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喻柏发现,就在这么一瞬间,尚遇白又变得让他不那么排斥起来。
难道是因为画画的时候和他平时不太一样?
余悦咳了咳:“我怎么了?”
喻柏摇摇头,抽出他手底下那张画来,扬了扬眉毛,这幅画可比自己那副要画得用心多了。
喻柏又道:“能画就成,你要是不愿意画就不画。”
余悦见他拿那副画端详着,像是挺喜欢的样子,于是道:“你要是喜欢,这幅也送你了。”
喻柏:“你不要?”
“……也不是不要。”到底是画的自己,余悦肯定不能让它跑垃圾桶里呆着,脸上却眯眼笑道,“我这可算是绝笔,你要是不要,那我肯定得自己留着啊……”
话还没说完,喻柏就将两张画摞一起,放桌斗里了。
余悦对系统道:“……还真是不客气呢。”
系统呵呵一笑:“你俩半斤八俩。”
余悦不满地反驳:“怎么半斤八两了?”
系统提高了声音:“那是我画给你的!送你的!你这个……渣受!”
余悦表示这锅自己可不背:“你又没说送我的。”
系统:“……”
“还有,渣受这种词儿哪里学来的,多看点名著什么的不好吗?”
然后系统就不说话了。
论有一个轻易炸毛的系统该怎么哄?
余悦实在不明白,系统怎么能耍小脾气,还有能耍小脾气的系统又怎么能一整天不搭理他,要知道,系统可是只能跟他说话啊。
系统:“……”我就不说话,急死你。
喻柏摇了摇上铺躺着的余悦。
余悦把目光从打开就没翻过几页的书上挪开,从上铺能看见喻柏的发旋,一共有两个,听说有两个发旋的人又横又倔,还挺贴切的。他一不小心就看尽了喻柏清澈的瞳孔,微微晃了一下神,才想起什么似的道:“怎么了?”
“去跑步吧。”
余悦“啊”了声,下床换了双鞋,问室友有没有要跑步的,另外俩室友正玩手游呢,忙里偷闲地摇了摇头。
喻柏还挺体贴的,余悦掂了掂量自己瘦胳膊瘦腿的,当时报马拉松就是为了转移老班的注意力,怕喻柏当面跟老班起冲突。
其实余悦本来是想当天比赛时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实在不行也就算了,估计也没人觉得他能赢个名次什么的。
可喻柏居然放在了心上。
还行,哥没白疼你。
到了操场,余悦才发现人还是挺多的,有跑步的、走路的、还有手拉手谈恋爱的。
尤其跑到了灯光暗昧处,还有俩小孩儿在那儿亲嘴,微微碰一下,过后没事儿人似的往光亮处走,唯有两颊通红,脸上带有甜蜜的笑意。
哎——
跑步也能吃到粮……
在一旁匀速陪跑的喻柏:“……看着脚下,你往哪儿盯呢?”
余悦看了看脚下,塑胶操场一片平坦:“……”年轻人怎么能那么迂腐了,还不准人看看啊?
谁知喻柏又压低了声音:“你看他们……有什么意思?”
余悦:“我就是看看……”
“……没别的意思。”余悦脸上有点挂不住,不明白自己看一下小情侣感叹一下青葱年少时光易逝,怎么在喻柏眼中就成了目的格外不单纯了,“两个谈恋爱拉拉小手挺有意思的……”
喻柏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余悦立马懂了他的意思。
刚才那俩可不止拉拉小手还亲亲嘴呢……
这孩子还有点轴。
余悦想说哥哥我不止拉拉手亲亲嘴,我还洞房过了呢,想想还是忍住了,怕吓着我们纯情的小柏柏,开口道:“也是,我看他们是没什么意思……”
喻柏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余悦接着道:“不过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不如我看你好了。”
晕黄的路灯下,余悦看不清喻柏背着光的脸上有什么表情,只见他踉跄了一下,脚下生风,一下就窜前面老远了。
余悦笑了笑,夜里跑步,很适合想事情,上次单元楼下喻柏红着的眼睛在余悦心头晃动了一下,晃得他一阵心疼。
喻柏的情况不难猜,大概就是发现了自己的性取向,很恐慌。
余悦也是那时候过来的。
当时真的是绝望极了,在人群里走着,却觉得自己是最孤独的那一个。
同类那么少那么少,社会环境那么差,似乎得一直这么隐瞒下去了。
结果周辰出现了。
这场恋爱谈得他一点儿也不后悔。
自己对于喻柏来说,应该就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同类般的存在吧。
这很好,这样他就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帮助他找到他的另一半,然后为他们送上祝福,这样就算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喻柏或者说周辰就可以不用像上个世界一样孤独终老了。
余悦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头顶都有圣光了。
没过一会儿,喻柏又跑回他身边,因为运动的原因脸颊通红,一双眼睛看向余悦时,闪闪烁烁,像是倒映了一整个星河。
系统“哼”了一声。
余悦激动道:“统统你终于肯理我了!”
