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单真不是装,小学三年级,全班在操场跑步,旁边的男生摔倒,还拽了他一把。
俩人的膝盖上都蹭破皮,男生一点事没有的继续跑,黄单坐在地上,别说跑了,站都站不起来。
从那次开始,黄单就明里暗里的做试验,结果是他的疼痛神经和常人不同,要高出多倍,具体是多少,他无法估计。
大口大口呼吸,黄单很痛,他不懂,这身体不是自己的,为什么疼痛感还不正常。
“系统先生,这是为什么?”
系统说,“抱歉,在下没有权限,无法回答您。”
黄单跌坐下来,屁股压在稻桩上面,他的额头冒起冷汗,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泛着青。
李根皱眉,在他这个经常哪儿有个口子,出血都没感觉的人看来,只是割破手指,有那么疼?
黄单哭的更凶,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
李根愕然,他从口袋摸出烟,用嘴叼住,又去摸火柴。
呲地一声,火柴划开,窜起一簇火焰,李根低头点着烟,将火柴甩甩,灭后弹进田里。
他在腾升的烟雾里若有所思,没听说青年有这毛病。
在工地被人打出问题了?
李根蹲下来,啧啧两声嫌弃道,“你连娘们都不如。”
说着,李根就架起青年的一条胳膊,把他从田里半抱到埂上的阴凉处。
黄单闭着眼睛,眉心蹙的很紧,脸上布满汗水和眼泪。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他很疼,却没有哭出声。
抽几口烟,李根把黄单脖子上的毛巾拽了去塘里。
粗糙的触感盖住脸,黄单在呼吸间,闻到毛巾上的汗味,水汽,还有烟草味。
他的耳边嗡嗡的,也没注意力去听男人在说什么,铁定不是好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感减弱,黄单缓过来些,脸还是青白交加。
他把手指伤口处的血吸掉,中途又疼的要死,还抽搐。
李根看神经病似的。
过了会儿,黄单侧头往后仰脖子,看倚着树抽烟的男人。
李根绷着脸,斜睨道,“看什么,老子被你吓俩回了,再有第三回 ,你听天由命吧!”
黄单的眼底闪了闪,原主没有他那个毛病,他必须在李根深思之前把气氛破坏,将话题的中心从自己身上拨走。
“哥,吸烟有害健康,嘴里味儿不好,对牙齿也不好,时间一长,牙齿就会变黑。”
李根的脸一阵红一阵青,他冷笑,“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黄单垂下眼皮。
李根以为是被打击到了,就听到青年说,“我不需要朋友。”
树底下变的安静。
黄单瞥到田里的稻谷,人立马就绷紧神经,他叫来李根帮忙,不能白白浪费时间。
见青年往田里走,李根的额角抽抽,之前疼的死去活来,现在又没事了。
有个大劳动力,黄单轻松很多,他看着稻谷在男人脚边一排排的摆着,不禁感叹一声,有的人天生就是能干。
等到日落西山,晚霞泼洒在天边,田就剩一个角了。
黄单割掉最后一把稻,对坐在稻穗上的男人说,“哥,上我家吃饭不?”
村里都这样,谁帮谁家忙活,至少都得张罗一顿饭,不过他知道,李根是不会去的。
李根要回家给他妈炖蛋,吴翠玲就是炖出个花,她也不吃,就要大儿子炖的。
果然,黄单听到了李根的拒绝声音。
他也没再客气,只说,“哥,今天谢谢你。”
李根盯着青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黄单回去把李根帮忙的事告诉了陈金花,村里人都看到了,他肯定要说。
陈金花进屋,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包烟,上李根家去了。
虽是一个村子的,人情却记的清清楚楚,该怎么还就得怎么还。
稻谷在田里躺着睡了一夜,第二天被太阳晒晒,就要往稻床挑。
黄单这回是一个人,他在肩膀垫上毛巾,拿扁担挑着两个竹篮,一趟趟的跑,一下不能歇。
因为只要一歇,他就起不来了。
后面那几趟,黄单的两条腿打摆子,摇摇晃晃的,牙都快咬碎了。
他把扁担丟稻床上,人也躺上去,妈的,这回完事了吧。
晚上,黄单睡着觉,写着11的小袋子在他的脑海里飘过,他的意识瞬间清醒。
下一刻,系统的声音响起,“黄先生,恭喜您获取到11个积分,由于您上次赊了50,抵消掉11,还需还39。”
黄单说,“哦,好的。”
“系统先生,有没有办法把我的疼痛神经改一下?”
