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一听这话,当即喜上眉梢。颜忠戊更是不住的夸赞他识大体,末了,他又不确定的问道:“景一当真没想过袭承爵位?就甘心嫁给人为男妻?”
甘心?麻痹你当初谋划这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问问原主甘不甘心?颜景一淡然一笑,道:“儿子见多了三妻四妾的,甚至还有与他人.妻.妾厮混的肮脏面孔。阿柯对我一心一意,也从未在外拈花惹草,得此一人,儿子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至于爵位,早晚都是要毁掉的东西,他倒当真没放在心上,当然,这些话他并不会告诉他就是了。
颜忠戊总觉得他那番话亦有所指,然而细观下来又并未察觉出异样,只得干笑着连道了数声好。
颜景一见状,便行礼告退回了院子。路上却怎么也压制不住上扬的唇角,若是他所料没错,再过几日,禹城便会曝出匪患,颜景皓的前景如何,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果不其然,考校名额请旨刚过,禹城便曝出匪患,且来势汹汹,皇帝盛怒之下派兵剿匪,有大臣提出此回请旨考校人群中有部分为武将出身,可借此考校各世家子弟的本领。一来可借机觅得良才,二来也能借此敲打各世家大族,皇帝自是欣然应允。自此,刚刚请旨考校的公子们纷纷踏上了剿匪之路。
时过月余,禹城传来剿匪失利的消息,且经此一役,匪寇更是肆意烧杀抢掠城中百姓,致使损失惨重,民不聊生,而黎大将军之子黎志远在对战时因武艺不精险些被匪寇头目打死,关键时刻拖了颜景皓在身前抵挡才躲过一劫,却致使颜景皓被匪寇打断了双腿,落得残疾,此种行径无疑引得皇帝盛怒。颜景一借此自荐监军,同李卓月一同前往剿匪。因着李卓月考完科举后又考中了武状元,如今已是当朝新晋的将军,皇帝自然放心,便欣然应允。
这回不过数日,禹城便传来大胜的消息,引得皇帝拊掌叫好,待大军凯旋后更是一番犒赏。有人得赏自然就有人受罚,被派出去的各大世家子弟狼狈的跪在大殿上听候发落。皇帝依照过失惩处,却在轮到颜景皓时大喊冤枉,并说此行有人暗中与匪寇勾结,里应外合,这才连连失利,引得大军惨败。
看着他因失去双腿而苍白的面色,皇帝将信将疑的问他有没有证据,却不料他竟当真拿出了匪寇给颜景一传递消息的信件以及证人。众目睽睽之下,皇帝自然不好偏袒,只得让人将信件呈上来,又传了证人前来指人,最终将颜景一关入大牢。
天牢里。颜景一坐在杂草铺就的小床上,悠哉悠哉的看着跟前的男人,笑道:“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不就是在牢里待几天,还担心我被他暗杀了不成。”
“不许胡说。”柯寒沉着脸色呵斥了他一句,扫视了眼四周暗沉脏污的环境,蹙眉道,“真不知道你为何非得留他至今,凭白的还得遭受这等罪。”
“自然是先给他点甜头啊。”颜景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遭受断腿之痛尚有余力设计构陷我,不让他看到我的‘惨象’,他又怎么放心大胆的作死呢。”
颜府。颜景皓回到家对着颜忠戊就是一顿嚎啕大哭,直将自己渲染的无比惨烈。末了,他又将颜景一入狱的事情脱口相告,惊得颜忠戊险些跌坐在地。在听到他擅自做主伪造了与匪寇通信的证据时,更是气得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怒骂道:“蠢货!这些年老子白教你了。什么事你都敢出头,你可知这是欺君的死罪!”
“我如今都这副鬼样子了,死又有何惧!父亲是不知,儿子去了禹城才知道,这考校世子的法子还是他颜景一上奏给皇帝的,世袭不过三代,故意表明不袭承爵位,也不知这种种巧合究竟是他有意为之还是当真是巧合。反正儿子是不信他心里没有恨的。”颜景皓抚着自己被他打疼的侧脸,决绝道,“如今事情儿子也已经做了,父亲若是不帮我,那就等着看儿子去死好了。”
颜忠戊低头看着二子憔悴惨白的脸色以及下.身空荡荡的裤腿,终是不忍的闭了闭眼,然尚来不及表态,就听二子又道:“对了,父亲怕是还不知道,颜景一已经知道我并非他母亲所生了吧?”
“你说什么?!”颜忠戊兀的瞪大眼看向他,不知怎的,心里猛的划过那日颜景一所说的话,无端的就感觉到一阵寒意。
颜景皓见状,知道后面的话不用他再多讲,也就闭口不言,却忍不住得意的扬起了唇角。
翌日,大宣又掀起一股风暴,刚刚剿匪回来的监军颜大人被指与匪寇暗中勾结,同时,颜府侯爷颜忠戊愤怒斥责长子有辱家风,宣布与颜景一断绝关系以示对朝廷的忠诚,并着人将颜景一之前住过的院落烧为灰烬,引得众人哗然。
有说颜府大义灭亲,有说颜大人年少英勇定是被人陷害,而被人谈论的颜景一听闻此言,不过略微挑了挑眉,甚至还赞赏道:“这不挺好,一把火烧的干净利落,想回去也回去不了。”说罢,他忽然面色一变,猛的扑向牢房铁栏,哀哀凄凄的抓着铁栏大喊道:“臣冤枉啊。臣有隐情要奏,请求面见皇上。”
站在一旁看完他表演全程的柯寒:......