系统道装作无奈地道:“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余悦:“……少看点肥皂剧求你了统大爷。”
第24章 听说你是钢管直?
英语课上,英语老师在黑板上板书,突然就转过身来,掐断一根粉笔,直接往喻柏那里扔过去,力气不够,扔到半路,粉笔焉儿吧唧地就降落了。
“尚遇白,你把你同桌摇摇,上课了还睡,夜里上哪儿晃荡了?”英语老师的嘴都抿成一条直线了,她对学生严厉得很,人称鬼见愁,但本心是好的,恨不得能把自己知道都教给学生。而此时,“碉堡”后面的喻柏正在埋在手臂里睡得香甜。
英语老师这么一说,班里的人几乎是全看过来了。
余悦摇了摇喻柏,喻柏没动,估计是正酣眠着呢。
英语老师:“还行不行了,不行我来,天天睡睡不够吗?这都要高考了都,这多大的心呐!”
余悦重重地摇了一下,喻柏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有点凶狠,看见是余悦后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喉间发出了一个模糊的单音节:“嗯?”
余悦在桌子下伸手指了指讲台……
英语老师适时开了口:“坐正了,坐正了,马上就高三下学期了给我积极点……”
等英语老师转过身板书的时候,余悦偷偷地看了眼一边的喻柏,却发现这小孩儿靠在椅子上,右手拿着笔放在桌面上,微微弓着背,左手轻轻地在书桌里摸索着什么。
紧接着,一个浅绿色糖果被塞进手里。
余悦挑挑眉。
他学着一边喻柏的动作轻轻地将糖纸剥了,偷偷地将糖塞进嘴里,舌尖一裹,薄荷味儿的,刹那间就觉得清醒多了。
真有意思。
无论是随身带糖的喻柏,还是上课偷偷吃糖的高中时光,这对于余悦来说是新鲜的。
他暗暗地观察了一会儿喻柏,喻柏眼下青黑,似乎疲惫并没有因为刚刚的短暂睡眠而暂缓。昨天晚上他又做噩梦了。余悦只能隐隐感觉到上铺的动静,等他踩着床边看过去时,喻柏已经没折腾了,但眉毛还皱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做噩梦极其影响睡眠,况且实在这种关键时期。但从喻柏每天醒来的模样来看,似乎是对这个已经适应了,没有害怕,没有焦虑,只有烦躁,类似于发现鞋底粘了一块弄不掉的口香糖的感觉。
换句话说,这噩梦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但喻柏还是认真在听课的,除非是很困的状态下,就像刚刚说睡就睡的情况下,对于他来说,趴桌上睡一会儿的诱惑就大于学习了。
虽说两人能说能笑,比原主那时候的状态要好些了,但是余悦还是没有找到拜把子和知悉喻柏为什么想要自杀的契机,这让他有点惆怅,但转而一想,青春期里少年人脑子一转就是一大堆的想法,进度慢就慢呗,有进度就行了。
系统道:“稳住,不方。”
急于求进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喻柏厌恶,好感值down到谷底,那这个世界估计就玩完了。世界一玩完,余悦也会回到现实,一切前功尽弃。
余悦在班里也一直保持着原主的习惯,基本都在座位上坐着,,没怎么走动,做做题看看书发发呆,他本来就不是好交友的性子,到这么一个长久不了的世界里,自然是能少牵扯就少牵扯。
一般班里的同学除了问问题怎么做都不会来招惹他,除了眼前这位妹子。
杨新雅趁着喻柏上厕所去了,又晃到余悦桌前,两手摁在余悦桌上,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余悦:“你离他远点……”
余悦就不说话,直接看着她,不眨眼地看着。
杨新雅注意到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胸部,陡然红了脸,差点儿没蹦起来,后退几步,捂住自己衣领:“你个流氓!”
“小点声儿……”余悦把玩着笔,其实他也没看见什么,小姑娘就解开第一颗扣子,连锁骨的影儿都没见着,但他不这么“流氓”一下,估计她还有的闹,“什么也没有,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