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懿撑起身体,视野拔高,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枕着越辞归的胸膛睡了一夜!
不是胳膊,是胸口!这人不会鬼压床做了一夜噩梦吧?
他略有愧疚的顺着胸膛往男人脸上看去,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
“醒了?”男人的嗓音比平时更低沉些,有些沙哑。
他愣愣点头。
“醒了便起吧。”
这时门外的锁月也听见了屋内传来的窸窣动静,“厨房有热水,姜婆婆已经帮我们准备好早饭了。”
苏懿从床上下来,看着越辞归开始穿衣服,上面还有他睡出的压痕,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夜里可冷?”
他昨夜和衣而睡,越辞归却是裸着的。
男人背影顿了顿,“不冷。”
苏懿抿了抿唇,这人似乎又变成先前那般寡言少语的样子了。
“那我先出去了,昨晚的事,谢谢。”
“好。”
待脚步声走远,越辞归才拧眉看了看自己胸前。
苏懿睡着后并不闹腾,只是却喜欢往暖和的地方钻,压在他胸口上,便再不肯下去。
这倒也无妨,然他睡的位置实在巧妙,呼吸正正好落在那一点,一呼一吸,一热一冷。
像是有一根羽毛在上面轻挠一般,那感觉让越辞归面色颇为怪异。
突然想到什么,他收敛了神色。
穿好衣服,将床单被褥叠好,用来铺床的换洗衣物尽数收进包袱里。
屋外已经传来苏懿与锁月的说话声了。
他推门出去,便看见苏懿拿着水囊匆匆走开的身影。
“苏前辈!”被抢了活的锁月喊了一声。
“怎么了。”
“师兄,”看见越辞归,锁月欣喜地走了过来,然后有些苦恼地问,“师兄,你说苏前辈是不是不喜欢我?”
“嗯?”
锁月嘟着嘴委屈道,“我刚才准备去将水囊的水装满,苏前辈见了便说他去,然后不小心碰到我的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般躲开了。”
一个劲的道歉。
想到这里锁月就生气,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嫌弃过她。
“师兄,你说苏前辈是不是讨厌我?”
越辞归:原来他昨晚是骗我的,他分明,不喜欢女人。
“师兄,你说是不是呀~”不依地跺了跺脚,师兄竟然走神。
回过神的越辞归:“嗯,我去帮苏懿打水。”
锁月:“???”
第15章 天生媚骨戏精受vs一本正经禁欲攻
因着越辞归那句话,锁月连着小半天都没有理人。
苏懿以为是自己早上不小心误碰了对方的手,以至于对方心怀芥蒂,因此心里惴惴不安。
他对女孩子向来持谨慎尊重的态度,尤其是与他没有亲密关系的,更是格外注意言行。
交往后才会牵手拥抱,更出格的事都是结婚后再做。
这么一想,似乎从越辞归帮他打水装水囊到后来吃完早饭出发,锁月就不曾对他们说过话了。
秀气的眉笼上几缕轻愁,如碧波潭上烟锁寒柳。
“越辞归。”
“嗯?”
他瞥了眼身后,确定马车厢门紧闭,趴在男人肩头,颇为踌躇的轻声问,“锁月姑娘一早上未曾说话,你可知是何原因?”
细碎的发丝搔得越辞归耳尖发痒。
让他不由想起昨天夜里,墨黑的长发尽数铺散在他胸口肩膀,分明还是顺滑冰凉的。
便如面前这人一样了,有时逗得他心痒,有时又一副乖巧委屈的模样。
“说过。”
“说过?”苏懿眨眨眼,何时说过?
这一早上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若锁月跟越辞归说过话,他怎不记得?
“她,她说了什么?”莫不是跟家长告状,有猥琐男非礼她?
越辞归低头看着他澄澈的双眸,将其眼底的紧张一览无余。
师兄,苏前辈是不是不喜欢我?师兄,苏前辈是不是讨厌我?
这些话还是不要与他说了。
薄唇轻启,毫不犹豫道,“她说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不太想说话。”
他不清楚锁月要使多久的小性子,因此编造了两天时间。
而作为在信息爆炸时代长大的苏懿却是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另外的含义。
“这样么。”他甚少接触这些,垂着眼睑,脸颊羞出两团粉色。
幸亏早上自己接过了打水的事,女孩子特殊期间还是不要碰这些东西的好。
鉴于越辞归前期表现优秀,他从未怀疑过对方有撒谎的可能。
两人即使放轻了语调,嘀嘀咕咕的声音还是传到后面锁月耳里,她一边想凑过去听听他们在讲什么,一边又拉不下面子。
真是的,两个大男人还背着她说悄悄话。
“师兄,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算了算了,她不是早就知道师兄性子冷清么,干什么跟他较劲。
锁月先服了软,满心满意地等着对方顺着台阶下。
然而外面悄声一片,自她话落后就安静下来,仿佛刚刚的嘀咕声只是她的错觉。
“师兄?”
