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悦摇了摇他,见他不醒这才那手指捏住他的鼻子,没一会儿,喻柏蓦地睁开眼睛,双眼炯炯地看向余悦,又往下瞟了瞟,余悦收回了手,小声地道:“你做噩梦了。”
喻柏还是看着他不说话。到底还是稚嫩的少年人啊,余悦感叹一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不怕不怕。”
喻柏愣了愣,看着月光下余悦柔和的眼睛,突然翻身面对墙壁,耳朵则是隐秘地红了起来。
余悦笑了笑,回床上躺着,觉得喻柏真可爱。
系统:“……可省省吧他又不是你儿子。”
余悦解释道:“不是父爱,就是……”
系统等了会儿,在它以为这辣鸡宿主没准儿是又会周公去了的时候,余悦才找到适当的一个词。
“怜惜。”他说。
一想到喻柏是周辰,还是个高中生的模样,他就有点心生怜惜。
和周辰在一起时,他能明显感觉到周辰身上的那种不同和压抑,那些多半源于他在大伯家的经历。
周辰曾经只言片语地提起过。
一个少年人,在最需要被人关注时,在最渴望被人关注时,家人离去,迎来的却是他大伯那家人的冷漠和无视。
那些人以冷漠为刃,在少年稚嫩柔软的心上划下最深刻的一刀,经年之后,即使少年成为青年,却还是背负痂痕前行。余悦想要怜惜,或着说是想要去爱,他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只能冷淡地和他相处,即使心里再渴望拥抱、亲吻、情话、安慰……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对抗外面的世界,他没有……那个勇气,只能向世界妥协。
“我们不会原谅你,你把我优秀的儿子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纵然是在这个世界里,回想起秦云巧的这句话,还是让余悦打了个哆嗦。
他把自己往暖和的被子里埋了埋,告诉自己,这不是在现实里,不用怕。
他们的问题不在于爱不爱,而是他们都没有那个勇气。
就像两只兔子,彼此都停在原地,红宝石似的眼里泛着泪光,隔着荆棘两两相望,而在它们头顶够不到的地方,有大朵的玫瑰绽放,散发着一阵阵暗香。
他们都是被荆棘环绕的困兽,谁也给不了谁勇气,谁也不敢先发出求救信号,却能轻易就接受分离。
对于他们来说,放手实在是太容易了,除了心痛。
但谁又会理会他们是否心痛呢?
世间有多少事不是以爱为名而行伤害之事?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者?谁比谁都觉得自己可怜,却在面对荆棘时还是止步不前。
即使所爱隔荆棘。
因为世界上,比起所爱来说还有其他一些不可忽视的东西,要么战胜它,要么被它打败,谈何容易?
喻柏听见下铺一声轻轻的叹息,侧耳又听了会儿,却什么也听见,显得刚才那声像是幻听一样,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睡意袭来,老头儿又惯常地闯进梦里,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怕的,可当一切来临时,居然还是恐惧的。
他眼睛一扫,在面目模糊的众人之中瞧见了尚遇白,这家伙在他的梦境里一会儿厌恶地跟着众人唾骂他,一会儿又可怜兮兮地扯着他的袖子讨要一个吻……
真是荒唐!
喻柏惊心动魄地看着自己越来越贴近尚遇白的脸,却又忍不住想近一点再近一点……
“喻柏!”
他兀地惊醒,慌张地看着窗外将明的天空,半晌才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四点五十分。他微微拉开被子,一股淡淡的腥膻味道传来,低声地爆了下粗口。
作者有话要说: 所爱隔荆棘化用所爱隔山海。
面对这么稚嫩的婊,受当然是选择飙戏啦2333
第21章 听说你是钢管直?
“喂,你总看我干嘛?”
余悦实在是忍不住了,从今天一大早上开始,他同桌就死盯着他不放,一副看见了什么稀罕东西似的表情。
喻柏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在了书本上。
余悦还想说些什么,上课铃声响起,老班一手拿着保温瓶一手夹着翻得书页泛旧的教科书走了进来,他只好偃旗息鼓。
老班是教语文的,长得也属于教语文的那类,瘦瘦高高,一站在讲台前酸腐味儿就扑面而来。
“同学们把课文来阅读一遍……”讲起课来也是不温不火的。
余悦这算是第二遭读高中,颇有点无趣。他上学本来就没多少乐趣所言,好像学习就是为了考试,考完了把成绩递给父母看,见他们没露出什么失望神色这才像是完成任务似的松了口气。
系统知道他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叹了口气:“玩儿吧。”反正也不用顾虑考试。
于是余悦就在本子上写道:看我干嘛?