系统,“抱歉,在下没有权限,无法回答您。”
“……”
黄单心想,这系统可能只是个新人,或者是助理。
“上次那礼花呢?给我吧。”
不多时,黄单的脑海里出现砰的声响,一大团五颜六色的火花炸开,凝聚成三个字:加油哦。
“没啦?”
系统,“是的。”
黄单还是等着积分掉落好了,这个实用。
村里是分批打稻,由村长来联系打稻机,钱是挨家挨户收的。
黄单来这边,真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他看着满稻床的金色稻粒,那心情接近画完一张图纸。
陈金花把稻草推起来,没让黄单搭把手。
闲下来,黄单就去隔一座山林的上河场,他去过两次,都没见着何伟,对方也没出现在村里。
上回黄单偷听到何伟骂得那些话,不是会死心的样子。
他晚上在外面转悠,听听闲言碎语,撞到不少天黑之后才会出现的事情。
譬如这家的媳妇跟那家的汉子有一腿,那家的媳妇跟另一家的汉子眉来眼去。
又譬如,吴翠玲会独自到田埂上,或者是塘边,她不做别的,就是站在月光下读诗,情绪饱满,非常投入,甚至会因为诗中描写小声抽泣。
黄单还注意过,李根会在八九点左右,出来蹲在沟边抽一根烟,背影异常的沉默。
晚上比白天好玩。
白天只有热,累,黄单得帮着陈金花晒稻子,给田里放水,还有晚稻,要插秧,挑秧靶子,田里有蚂蝗。
这是原主的记忆,黄单真心不希望那天来临。
一天晚上,黄单从上河场回来,途经小山林时,看见地上有个人,是何伟,喝多了。
黄单走过去,“何伟?”
何伟躺着,神志不清,满身酒气,那味儿呛鼻,像是在酒缸里泡过。
黄单的眼睛眯了眯,他忽然说,“看在大贵哥的面子上,我送你回去吧。”
那个名字一出来,何伟就嘟囔,“死了好……”
黄单问,“你说什么?”
何伟拔高声音大吼,“李大贵死了好!”
借着月光,黄单观察到何伟脸上的扭曲,还有杀意,那句不是酒话。
是他干的?或者是知道些什么?
黄单摆出气愤的表情和语气,“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大贵哥?他不是你的好哥们吗?”
“去他妈的哥们!”
何伟大着舌头,哈哈大笑着,“李大贵,你就是个傻叼,死了活该,老子早就想……”
就在这时,黄单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背后有人!
他动动鼻子,闻出来了一缕烟草味,是七喜牌的烟,李根抽的。
黄单没回头。
那缕烟草味越来越浓,伴随沉闷的脚步声,从后面包裹住黄单,他不动声色的偏开身子。
背对着月光,李根的神情模糊,他揪住何伟的衣领,把人拖到塘边,大力丟进去。
第5章 乡村爱情
扑通一声响后,是水花溅起的声音,随后便是何伟的惊慌大叫声,如同一头被宰杀的猪,在那垂死挣扎。
黄单看着男人站在岸边,背对着他,看不见是什么脸色。
想来也好不了。
任谁听到去世的亲弟被人那么说,都会生气。
塘边的气氛压抑。
黄单犹豫,要不要上前几步,主动对李根说什么?
毕竟对方质问时,他就会很被动。
黄单转心思的功夫,何伟已经游上岸,他水性好,人清醒后狂蹬腿划水,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咳咳咳……”
何伟倒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吓的半死,感觉自己被阎王爷拽住了腿,差点就进阴曹地府了。
“酒醒了?”
冷不丁有个声音,何伟才注意到,他的背后站着人,还不止一个。
操,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这俩人是专门来看他被水淹的?
李根蹲下来,一手搁在腿上面,一手夹着烟,龇着一口牙笑,森白无比。
“你这是上哪儿喝的酒?都醉死在地上了。”
何伟一愣,“啊?”
李根对着何伟的脸吐出一团烟雾,“你喝多了。”
“我跟冬天路过,看你躺地上,就打算把你送回去,可是你嚷着要洗澡,推开我们跳塘里了。”
何伟被烟味呛到,咳的更厉害,他把脖子往后扭。
见何伟看过来,黄单点头,“就是那样。”
说完,他注意到李根投过来的目光,就回了一个“我知道怎么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