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忠义这辈子只有两个家,一个是父母的家,一个就是宫里,忠义也只有一个‘业’,就是保护殿下,忠义再也没有别的家,也没有别的业了。别人不知道的殿下,忠义了解,殿下心地善良,又弹得一手好琵琶,只是不愿意参与国事而已,不参与国事就一定没用么?难道像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那样为了一个王位,不顾亲兄弟,你争我夺就是有出息么?”彗星很少能看到忠义这么激动,他笑盈盈地看着忠义,不过想到他说的“忠义这辈子只有两个家,一个是父母的家,一个就是宫里,忠义也只有一个‘业’,就是保护殿下,忠义再也没有别的家,也没有别的业了。”这话,彗星的脸又沉下来,忠义是铁了心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么?也或许,只是忠义意气用事一时说出来的吧。
“……对不起,殿下……我不该那么说您的三位哥哥……”忠义忽然停下来,他看彗星不高兴的样子,以为是自己说了彗星哥哥的不好才这样的,彗星却摇了摇头,安慰地看着忠义。
“我不是为了这个,你说得对,我就是不想看着兄弟间为了一个王位而你争我夺,都说做夫妻是缘分,做兄弟也是种缘分吧,谁又知道下辈子的事情呢?所以能有做兄弟的福分,又何必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而互相争夺呢?”
“那殿下为什么忽然间不开心了呢?”忠义疑惑地看着彗星,彗星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是大人的忠义,当初那个低着头,害羞的男孩子已经找不到踪影了。
“忠义啊,人总有一天是要独自上路的,谁也陪不了谁一辈子,就算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我们还不知道谁会先离开这个世界呢,所以,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如果你想再多留几年在我身边,就随你,但如果有一天,我再这样认真地跟你说‘忠义啊,真的该成家立业了’的时候,就听我的,好么?”
忠义不懂彗星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彗星放话说自己可以在他身边多留几年,忠义就觉得很开心了,不管彗星什么时候会说出让自己成家立业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第7章 花开时,见花不见叶(六)
很快,农历新年在一场大雪过后来到了,都说“瑞雪兆丰年”,大年夜的前一天,整个京都都下了一场很大的雪,直到新年那天的中午才停下来,下午又是一个大晴天,韩庆设宴款待朝中百官,晚饭后还安排了传统剧目和焰火表演。
这么热闹的事情当然少不了赵容真和章玮两兄弟的事情,由于大雪封路,本来想回老家过年的两兄弟也没回成,韩庆也正好想请两兄弟进宫过年,于是大年夜那天,两个人就早早地进了宫。
章玮回来没几天,就被赵容真引见给韩庆,韩庆见章玮一表人才,在打仗上也是颇有自己的建树,所以就安排他做赵容真的副将,农历年后上任,兄弟俩本来就默契十足,如果在一起合作的话,更加是锦上添花。
两兄弟早早进了宫,因为过年前,赵容真和章玮都在忙公事,所以章玮进宫好几次,赵容真都没把章玮介绍给彗星,今日是农历年的最后一天,全国上下都在庆祝新春,也没什么公事要谈,加上章玮总是听赵容真提起彗星,也总想见见这个被赵容真“神化”的五皇子,所以两个人进宫后,在韩庆那里打了个转就去了明清宫。
到了明清宫,章玮总算见识到这个传说中喜欢红色的五皇子到底有多喜欢红色了,明清宫里只要能看得见的角落,似乎都有红色物品的出现,因为是新年,所以这明清宫里的红色就更多了。
到了客厅,彗星已经在正坐的榻上等着了,两个人进屋,赵容真只是行了普通的礼,而章玮第一次跟彗星见面,所以行了一个大礼,“臣章玮拜见五皇子,恭祝您新年里事事顺心,一切顺利。”章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90度的礼,然后抬起头,稍微仰视地看着彗星,这一看倒不要紧,章玮也终于明白赵容真为什么总把“五皇子”这三个字挂在嘴边了。
那一袭红衣,外面套了一件红色无袖的棉背心的坐在榻上的人正襟危坐,没有扎起发髻,而是随便地把脸两侧的头发挽在脑后,眼睛里散发着慵懒,而不懈怠的目光,不说别的,就是那双眼睛就足以勾人摄魄,小巧的嘴唇似乎抿着微笑,但又好像没笑。与韩庆的男性的俊美不一样,这个皇子身上总带着些阴柔的气质,再加上整个明清宫红色布置的基调,坐在榻上的那个人似乎与整个明清宫都是一体的,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怪不得赵容真总会向他提起这个五皇子,原来,他是这么一位特殊的皇子。
