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洵沉痛的拍了拍驴臀道:“你真的该减肥了。”黑将军扬着头,一双不大的驴眼里满是不屑。
“白离尘,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少掌门人回来了!”黑将军扯高气昂的带着季洵参观它豪华的驴屋,白离尘则恍惚着跟在季洵后面,直到被同样的三等弟子喊话,他的思绪才恢复清明。
季洵跟在黑将军臀后,听了那三等弟子的话,心里一惊,看来逍遥派的弟子们都知道了他这个少掌门回来的消息了,他现在要怎么做才显得有世外高人范?
“白离尘,你磨磨蹭蹭我可不等你了。”那三等弟子又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白离尘心情复杂,再看黑将军和那陌生青年一脸喜气,只得提醒道,“黑将军脾气捉摸不定,秦少掌门人今天回来了,道友你多担待着黑将军吧,我们秦掌门宝贝着它呢。”甚至把上好的丹药当做普通糖果一样投喂黑将军,只为了黑将军寿命更长些。
“秦少掌门人?”原来说的不是自己,季洵抱着黑驴不禁陷入了沉思
“秦小修,我记得把你买回来时你不是这样的驴子。”季洵遥望着早没了踪影的白离尘,再无奈的看着死死跟着他的黑将军,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黑将军营养过剩,走两步就娇喘微微,一点公驴子的气概都没有,而且它还一副说不得的脾气,察觉到有人说他的不好,就立马翻脸,眼神睥睨,目光犀利。
虽然季洵是黑将军的主人,但黑将军翻起脸来是六亲不认,它听出了季洵语气里的埋汰,立马迈着步伐凑到季洵胸前,上扬着毛茸茸的脑袋,牙齿上下磨着,不大的眼睛里满是威胁之意。
“行吧,秦小修,你最厉害。”季洵摸了摸黑将军的驴头算作安抚,驴的脾气死犟,季洵在人界看上的这头脾气更是犟到了极点。
黑将军终于不磨牙齿了,往其它灵兽方向无耻的唾了口唾沫,撒着蹄子示意季洵坐在它背上。
“不是,您老还能背的动我吗?”虽说季洵买下黑将军时,摊主说了很多这头驴的好话,其中最为显著的一点就是命长且硬,但一千年的时光对一头普通驴子来讲实在过长了些。
黑将军不耐烦的甩着蹄子,鼻息里呼出不屑的‘嗤嗤’声音,季洵拍了拍黑将军的背,胆战心惊的坐了上去:“秦小修,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秦小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明明用了破相术。”
黑将军不理会季洵,大家闺秀般迈着小碎步向前行进,走几步还仰着头颅高歌几声。
作者有话要说: 黑将军番外篇: 黑将军窝在绵软的被褥上,瘦弱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来看望他的人并不多,现在是多事之秋,谁都不会闲着没事探望一头驴子。
“吱呀。”听到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黑将军蓦地来了精神,黑亮的眼睛凝神看向门外,嘴里也不自觉发出‘呜呜’的期待声音。
来人穿着灰袍,面色蜡黄,拎着食盒语气骂骂咧咧的:“现在谁都不好过,我还得喂一头蠢驴子。”黑将军见那人不是自己要等的,头又软软的靠回被褥。
“吃啊?你怎么不吃?”灰袍弟子是逍遥派三等杂役弟子,他受惯了气,心里难免不平衡,现在逍遥派最耀眼的两个人,一个成魔,一个重伤昏迷不醒,他便自以为能扬眉吐气了。
成魔的那位对这驴子可是宝贵的狠。
黑将军脾气向来臭,它是不会理睬这杂役弟子的,照常斜睨着眼,鼻子发出‘嗤嗤’声音。
“你在等他,他不回来你就不吃吗?”灰袍的弟子凑近了黑将军,低声冷笑道,“他成魔了,不要你了。”
“呃...啊。”黑将军挣扎着站直身,嘴里呃啊呃啊的叫着,似在解释些什么,灰袍弟子见状,站的离黑将军近了些,却没料到黑将军突然发狠,上半身腾空,用力瞪了他一蹄子。
“狗仗人势的东西!”灰袍弟子大怒,随处找了个鞭子就往黑将军身上抽,语气快意,“让你们平时一个个看不起我,现在好了,谁比谁低贱?”
