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才走到房门口,就见到正屋里有烛光从门缝里透过来,此时天色已经渐明,平常萧云恒起床也不会点蜡烛,骆清尘怕屋里进了贼,便站在没口没动,还往里面张望了一下。
透过门缝,见到屋里的人是萧云恒,骆清尘便放下心来了。
正屋里靠墙的桌子上摆着萧云恒父母的灵位,此时灵位前正点着两只红烛,萧云恒手里拿着三支香在红烛上点燃,然后晃了晃,把明火晃灭了才插进前面的香炉里。
然后萧云恒才跪在牌位前面的蒲团上开始说话。
骆清尘明知对方这么早起床是想避开自己,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没有离开。
只听到萧云恒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父亲,母亲,过了今天我就二十岁了,以前都是你们陪我一起过生日,但是自从你们走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幸运的是,今年我遇到了那个会陪我一起过的人。”
顿了顿,他又絮絮叨叨的说道:“前些年我外出游历,也遇到过不少的人,但是直到那天在阳明山遇到清尘,才突然觉得,我这些年的寻寻觅觅,原来就是为了遇见他。尽管他那时昏迷不醒,还有着一头奇怪的短发,以及我没有见过的包袱,但是并不会影响我的心情,我想你们一定能够理解的,就像当年母亲遇到父亲时一样!”
听到这里,骆清尘猜想萧云恒估计是难为情,所有一早起来,想要避开他说这些话,便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回床上坐着,打算等萧云恒说完话了再出去。
之前他也想过,萧云恒是什么时候对他开始产生好感的,是他送手镯的时候?又或者是他们同榻而眠的时候?却没想到居然比这些都要早,在他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对他一见钟情。
不过这种感觉然人很是奇妙,心情也变得愉悦。
等一门之隔的正屋里没了说话的声音,又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骆清尘才轻轻咳嗽了一声,好让屋外的人知道自己起来了。
等他出去的时候,正屋里燃烧的香烛纸钱已经被萧云恒收拾干净了,只余下淡淡的香火气。
骆清尘去厨房烧水做早饭,萧云恒便挎了个篮子打算去地里摘些菜回来。
临出门时,又倒了回来问道:“今天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
早上估计他要花不少时间在厨房,别等到萧云恒摘菜回来了,他要做的东西还没下锅就尴尬了,于是骆清尘道:“白菜、萝卜、辣椒和葱这些都摘些回来吧,还有村里有没有谁家有鱼塘,能买到鱼吗?”
“你想吃鱼?”萧云恒诧异道,紧接着又说:“村头有个人家有鱼塘,你想吃的话我等会儿就一起去买两条回来。”
“一条就够了,要大一点的草鱼。”萧云恒道。
“好,知道了。”萧云恒应下后,又回屋拿了点铜板才走。
目送萧云恒的背影出了院子,骆清尘才迅速的闪身回到厨房。
只洗了手,便找了个干净的盆,装了两碗面粉倒进盆里,又往面粉里加了一点盐,然后从灶上的锅里舀了点温水开始和面。
他手法熟练,力气也不小,很快面团就被揉成一个小团,木盆和手上都是干干净净的,然后把面团放在盆里,用湿布盖着醒面。
这段时间不用看着,他便去洗漱,等洗漱完之后,把醒过的面又揉了一遍,把面团揉得光滑后,又放进盆里继续醒着。
骆清尘无事可做,就又去把院子里的鸡给喂了,家里就那么一只林叔送的鸭子,并且是打算今天就给吃了的,因此骆清尘就没有喂。
等喂完鸡,面也差不多醒好了,骆清尘回厨房把面团揉成细条状,然后捏着面团的一段,双手像搓绳子一样,把面团搓成细条状。
搓好的面团比手指还要细,全都盘在刷过菜籽油的盆里,等把面团都搓完,就是一整条细长的面条盘在盆里,又在表面刷了一层菜籽油后,骆清尘才去炒面条要用的浇头。
等萧云恒回来的时候,骆清尘就只有面条没下锅了,把人挡在厨房外头后,他连忙把装着面条的盆放到灶台上,拿起面条的一头就开始拉。
经过三次醒面的面条柔韧而有弹性,两手一扯,便拉长了,不过骆清尘怕不小心弄断了,便只拉到比筷子细不了多少就作罢了。
以前他奶奶还在的时候,每年他生日,奶奶都会自己拉一碗这种面,一碗就只有一根,寓意着接受祝福的人能够健康长寿。
骆清尘把煮好的面端到桌上,笑看着萧云恒道:“尝尝看。”
萧云恒用筷子挑起尝了口到:“好吃。”
接着他又问:“这是你新研究出来的方子吗?要卖给林叔吗?”