然后用手肘蹭了蹭喻柏的手肘,喻柏被蹭得差点直接蹦起来,额角青筋蹦了蹦,在光洁的纸面上写:没,就看看。
他用笔尖点了点纸面,余光看了看余悦,却发现他也正看着他,神色淡淡,眼神却是十分柔和。只好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修长的手指抵住本子推过去。
没过一会儿,本子又被推过来。
好无聊啊。
喻柏歪歪头,看了眼百无聊赖的余悦,忍不住写“你小心你的成绩……”,想了想又将上一句抹掉,笔帽抵着额头,目光扫到第一排的杨新雅,又重新写了一行:那本素描真是她撕的?
喻柏也不傻,尚遇白虽然瘦了点,在班上也是挺高的一男生,怎么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抢不过。
你心疼啊?你觉得我会撕那个吗?
那个自然是指素描本,喻柏觉得不大可能,以他对尚遇白的映像,这个家伙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总是被学习支配着,能抽出时间画素描,还画了那么大一本子,不可能说撕就撕的。
他在纸上回了一个字“滚”,又接着思考第二个问题。
余悦就那么看着思考的喻柏,少年人身材比同龄人发育得要快一些,曲着腿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对于他来说有点小的桌面上,额发搭在眉骨上,清澈的眼睛看着纸面,浑身都是蓬勃的生气。
周辰高中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吗?
应该不是,余悦暗自否定,周辰应该是比较阴沉吧,独来独往,很少说话,就像是角落里的一棵植物,在阴影里随意生长。
本子被递过来。
“滚”字后面又添了一行字,不知道。
还是有点智商的,余悦暗自点点头肯定了一下喻柏的智商。其实喻柏本来想说不是他的,结果脑中莫名地闪现了余悦将碎片一股脑儿倒进垃圾桶的场面。
他属于那种对于感情比较迟钝的人,除非对方直接当面告诉他“我看上你了”,他就永远不会注意到那些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所包含的深意。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和尚遇白相处了这么久,一路同桌做下来,他都没能发现尚遇白的心思。
但他是迟钝又不是傻,这学霸估计是受刺激大发了,一时有点今时不同往日起来,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绝对不是喜欢自己,至少是现在不喜欢了。
这个念头竟在那一瞬间在喻柏的脑中成型了。
而在下一刻,他心上居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不甘与伤心,这让他皱起了眉头,接着便想起了那个梦境,羞耻夹了夹腿,耳朵根都红了起来,于是就装聋作哑起来,不再理余悦了。
余悦莫名其妙地被冷落了,只好找系统吹牛打屁,就这么过了近两节课。最后一节课,老班将教材收了收,道:“最近学校要组织一个班与班之间的比赛,也就是给你们放松一下,跑步、篮球、拔河……”
底下有个打算读体育生的男生抢白道:“老班,那叫长短跑还有马拉松。”
“就你话多。”老班看了看他身上的运动背心,问道,“你怎么又穿背心来?你校服呢?”
余悦他们就读的是寄宿制高校,在校只能穿校服,每天都有教导主任和值班老师巡查,抓住了就一顿批评教育。只是他们班里的背心侠十分欧,从来没被发现过,完美地闪避了所有的巡查人员。
除了老班。
背心侠求饶道:“我回去就换,回去就换。”
老班哼了声,接着道:“你们都积极一点儿,踊跃一点儿啊。”
底下有的人哀嚎摇头,有的人跃跃欲试,还有人说咱们班里篮球这块儿恐怕不行。
老班听了眼睛一瞪,驳道:“怎么不行了?你们年轻人吧不要动不动就不行了……”倒不是好胜,只是学生们这种心思要放高考上可不行,得掰过来。
“要有敬畏之心知道吗?慎言知道吗?溥仪登基大典上被哄要完了要完了大清不就真亡了,年纪轻轻的,振作点。”老班看了看余悦旁边坐着的喻柏,直接点起将来,道,“喻柏,我有几次看你跟班上几个男生打得挺好的,怎么着,领一个名额回去?”
喻柏不耐烦地蹬了蹬腿:“不去。”
老班被拂了面子,有些不快还是按捺着问道:“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不去,问得好啊。喻柏烦躁地瞪住了想要替他说几句的同学,还能为什么,去了到时候就不是打篮球了,多半改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