人同样固执。
骆宸有些好笑地摇头。可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想着,骆宸慢慢起身,身体也微倾过去。
而洛凡可没这闲心,他可没什么内力武功,走到树边,好像有人!
树后鬼鬼祟祟的影子半晌又转没了,洛凡眯眼。
那跪着的人特没骨气哭得恁假,偏生不知道自己尊音,扯了曲鬼哭狼嚎浑然不觉。
洛凡扬起冷笑,他可没兴致看沙子躲脚底下膈应人,就算钻石也得掂量下身份,更何况遍地都是的一颗硅酸化合物!
他筹谋这么久可不是为了看高楼将起,瞬间坍塌的前功尽弃然后重头再来。
脚底的树枝发出不同以往行人踏过的碎裂声,显然,这不是没有武功视力不到三丈的人踩得出来的,它是那么清脆,恰巧抓住了某个噪音的中场休息时间,在茂密的林中旋到顶又跌下来,一点不剩被在场身怀武功的听个清明。
洛凡的脚不知什么时候精准地找上根枯枝,碾压,破碎。这似乎信号般,火光映着的几人迅速四周留意。
“都给我上!”
什么?卫宁最先反应。
应声而起的,还有周遭的十来个黑衣人。
卫宁心里岩浆般重重炸开,他完全没有探知到!
“主子,小心!”
铿的一声,卫宁脚刚转向骆宸附近,慌忙间就被逼退三步。
为首的黑衣人找准时机,两人互不相让。卫宁咬咬牙,这群人果然是冲骆宸来的。
八尺钢刀张牙舞爪,火光烙着像游动的饿蟒,黑暗里疯狂追捕猎物。
不知不觉距离已经拉开三丈,他都不用考虑救哪个了。左一砍右一劈的,只要不是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对方几斤几两!
只是他的攻击还是不敢放松,耳边阳半吊又在突破天际地扰乱自家战线,给他人做嫁衣。
耳膜子被来回翻个儿往脚底踩的感觉实在惹人脑子疼,他只好应接不暇地冰火两重天。
而这边骆宸轻巧地拨出连星剑,就在阳忠臣以为要死于剑下时连星剑飞过去弹开了攻势。
卫宁心道,这下可玩大发了吧。
他当即反攻,一刀手刃一个,把人当树砍,毫不留情,没了婆婆妈妈小心询问的为难样,堪称训练有素。
卫宁倒是看出来了,这群人不过是刚来,又因为洛师吹的笛子,他一没发觉实属正常。
本来人冲骆宸这太子来的,阳忠臣倒好,昨天出去游玩一身行头没来得及扒拉下来,成了最扎眼的,也被一行黑眼珠的看走眼了。
卫宁一把抓住往林里躲的阳忠臣,怕他继续开金口,连忙吼他:“别走了,你找死去吗?”
阳忠臣冤枉啊,谁知道这一群都是目不识丁的,连个正主的太子都能认错。他自以为自己这身赖和装扮很入乡随俗,可没想着这里人这么“热情”!
他一边跑,又躲过了砍过来的一刀,吓得他又喊:“这地方人杰地灵,你们总不能一直绕着我走吧,啊!”
额!这都什么跟什么,有逻辑关系吗?
洛凡可算再次看清阳忠臣这路货色,天下大乱他肯定是坑队友的一个!
他这躲的好好的,阳半吊捣什么乱,扑他这里来干嘛?
他可不是武力型的!
五秒前一个黑衣人都没有的洛凡还在庆幸,这阳忠臣倒贴心,跑了一圈免费带一打给他!
“喂!阳忠臣,你到这边干嘛,啊?喂喂喂!大哥,不关我事啊!你砍我干嘛?”
洛凡被拖下水,没大没小地嫌弃叫嚷。
无果后,他从地上跳了起来,加入了乱跑的队伍。
“哎呦,真不是我,你看那边,正主不是优哉游哉,看戏呢不还!”