“快请起,随便坐吧。”或许是因为过年的原因,彗星的心情似乎也显得不错,特别是看到赵容真以后。
兄弟俩在离彗星的榻最近的两个客座相对着坐下,彗星从面前的茶几上倒了两杯茶,让忠端给两个人,悠悠的茶香飘进章玮的鼻子里。
“这个皇子泡的茶的香气都好像不一样。”章玮默默在心里赞叹着。
“容真兄,为什么你姓赵,而弟弟姓章呢?章是哪个章?”彗星好奇地问着。
赵容真淡淡地一笑,“立早章,因为弟弟小时候体弱多病,看了很多郎中都没有效果,无奈之下,只能请了道士来看看,那道士说,家弟什么气弱之类的话,如果随着母姓,母亲的庇护会对弟弟的身体有帮助,所以5岁的时候就改了母姓,不过从那以后,身体也真的慢慢好起来,如果带兵打仗也没有问题。”赵容真慢慢地解释着,彗星理解地点点头。
“听说章玮在年后开始做容真兄的副将了?兄弟齐上阵,应该无人能敌了。”韩庆派章玮做容真的副将后,告诉彗星这件事情,还提起章玮虽然不像哥哥容真一样高大俊美,但也是一表人才,如今见到章玮后,从长相上来看的话,倒是个值得让人疼爱的弟弟。
三个人相谈甚欢,忠义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却觉得彗星离他好像越来越远了,眼前的这个时常会微笑的彗星不再是那个每天没有表情,只会和自己交谈的皇子。忠义希望彗星每天都能开心的笑,但好像彗星的世界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这又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新年的晚宴从傍晚开始了,韩庆让人通知彗星他们到和政殿的宴会厅去,把自己的座位和彗星、赵容真、章玮和忠义的安排到一起,忠义还是不太习惯和除了彗星之外的人坐在一起,即使是经常会到明清宫的韩庆,更别说还相当于陌生人的赵容真和章玮。也因为有韩庆在,韩庆自然坐在主座,彗星坐在他旁边,忠义本来想坐在彗星身边的,但彗星却让赵容真坐在自己旁边,忠义只能自动地被隔开了,但彗星好像只注意到赵容真,并没发现忠义的点点失落。
席间,一桌人都在开心地谈天说地,并没有人注意到忠义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忠义起身,说已经吃好了,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彗星才发现忠义有点不对劲,但同桌的还有别人,彗星也不好也说回去,只能应着,让忠义先回去。
“他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忠义走后,韩庆在彗星耳边问,彗星只能摇摇头。
晚宴结束后,天也完全黑了。韩庆跟宴请的人们去了和政殿前面的空地观赏烟火,心里记挂着忠义的彗星并没有什么心情观看,如果不是韩庆拉着自己去看,旁边还有赵容真在,彗星可能真的回去了。
彗星慢吞吞地跟在人们后面,赵容真似乎看出彗星的心并不在这里,于是就故意慢下来,跟着彗星一起走。
“殿下有何不开心么?怎么闷闷不乐?”低着头的彗星被容真的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惊,他猛地抬起头,差点撞上停在自己面前的赵容真,不过两个人的脸只有三指宽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两个人都愣愣地看着彼此,片刻,赵容真后退了一步,让开了彗星的路,恭敬地低下头,“……抱歉。”
“没关系……”彗星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往前走,赵容真继续跟在彗星身后,此时,两个人已经距离人群有点距离了。
两人一时无言,好像还在介意刚刚的片刻。
“殿下……”
“容真兄……”
两人又同时唤起对方,像是有默契的,两人相视而笑,“殿下先说。”容真拱了拱手。
“过年之后,有什么要忙的么?”两个人在队伍后面慢慢地跟着,并不着急。
“这正是我要跟殿下说的,”赵容真真的觉得有时候他们还挺有默契的,“前一阵子,皇上不是下了征兵令嘛,立春之后,皇上派我和章玮去城外做新兵的训练,到时候可能就要忙了。”说到这里,容真又有点失落,因为如果开始训练新兵的话,回城的时间就会很少了,如果回来,肯定也是要向韩庆报告新兵的训练情况的,到彗星那里的机会就更少了。
“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前面大队的人已经停下了,都在等待着烟火表演,后面跟着的两个人也停下,依然保持着刚刚和大队伍的距离。
“大概要到8月,半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