黑将军忍着疼痛,低低的呜咽,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灰袍弟子才没了力气,走时还不忘打翻了食盒。
三日后,逍遥派弟子领重伤刚醒过来的秦掌门之令过来照料黑将军时,黑将军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估计再晚一点就没了性命了。
众人知道黑将军对救秦掌门有功,但实在不明白秦掌门怎么对这一头驴子好到了极点,不但请了数名神医救治这头驴子,还每天给它喂食长寿的丹药。
黑将军醒来后明白了什么似的终于沉默,也不再绝食,它一心一意的吃喝,将修真道士用的丹药当糖果似的吞吃入腹。
黑将军活了很久,喂食它的年轻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它活着早没了意义,只剩下了等待主人回来的执念。
如果有机会能重来,它一定会把它的主人带回家。
☆、第10章 不知月待何人(修)
太清场站了不少年轻的逍遥派弟子,秦尔是赶回来参加成人典礼的,现今逍遥派的弟子们以十六岁成年为标准,成年后的弟子可以下山历练、驱邪除祟。
秦尔站在众多弟子前面,他年纪虽轻,却从小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太清场一片肃穆安静,成年了就有成年的责任担当,一干弟子安静的听着长辈们的教诲,驱邪的要诀,只可惜一道突兀的叫声远远传来,打破了这份和谐。
“呃...啊...呃...啊。”黑将军气喘吁吁,不停的喘着粗气,毛茸茸的驴脸上满是倔强,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汗滴。
“可以了,可以了。”季洵给黑将军不停的施展风行术扇凉,黑将军不知怎么了,非得坚持载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目的地。
“我没看错吧,那个是黑将军?”年轻的弟子忍不住窃窃私语,原本一片和谐的太清场瞬间变得吵吵嚷嚷起来,年长讲道的弟子坐在蒲团上,脸色阴沉,好不容易熬到可以给小兔崽子们说教的年龄,凭什么到他们这一代就被破坏了,他们也曾给黑将军喂过饭,黑将军的良心还要不要了?
“安静!”年长的弟子高喝一声,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黑将军在逍遥派的地位可以和秦掌门肩并肩,据说有次黑将军发脾气踹了秦掌门一腿,秦掌门脸色都不带变化的。
“呃...啊...。”季洵从驴背上一下来,黑将军就像泄了气的球似的,整头驴都瘫软在了地上,唯独眼神是脉脉温和,带着心愿得逞的魇足。
季洵:我不在的这些年里秦小修究竟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属性?
“黑将军怎么会来,刚刚坐在黑将军背上的人是谁啊?”秦尔身旁的弟子们交头接耳,黑将军常年卧居在灵兽场,灵兽场无等弟子严禁踏足,所以他们见到黑将军的机会趋向于零,见到黑将军了他们比见到大师兄都高兴。
“那个人?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不过据说秦掌门要和一个野修士结为道侣,不可能就是那个人吧?”
饶是秦尔心理素质再强大,听了这些话脸色也有些难看,斥责道:“休要胡说,掌门是怎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无路野修?”
交谈的弟子被秦尔吓了一跳,瑟缩着退回一边规规矩矩站好。
秦尔眯着眼睛看向太清场外的无名野修,那人年龄不大,身材修长,抱着驴耳朵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点儿打断了他们成年典礼的歉意都没有。
“打扰了,那位道友,今日是我们逍遥派的成人典礼,还请道友将黑将军送回原处。”秦尔说话间手指微动,三枚银刀甩向那人脚跟方向,本意是想给那人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一股寒意袭来,他的三枚银刀都化为粉末,右手也麻痹了动弹不得。
“秦小修?”季洵凑近驴耳朵,黑将军耳朵立即拢拉下来隔断了季洵的声音。
“秦小修,你在跟爹爹闹脾气是不是?”来的时候死粘着他,现在又怎么都不肯走。
“是你在和我闹脾气才对。”季洵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拦腰抱起,那人呼吸都喷洒在季洵耳边,银色长发轻柔拂过季洵脸颊,“这几天怎么都躲着我?”
“我没有。”季洵义正言辞,使劲推那人却怎么都推拒不开。
“择日不如撞日,后天是个良辰吉日,”秦修不顾众多弟子们错愕的表情,半搂着季洵道,“我已经放出了消息,你遵守诺言,和我结为道侣吧。”
季洵抱着驴不动弹,秦修力气大,拖人带驴御剑就走,临走时还刻意道:“你作为长辈,怎么能破坏他们这些小辈的成人典礼?”
秦尔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掌门临走前那双浅蓝的眸子冷冷的扫视了自己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
那刚刚自己的飞刀也是被掌门化为粉末的?
不过一个野道士,有什么资格和掌门结为道侣。
年长弟子的告诫秦尔无心再听,等典礼一结束他就沿着小路匆匆赶去白落月的院子,白落月手中捧着白色物体,看到秦尔来后慌忙松手,那白色物体扑棱棱拍打着翅膀飞走了,原来是个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