优哉游哉看戏的骆宸:“……”
不是没事一身轻,万事水飘零的么。
就洛凡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大家隔着乌漆抹黑都看得到,也只他这肩不能扛的还在笑嘻嘻地想着躲过别人眼线一旁看别人斗个你死我活然后遛之大吉。
骆宸比任何人都相信这点。于是他又比任何人都狡黠地庆幸阳忠臣不合时宜的举动。
至少洛凡不在高高在上地当个旁观者不是。
他也身在其中,这点让他无比庆幸。
尽管洛凡旁观者般地看戏,他也惊讶自己没有往常的愤怒甚至不屑。
就在他和卫宁一人护着一个地手忙脚乱时,洛凡在光明正大地隔岸观火,可他却丝毫没有怒气。
即使现在洛凡四处乱窜,他也觉得洛凡只是在游戏,是乐在其中,而非迫不得已。
“喂!你个半吊子,呆瓜,吃货!那么多的地儿朝我奔做甚?会不会看路!哎呦喂,大哥,你手下抓紧这点,可别看错人,我可是个局外……哎呦,你干嘛劈我?好险好险!”
“啊!夫子,是你啊!你在这呢……额啊……天啊,老卫老卫,救我啊……”
骆宸半点瞧不见他们拉拉扯扯的正面,分神之际差点让对方得手。
有些恼怒地对着来人发火,骆宸很有效率地解决战场。
等他转身,来人却一把粉扬他脸上,些微苦涩的颗粒随着热血涌向经脉。
哎呦这下可踢铁板上了!
洛凡愤而盯着袁师爷,这爷我都不敢惹,你几根葱啊胡乱扒拉!
他心里不舒服地盯着捷足先登的黑衣大哥,近视得三丈外人畜不分的眼硬生生把人吓得三毫秒不动。
扒拉着使唤两个大家都有的腿,洛凡一把胁架着某人弱不禁风的“老骨头”。
意料之外的,几个黑衣人齐齐抬头,经过戌时三刻的洗礼,天空的微星褪去,月亮不知逃遁何方,只剩无边的黑暗陪伴。
卫宁和阳忠臣得空,望到天上飘飘摇摇着一个小光点。那破破烂烂的一盏素灯,在暮天席卷风霜飘摇中,缓缓地向上。
“这个……”
“咳咳……”
为首的黑衣人话说一半被袁师爷憋了回去,难受地和同伙面面相觑。
洛凡一挑眉,手里的匕首特别识相地尽了一分。
“哎别别!嘿嘿……”
洛凡也咧嘴对他笑,手下似乎不稳地微微动了下,他笑了笑,道:“解药!”
这下“袁师爷”可算知道洛谌不是歪打正着,黑暗里洛谌视力明明为负,却清晰又冷漠地控诉他。
不管周遭环境多么黑暗,别人会不会压根没发现他的满腔怒火,他表露一切,我想不会有人看见。
他们在望着天上呢。
段白摊手,黑衣人早逃得没影了,他倒无所谓,他说:“杀了我,毒你们可解不了。再说了,我一个手误无缚鸡之力的人,杀了也不能祭血是吧!”
洛凡把匕首利落收了,径直给骆宸把脉去了。
段白倚靠树上,接着说风凉话:“堂堂浮和国太子殿下,穿得比侍卫还寒碜。啧啧啧!”
没人附和的独角戏没什么意思。
卫宁警惕地瞄这前后大变样的“袁师爷”,连阳忠臣也些许疑惑,这些人来了又走,还把同伙落下,就毒了个太子,有病吧。
况且,阳忠臣搭把手后,确定没什么大碍后,再次断定这几个病得不浅啊。
段白看他们忙活得实在无趣,抬头望了望上方已成点迹的灯。
阳忠臣跟着望上去,也好奇了。
刚才的人好像看到灯后才撤的,方才还看得到模糊的轮廓,现在可是半点不见了。
段白轻笑:“看傻了吧!这个,可不是谁都看得到的。”
他直指天上,阳忠臣十分给脸地随他扬起的指头看着黑色的大片天空。
“呵呵呵……”
卫宁:“……”
主子选的太医也是个人才,在某些方面他确实不如人。
“那盏灯,该是那位的素衣灯吧。我从前听说过……”
“呵,你听说过,听什么?——一盏素衣灯,半陇光影葬黄昏。”
段白自顾说着,大手一挥,哈哈大笑一声,“得了吧,还葬黄昏呢,早晚自己坑里边,先把自己埋了!”
“啊?”阳忠臣被突然出现的云走吓一跳。
再一看树梢上坐着的哪是个师爷,分明是个不羁的好酒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