骆清尘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买,这个只做给你吃。”
“哦。”萧云恒低头吃面,耳朵尖却是红了。
看着萧云恒耳尖微红,认真吃面的画面,骆清尘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就是这个时候了,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道:“云恒,我们成亲吧!”
这并不是因为之前听了萧云恒心声而心生感动,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心里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觉得,就是这个人了,不仅仅是因为初见时的惊艳,更是这些时日的相处,对方会在天冷前给他准备冬衣,会关心他是否饥饿或者疲惫,如果只是这其中的单独某一样,也不会让他生出非他不可的冲动。
虽然年少时就失去父母,但是爷爷奶娘给了他足够的爱,更让他从懂事起,便期待能够遇到一个爱的人,不求两人有多轰轰烈烈,只求能够像爷爷奶奶那样,相互扶持,白头到老。
如今,他想他找到了这个人。
这些天骆清尘的一些小动作,让萧云恒早有所感,但是没想道他会在这种时候提。
怕自己紧张得呛到,萧云恒便没再吃东西,但是握着筷子的双手却是忍不住的用力捏紧,连骨节都泛着白。
却还要故作淡定的道:“好啊。”
第十九章
尽管在下定决心之后,他就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但真到了这一刻,听到萧云恒的回答,骆清尘还是紧张得心跳加速。
他伸手从袖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盒子,递给萧云恒道:“本来应该正式一些的,但又觉得,只要我们对彼此的心意一样,即使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又有什么关系呢。因此聘礼也只好我自己送了。”
萧云恒粲然一笑,接过盒子道:“我不需要那些。”
况且对外他们已经是有婚约了的,再来一次不就是告诉大家他们之前说谎了吗?
骆清尘见他收下东西,便也笑了笑道:“打开看看?”
巴掌大的木盒,上过漆之后,更显精致漂亮,盒子上方的刻花也更为醒目,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刻花的人手艺并不怎么样,萧云恒看了会儿,笑着问道:“这是你刻的?”
“嗯!”骆清尘点头应道,虽然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是胜在心意嘛。
得到肯定的回答,萧云恒笑意更深,用食指掰开盒子上的锁扣,等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萧云恒愣了一下,才呐呐的说:“这个……太贵重了。”
纯金的镯子躺在红色的细棉布上,足有成年人手指宽的镯子表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即使是在光线不怎么明亮的室内,也是金光闪闪的。
“这是我奶奶留给孙媳妇的。”骆清尘笑着说,“我给你戴上?”
萧云恒摇头道:“等我们成亲的那天你再帮我戴上吧!”像是怕骆清尘误会,紧接着他又撩开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银镯子道:“现在戴这个就好。”
其实要他来说,一直戴这个银的也就可以了,村里人谁家给哥儿下聘礼送的不是银镯子,即使是镇上的有钱人家会送金镯子,也没有骆清尘的这个漂亮,只是既然是骆清尘奶奶留给孙媳妇的,他就没有不要的道理。
“好。”骆清尘自然应允,又见两人这一番下来,碗里的面条早就冷了,好在两人都吃得只剩一点了,于是便问道:“面冷了就不吃了吧?”
“不吃了。”萧云恒眉眼神采飞扬,把盒子盖好后往里屋走去,道:“我把镯子收起来。”
既然不吃了,骆清尘便起身把碗都收拾洗干净了,又烧了一大锅的开水,等会儿杀鸭子的时候用来烫毛用。
因为骆清尘打算做血鸭,便又从酸菜坛子里舀了一点酸水出来,跟碗里的凉开水兑在一块儿,等会儿装鸭血就不会凝固。
萧云恒不知道在屋里做什么,出来的时候骆清尘已经在给鸭子褪毛了,见状便说:“中午我们请玉婶家的人一起吃饭吧,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
昨天骆清尘就瞒着他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今天早上又让他去买了鱼,现在又杀了林叔给的鸭子,这是要做多少菜,也不考虑一下他们就两个人吃。
“听你的。” 骆清尘回答道,不过上次玉婶请他们吃了一顿饭,而且他们就要成亲,玉婶住在旁边,到时候保不齐会麻烦到他们一家,请吃顿饭总不会错的。
“那我去跟他们说下,今天中午别做饭。”
林叔给的鸭子是只仔鸭,脖子跟翅膀上一层细细的绒毛,骆清尘拔了大半个上午,才算给拔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