作者有话要说: 柯寒:画面变得太快,我有点适应不来……
第12章 1.12
楚昀批完奏折已是深夜,刚宽衣睡下,就听陈公公来禀说是颜大人求见扬言有隐情要奏。
抬头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夜色,他摆摆手让人传话翌日早朝提审便将人打发走打算睡一觉。谁料半个时辰未到,他那妻奴师兄便跑来将他叫醒,还大言不惭的教诲他要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你妹的勤政爱民啊!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盯着自己,楚昀心里简直泪奔,明明就是心疼媳妇,也真好意思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然而虽然心里腹诽,他还是更衣起身,让人将颜景一带了过来,被人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实在心里发毛。然后……然后他等着人一到就让狗夫夫俩在侧室随意,自己爬上龙床继续酣眠了。再反观那二人,也早就在侧室的木床上相拥而眠,完全无所顾忌,再看那摆设,很明显就是事先准备好的。
翌日早朝,皇帝例行询问了公事,待无人奏事后便提起了颜景一勾结匪寇一案,并声称昨夜亲自提审了颜景一,对了解到的实情深感震怒,为让众位臣子时刻自省,他又传颜景一上殿,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再审一遍。
等着颜景一进殿叩首行礼后,他便扬声问道:“颜景一,你同胞兄弟指证你禹城一战中以权谋私,与匪寇勾结才导致大战连连失利,且人证物证俱在,你却在昨夜大呼冤枉。如今当着众大臣的面,朕允你为自己辩护以证清白,你可有话要说?”
“臣惶恐。”颜景一朝皇帝一拱手,面色悲切道:“臣自入朝为官以来,每日勤勤恳恳,一心为民,禹城一战更是将自身性命抛在身外,却不想竟被奸人诬陷落得如此下场。还望皇上明察,以还微臣清白。”说罢,他作势朝皇帝拜了三拜。
楚昀看着他面容悲切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起他昨夜闲适的样子,直叹他果然演技了得。这时,一位老臣忽然站了出来,看着他质问道:“颜大人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奸人诬陷。可据老夫所知,那指认你的却是你的亲弟弟,且昨日你父亲也声称断了与你的父子关系以示对朝廷的忠诚。你若是没做那些事,试问有谁家会心狠到诬陷自家人通敌卖国?”
“罗大人所言极是。”颜景一抬眼看了看说话的大臣,继而面容苦涩道:“自家人当然不会那么心狠,只可惜在下那弟弟却并非在下母亲所生,是以自小并无多少情分。”
颜景一话音刚落,大殿里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皇帝当即开口道:“颜爱卿慎言。族谱里嫡系子孙都是记载在侧的,你可知若是你所言属实,颜忠戊便有混淆嫡系子嗣之嫌?”大宣向来重视嫡庶之分,此罪若一落实,便是彻彻底底的欺君之罪,轻则流放,重则处以极刑。
“臣惭愧。这些本是家中腌渍事,微臣今日却不得不暴露于人前。”颜景一朝皇帝磕了一头,面容憔悴道:“我大宣以孝治国,臣自知非议父亲实为大逆不孝,然,国之当前,臣首先是大宣的臣子,其次才是父亲的儿子。是以今日不得不忍痛据实相告。”
“禹城一行,臣与李将军到达时,那里已被匪寇洗劫一空,遍地是百姓的尸首,形状惨不忍睹,触目惊心。李将军当即整合军队,安抚百姓收敛尸首,又商议计谋打算一举歼灭匪寇,却在出发的前一夜,有一中年男人自称是臣的亲舅前来拜访。”
颜景一抬眼看向皇帝,面色自嘲道:“皇上有所不知,自臣娘亲去世后,外祖家便再未踏入过颜府,嫁娶喜丧亦不会知会,父亲一直言说是他们嫌弃颜府势微不屑于搭理,是以在听闻舅舅主动找来臣虽觉得意外有些怀疑是贼人派来的奸细却又隐隐期待是真的。谁知道......”
他闭眼叹息一声,像是感到难以启齿。再睁眼时眼里隐隐有怒火跳动,“谁知道那人见着臣时根本搭不上话,最后被逼得急了才说他是禹城山上的二当家,虽非我的亲舅舅,却是颜景皓的亲舅舅,臣当时又惊又怒,正欲将那妖言惑众之人斩杀时又听他说颜景皓实则并非我母亲所生,一切不过是父亲使的障眼法,就连,连微臣母亲的死都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