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半天课变成了一天课。
即便是不上课的日子,也总有孩子往学校跑,就喜欢围着他问东问西。
这里是穷乡僻壤,孩子们除了教科书以外几乎没见过几本课外书,又不是人人都能看上电视,除了做作业、瞎玩也没事可做。
跟在舒一帆身边,他们每天都能学到新知识,满足好奇心。
说来也怪,舒一帆把自身经历忘了个精光,知识面却仍然广博,简直就是座移动图书馆。
他对本地情况尚不了解,见孩子们老喜欢来学校找自己,索性拜托他们带他游览本地、熟悉风土人情。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当起了导游,与老师互相帮助,可谓其乐融融。
充实、愉快的暑假过去了,凡是跟随舒一帆学习的孩子们都进步很大,以前贪玩的、上课爱走神或做小动作的、做作业拖拉的皮孩子们的转变尤其大。
沙光耀听到老师、家长们反映的情况,对教学风格别具一格又傻乎乎地愿意做牺牲的舒一帆的真实身份越发地好奇。
他一面暗暗期盼舒一帆尽快恢复记忆,一面将舒一帆提为班主任,又让他兼任音乐教师,把他的工资涨到了1000块钱。
回头,会计做账时则会写上1200块钱。这中间的差价,自然是被他截下来了。
自从当上校长,收服了会计,他这种截老师工资饱私囊的事情可没少干。
当然,他的黑手都是针对外来户,可不敢针对土生土长的本地老师。
舒一帆提出购买乐器的要求,见沙光耀为难,得知学校经费紧张,心里一动,表示自己可以掏钱购买一把吉他方便教学,不过,学校垫付的医药费得暂缓归还。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16点更新。
☆、脱离
沙光耀暗道这小子家里肯定有钱, 瞧这不差钱的傻劲儿, 面上则对舒一帆的行为表示赞赏, 还鼓励他取得更好的教学成果。
送走沙光耀后,舒一帆的脸就沉了下来。
老师自己掏钱买教学用的乐器,你竟然真的赞同,你要是真的高风亮节、为人表率也就罢了。
学校经费紧张, 时不时地还会拖欠老师工资,你一个贫困中学的校长, 哪来的钱买高档手表?
别人不识货, 会被你朴素的衣服骗了, 我可不是个有眼无珠的蠢货。
如你所料, 我可能真的不是普通百姓,但就算你曾经帮过我,我也不会任你盘剥!
都说良禽择木而栖,既然知道这里不是好木, 舒一帆自然要想办法飞走。
从沙福贵那里拿到身份证后, 他这种飞走的愿望就更迫切了。
虽然沙福贵不肯收礼,他还是强行塞了三百块钱给对方,并且实话实说。
“贵哥, 我一直在还学校垫付的医药费, 手头很紧,要不然也不会只拿这点钱出来寒碜你。沙光耀跟我说,医药费是8285块,给我抹了零头, 让我只还8000块,每月还400块,手里留两百块。前阵子,他让我当班主任、兼任音乐教师,把我的工资涨到了1000块,让我以后每月还800块,手里还是留两百块。我怀疑这笔医药费有问题,拜托你帮我查查,我在医院里到底花了多少钱。”
“你的工资这么低啊!”沙福贵叹了口气,“他肯定截了一部分。本地人的工资,他不敢动,不欺负你这种失忆的外来户欺负谁?行,我替你查查,8000块,绝对虚报了。你这钱,我就拿去请客、送礼了。没点好处,谁会愿意开口,是吧?”
