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咱们这就报警了,要是绑匪知道了那小韵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司夏皱着眉担心道。
“他们并没有说不能报警,而且他们既然答应我了,那在钱没有到手之前,他们应该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当务之急是筹钱,公司流动资金没有那么多,存款大多也用于投资理财,一时要凑够五亿有点来不及,你联系人问问能不能周转点。”
这边在忙活着,而那边的司韵还在迷迷糊糊晕着,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见他包里的手机响了。
心里低着念头竟然不是这通电话能不能求救有没有用,而是——那劳什子绑匪果然是业务的,一点也不专业,绑人竟然连身都不搜。
☆、入梦
电话铃响了一会儿就停了, 司韵没有去纠结为什么它没再继续打来,他挣扎着想要反抗身体里的药力,却不知道碰到哪儿,头被狠磕了一下,他皱着眉,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发现周围环境变了。
不是什么不知名仓库, 而是一栋装修得很好的别墅,而这别墅他也很眼熟,那是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的——司韵盛宜年的家。
此时, 这儿也不像以前那样朦胧依稀,而是非常清晰,清晰地仿佛他就是住在这儿的真正的人,而不是梦, 然而他看着佣人在他面前来去自如,并没有朝他的方向看一眼, 便知道这也只是错觉,事实上根本没人能看见他。
拧门锁的声音一响,从外面进来的人是盛宜年,他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 只是唇角微微有些弧度,明显能看出心情还不错,他手里还提着几只购物袋,粉粉绿绿的颜色, 感觉不像是给自己买的。
同时,楼上也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司韵从门里出来。
和自己的身体面对面的感觉是真的很诡异,即便知道那具身体里的人并不是自己。
司韵脚步轻快地下楼,小跑到盛宜年面前,勾住对方的脖子,小心地在对方唇上落下一个轻吻,“你回来啦!”
盛宜年耳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发红,唇上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些。
围观的司韵大概已经明白了,这是在两人结婚后的那段浓情蜜意时期。
楼上传来婴儿的啼哭,司韵立马送来手,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有些着急道:“孩子醒了,他看不见我会哭的,我先上去了。”
说完,再没看一眼盛宜年,飞快地上了楼,却没看见那个刚刚还有点羞涩和欢喜的男人眼里出现了不悦和失落。
围观的司韵看到了,他觉得如果这是综艺节目,这会儿的盛宜年大概可以配个“我看不见你也会哭的”的心理OS。
可惜这不是,也因此,除了盛宜年自己,没人瞧见他此刻的心情,包括刚刚离开的司韵,可这会儿,围观的他看见了,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楼上门没锁,司韵哄孩子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是那样的温柔有耐心,可落在盛宜年心里更不是滋味,看得出来他有想将自己代入爸爸这个角色,手里的购物袋就是给那孩子买的。
他压下心里的不高兴,上楼进了房间,看着对方正将那个孩子抱在怀里哄劝,几步上前,将购物袋打开,“我给他买了几件小衣服,你看看怎么样?”
其实他最近都很忙,下了班就回家,衣服是让助理去买的,这样说就是为了刷好感度。
不过,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来他是想做个好丈夫和爸爸,否则没必要做这些,这孩子又哪里却衣服了?
司韵接过购物袋,看了眼笑道,“好啊,一会儿我给他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他接受了这好意,大概是因为知道这孩子不是盛宜年的,所以在对方面前他难免心虚,面对盛宜年的示好,他当然愿意接受,毕竟,他是希望他们能成为真正毫无隔阂的一家人。
“我去洗个澡,你看着他会儿,一会儿我出来就下楼吃饭。”司韵见孩子不哭了,便将他小心地放进盛宜年怀里。
“你的手太僵硬了,不要紧张,要放松一点他才会舒服。”指挥着盛宜年抱好孩子,他才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屋里就剩下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二人四目相对,小家伙也不怕盛宜年,似乎还有些亲近他,至少每当只有他在的时候,小家伙也不会哭。
可爱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即便因为对方的来历,盛宜年心有芥蒂,可看着这张可爱的脸,他的心也会软,想着孩子是最无辜的,既然他连司韵都能接受,没道理不能接受这个可爱的孩子。
眼睛看见了床上的包装袋,他突然起了给这小家伙穿衣服的兴致。
天蓝色的印着黄色小鸭子的衣服看起来很可爱,穿在长的也很可爱的孩子身上,显得事半功倍。
盛宜年心中生出些满足感,就连刚刚因为司韵看重孩子忽略他而产生的不悦都消散不少。
他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还吃起孩子醋来了?