“嗯。”
“你与苏前辈方才在谈论什么?”
再度寂静,只有马车前进的嘎吱声有规律的在山道上响起。
锁月简直气得牙痒,愤愤地拉开厢门。
她师兄一身黑衣,赶着马车背脊挺直,而苏前辈却伏在师兄肩头,整个人轻颤着,像是在哭?
其实苏懿是憋笑憋的。
眼见男人是不打算开口了,他做个深呼吸,忍下笑意,温热的气息在男人颈侧皮肤激起一片小疙瘩。
他并未注意,抬头对锁月道,“锁月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师兄听见她说话却不肯理她,明明他们才是师兄妹,现在看来跟别人都比对她亲密些。
锁月心里有些小委屈,瞪了男人头也不回的背影一眼,“我好的很!”啪嗒一声把厢门关上了。
莫名其妙。
女孩子特殊期间脾气不好也是常有的,苏懿没有介意,觑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道长对锁月姑娘似乎颇为冷淡?”
“有吗。”
他仔细一想,不只锁月,这人对谁都是这般冷淡的。
“对她有意见?”两人是师兄妹,总归该比旁人亲密些。
“谈不上。”
“那你方才怎么不应声?锁月姑娘该躲在马车里委屈了。”
越辞归侧首,看着絮絮叨叨问个不停的人,“你很在意她是否受委屈?”
这句话颇有令人误会的嫌疑,他先是出言表明两人关系,“你放心,我对令妹并无其他想法。”可不好影响女孩子清白。
“我知道。”苏懿心中有谁没有人比越辞归更清楚了。
苏懿不明白他的逻辑,“那平白无故,为何要让人受委屈?”还是个小姑娘。
平白无故为何要让人受委屈?越辞归忽然懂了,“是师妹,我与她并不相熟。”
至于锁月?他不置可否。
苏懿:“???”对牛弹琴。
他觉得越辞归这个人简直无法交流,换了个方向靠着,看沿途的风景。
无法交流的越辞归开口问,“成亲后有何打算?”
苏懿已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了,高山流水映入眼底,便随口道,“游山玩水吧。”
越辞归皱了皱眉,他是师父唯一的弟子,继承掌教位置的可能性极大,便无法轻易下山了。
“不曾想过安定下来?”
这个问题苏懿倒真没想过,甚至对未来另一半的想象都没有,好像他觉醒在这具身体里,脱单的想法便受身体影响淡了不少。
不过现在想也不迟,“或许会?找个繁华热闹的城市。”
“这些地方不如幽静之地适合修行。”
“的确,”他勾唇轻笑,眉眼弯弯,“可是人活一世,快乐最重要。”让他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待个上千年,他会疯。
越辞归没有纠正苏懿他是妖不是人的事实,兀自凝眉沉思。
没等他想出个结果,锁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两个葫芦里装的什么?”
原来锁月刚才被气回马车后,听见外面两人又开始嘀嘀咕咕,到后面甚至敞开了声音毫不避讳的谈论起将来的事,顿时气得揪起了身下的皮毛垫子出气。
这一揪,不知碰到了什么,从角落里滚出两个葫芦来。
苏懿想起平安城往澜安途中与猴群换的两壶猴儿酒,“是猴儿酒。”
越辞归同时沉声道,“不知不可随意妄动他人的物品?”
锁月正在气头上,才不想理他,一听是猴儿酒,喜出望外,“我可以喝吗?”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苏懿柔声劝道,“锁月姑娘可是渴了?前面我们就要停下休息了,届时让道长给你烧些热水喝,免得身体难受。”怎么不知道注意些,到时候难受的还是自己。
越辞归看了他一眼,忘了方才想说什么,便对锁月冷冷道,“自己烧。”
锁月简直要被气死了,这两人竟然合起伙来欺负她,“不喝就不喝!”
明明是自己小气还要污蔑到她身体上,“我没有不舒服,哼!”
苏懿点点头,毕竟是女儿家的私密事,他三番两次提起,是过于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