舒一帆点点头,连声感谢。
有了身份证,他就敢独自一人跑远点了。
他利用周末时间乘船、坐车跑了趟市区,想要买把吉他。
挑来挑去,想要买把好吉他,可惜囊中羞涩,最终只能在售货员不耐烦的白眼之下买了把最便宜的。
路过市图书馆时,他当即下车跑进去办了张借书证,如饥似渴地一直看到图书馆快关门才赶忙借了6本书出来,打算带回学校看。
他一路颠簸到学校时,天早就黑透了。
匆匆吃了包方便面,他拿出吉他调弦、弹奏。
周末就他一个人住校,不必担心扰民。
他并不记得自己过去弹吉他的情景,却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会弹的。
果然,熟悉了约半小时后,优美的音乐便从指间自然地流淌出来。
自从失忆以来,他觉得自己不仅物质贫乏,连精神世界都一片荒芜。
今天,他既看了书,又弹奏了乐曲,这才感到干涸的大脑被注入了些许清泉。
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抱着吉他自弹自唱:“当你老了……当我老了……”
当清晨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竟满面泪痕还哭湿了枕头,他大为惊讶。
回想起梦里那忧伤的旋律,他立即拿起吉他,尝试着弹奏,却并不能顺畅地弹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个被巨石堵住出口的泉眼,纵然内里再如何翻腾,也没有办法倾泻而出。
他将自己记得的旋律和歌词写了下来,收藏在抽屉最深处。
因为天天在闲暇时间练习吉他,他隔三差五地就会梦见自己抱着吉他自弹自唱,也陆陆续续地记起了其他旋律和歌词。
每天临睡前,他都要盯着不完整的乐谱、歌词看半晌,揣摩自己曾经的心境。
说实话,他对过去的自己很好奇,不明白自己为何竟会写下这首歌,也不明白这首歌是送给谁的。
这天,舒一帆接到沙家宝转告的口信,得知沙福贵让他放学后去派出所一趟。
他估计这是医药费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一放学就赶了过去。
看到沙福贵交给自己的一叠单据,发现医药费总额只有3892元,他忽觉大脑像火山喷发一般炸开了,登时抱着脑袋痛苦地蹲了下去。
沙福贵见舒一帆脸色惨白、汗如雨下,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舒一帆摇了摇头,十指用力揪住头发,咬牙忍耐这排山倒海一般侵袭而来的剧痛。
他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愤怒,不要激动,跟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生气不值得,身体要紧,既然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就更要保重自己。
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头部的疼痛也仿佛退潮一般渐渐消散。
沙福贵看了看舒一帆被汗水湿透的衣服,递上一杯温水,劝说道:“你这情况,还是得去大城市的大医院看看。我当初见沙光耀那么爽快地聘用你,就觉得有猫腻,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黑,串通医院的人把你的医药费翻了一番还要多,又克扣你的工资。幸亏你机灵,要不然的话,就一直当杨白劳了。”
舒一帆接过水杯接连喝了几口,问道:“他这是诈骗,我现在有了证据,能告他吗?”
“别傻了,你连自己的姓名、住址都忘光了。一个身无分文的外来户,还想跟地头蛇斗?”沙福贵提醒道,“他要是诬陷你是逃犯,你拿什么证明清白?你别忘了,你身上那伤,是爆炸留下的伤,可以大做文章。”
“你明知道他不是好东西,为什么不揭发他?”舒一帆询问。
“没有证据,他的表面文章又做得好,在我们这一块名声很好。我贸贸然说出来,谁会信啊?”沙福贵无奈地叹了口气,“别说我斗不过他,就算能拼个两败俱伤把他斗倒,对我又有多大好处?换一个人来做校长,难道就不贪了?哪有当官不贪的啊?小伙子,你太天真了!”
舒一帆沉默半晌,问道:“贵哥,我该怎么办?你给我指条路吧。”
“你现在已经还了多少钱了?”沙福贵询问。
“5、6、7、8四个月,共还了1600块。9月、10月还了1600块。5月刚到学校时,预支了600块。我一拿到钱,就送了他两瓶酒,花了198块。”舒一帆回答。
“手里只有600块,居然花198块买酒送出去,你可真是……”沙福贵咂嘴,“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会过日子的人。你以前,肯定是有钱人吧?这么大手大脚!”
舒一帆自嘲地笑了笑:“不记得了。”
“你每个月的工资,沙光耀少说也要扣掉两百块。半年就是1200块。这么一算,你已经还完医药费了,可以走了。事不宜迟,这个周末就偷偷离开吧。这小半个月的工资,你也别指望要了。他也就在我们这块横。你跑到远方的大城市,他还能有本事找到你不成?”沙福贵提议道,“这次怪我,把你往火坑里推。以后,你到大城市打工,眼睛可得擦亮点,别再遇上这种黑心雇主了。要不然的话,你哪天才能攒够钱去看病啊!你打算去哪儿?我给你买火车票,算是赔礼。”
“不用了,我自己买。”舒一帆连忙摆手,“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
“这忙没帮好,坑了你!”沙福贵露出惭愧之色,“等你走了,我会在学校和村里偷偷贴几张大字报,以你的名义声讨沙光耀诈骗医药费、克扣工资。免得他见你跑了,没捞着便宜,再耍手段抹黑你。”
“谢谢!”舒一帆诚恳地说道,“你要多加小心,别被他给发现了。”
沙福贵摆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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