司韵出来,见小家伙被盛宜年抱着,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盛宜年浅浅笑着,“他真的很可爱!”尤其是用那双水汪汪的灵动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竟让他生出要是这是自己生的就好了的念头。
司韵笑笑,显然盛宜年的话对他来说很好听,而且他也看得出,对方并不是在说假话。
“你也累了,去洗个澡,一会儿下来吃饭,我先带孩子下去了,他这会儿估计饿了,要是再不吃东西估计一会儿就要闹了。”
盛宜年点头:“好。”
即便知道这是应该的,可他心里还是会生出司韵心里孩子比他更重要的不高兴来,明明知道这很幼稚切无理取闹,可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保姆已经温好了奶,就等着司韵抱着孩子下来给他喂。
孩子喝着确实很老实很安静,可过了一会儿后,他那一张小脸就渐渐皱了起来,嘤嘤地低哭着,小身体也小幅度扭动着,可因为实在太小,怎么也没能翻出个花浪,于是哭声更大了,连奶都顾不上喝,湿了一围兜。
司韵着急担忧地道,“宝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可一个小孩儿懂什么,只知道努力哭。
保姆在一旁问,“会不会是拉裤子了?”
司韵摸了摸,“没有啊,刚刚宜年还给他换了新衣服来着,要是拉裤子了没理由不知道啊!”
他语气里的着急并不作假,听着这孩子哭声越来越大,司韵心疼地越来越厉害。
两人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司韵只好放下奶瓶,将孩子抱竖着哄,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孩子后背领子里露出的那些个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他心一惊,就算再没经验,也知道这是染上皮肤病了。
正巧盛宜年从楼上下来,看着司韵一脸担忧,他一愣,“怎么了?”
司韵正担惊受怕,心里积了火,下一眼看见了罪魁祸首,当即也不顾三人之间隐藏的尴尬,带着怒气急哭道:“你买的什么衣服?孩子都病了!”
埋怨的语气丝毫不打折扣,即便知道事出有因,盛宜年的心还是忍不住冷了下来,他压抑住心中的不悦,忍着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上前一看,确实出疹子了,不高兴也被担心自责取代,“先别说这些,还是快去医院吧!”
他伸手想要抱过孩子,不让对方累着,可司韵下意识手猛地往后缩,看向盛宜年的那一眼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戒备,咬唇道:“我自己抱!”
他担心孩子盛宜年可以理解,埋怨自己他也可以理解,可这样就跟对待人贩子一样的态度,盛宜年无法释怀。
司韵防备着他,或者说,在孩子上面防备着他,盛宜年一直都知道,或许就连司韵自己都没察觉,可他是接受着最为直观感受的人,因此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只是并不明显罢了,而现在,明显了。
他将手收了回来,淡淡说了句,“我去开车。”
上了车,小小的空间里还充斥着孩子哭嚎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盛宜年却并不影响,因为更为影响他的东西已经在他心里落了种子生了根。
一路小跑到医院,等到医生面前的时候也已经大半个小时之后了,孩子早已经哭得没了力气,只能小声嘤嘤哽咽着,难受的样子却更让司韵心疼。
方才的埋怨不过是冲动之下激发的产物,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给孩子穿的衣服必须洗这件事,又怎么好意思只责怪盛宜年,此刻冷静下来,他心里也隐隐觉得自己可能伤到了对方的心。
他擦干眼中的泪水,到底还是先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怪你。”
盛宜年指尖轻颤,抿唇片刻,“……没事,本来就是我的错。”
“不要生气好不好?”司韵低声请求,眼里满是小心翼翼。
盛宜年看了一眼,便觉得心头难受,心说这是何必呢,明明无法对他敞开心扉,却又这样怕他生气,矛盾的人,却不知道自己的矛盾,反倒让他一个承受着这些对待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在折磨谁?
最终还是不忍心,不愿意见他这样,轻声道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