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不死一次我还真不知道。幸好老天待我不薄,还给我还魂转了个将军府里的富贵命儿。虽说性别上多少有些偏差,到也不是大问题。
现在想来,我还好意思想自己当时参悟佛道,去爬山还愿没办成,倒把性命徒然搭了进去。
也算值了。
毕竟遇见了太子,沈墨。
我曾以为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呃...人妖。
我以为用光所有的幸运遇见了他们。可是他们,欺骗的欺骗,算计的算计,演戏的演戏。想要浑然不知便只当充耳不闻。
原来再轮回一次,我还是一样凄惨的结局,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整个世界都是昏沉黑暗的。我对自己道:看透了红尘,了却了尘世。终究抵不过那个人一句我有女朋友了。
正如沈墨那一句冰冷无比的话:“我喜欢的人是太子。”
世道对我真的太公平了,太偏爱了,甚至有些偏执。
莫不是我本就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一份爱,我会被出卖,被蒙蔽,被折磨地体无完肤,心力交瘁。
多活了一世,还是一样的下场。我活得也真是窝囊到头,真替自己的故事感到悲哀。
莫名想起前世的事情,思绪万千。
而今生,我近乎疯狂爱上沈家公子,却不曾照顾旁人感受。明显疏远了太子,太子明里暗里倒经常念叨我只怕是忘了他,只记得沈家公子。
我现在想来,倒也是了。一切都是自作孽。
我哪里敢去找太子,我知道,我所想到的都只是一部分,太子的计谋,他的秘密,他的心思,我猜不到。我不知道,会是怎样惊险婉转的结局。
夏兄说,荣国大胜,必定是。
我斩不断的思绪,理不清的头绪,到底,到底是哪里?我理犹乱。
太子倒该如何将势如破竹的白慕颜止住,阿爹阿娘又该何去何从。这场仗,不是国与国的仗,而是一招借刀杀人,落井下石。
还有,瞒天过海。
沈墨已经离开,除了那副我亲手临摹的他的画像,不曾带走任何东西。包括他的琴。
他说留着给我解闷。
我暗自嘲讽自己,此等好琴,没有知音来弹,良师来教,不要也罢。
房间里几只小家伙到还在屋子里盘旋着,缓缓而落,飘飘而立。
连它们住在这里几日都有灵性,也还知道留下来陪我。
沈墨走得却是真决绝。
我想到这里,胸口发闷,双目眩晕,心间一道伤口也裂开了。
上次我为沈墨挨的那一剑,至今还没好利索,我本就体质弱,自小便靠着各种太子从宫里送来以及夏兄四处云游寻来的好东西补身体,本就不喜吃药,又总是不看顾自己的身体,总觉得伤口不疼便是。
如今伤心欲绝,连身体的疾病也来反噬,我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拖不住罢。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原来我是要病死的?
“阿思?”好像是夏兄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听着。
我连做梦都是哭喊着的。隐隐约约听见有人道,“他自己不想活,只怕...”
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清清的檀香。
须臾时光,我身体被强行注入一道气力,刺激到我的意识,他收了手,我倒在那个人怀里,他浅浅笑着道:“死了未免冤枉,我也不准你死。你说的,阎王爷不敢收我的人。”
是那个在昏黄灯光下日日夜夜守着我的夏哥哥,他向来讨厌我寻死,他常道,“料理后事琐事太多,太过麻烦,着实懒得干。倒不如救死扶伤来的快些。”
夏兄真好,时时刻刻都是我的救命药。
每当那道檀香靠近我,我就一定得救。自小到大皆如此
第38章 生死解脱
我面部微微抽动一下,自以为对着人家笑表示谢意,实则臆想而已,只怕他都没感觉我面部的微微一动。
他缓缓放平我,清咳一声,便听不到他的声音。
只依稀记得东方神医和他在门口嘀咕许久。
而此刻我脑海中一片嘈杂,汗流浃背。全身血液有些地方翻涌,有些地方却是极其堵塞。
我大抵撑不住了。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无法忍受,却还要拼命地忍。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你明知必死无疑空坐等死。
几日来,不曾下床,不曾掰开双眼,连外界的新鲜空气也不曾闻过。
满屋子清爽的药味。
我眼皮今日倒像是灌了铅,怎么都睁不开。直到门被打开,一缕寒风飘忽而入,一点寒意微微舒缓了翻腾的血液。
一道熟悉的声音:“东方神医,阿思这究竟是怎了?如今身体是个什么模样?
我只听得东方神医一副垂头丧气之态:“说来惭愧,枉我谎称神医,竟解不了柳公子的疾,柳公子他这是急火攻心,恰遇冰寒之气袭身,他自来体弱,前不久又受了重伤,本就没痊愈,冰火两重天刺激伤口复发,多亏了夏公子舍身为他续命,这才...”
太子挥一挥衣袖,喊了停,却问道:“他约莫何时醒来?”
东方神医道:“他自己不愿醒来,没了存活意识,着实不好救,何时醒来更是不得而知。太子殿下不妨说些叫他愿意继续留在人间的话,最好是让他开心的,说不定他便...”
太子再一次打断东方神医的话。
东方神医很是知趣并且不讲义气地离开了房间。
太子凑近我,高冷霸道地冲着我道:“我不准你死,阎王爷不敢收我的人。你给我好好活着。”
我眼皮一紧,更加睁不开,这句话,听起来略微耳熟。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阿思,你惯爱折腾自己身子,仗着有夏倾羽这个救命之星,你若再这般折腾,我便杀了他,看你还敢不敢胡来。”
我后背出的汗瞬间凉了一大半,杀了夏兄?我没听错罢。
东方神医叫你说开心的话,你倒跑来说些气死我的话。
太子何时这般铁石心肠,冷血无情?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不在抗议太子刚刚一番寒彻骨的话语。陡然使出吃奶的劲来,闭着眼压低声音道:“你若杀了他,我便死给你看。”
“阿思?阿思?”他断断续续叫我的名字,可以听得出他很是激动,“你活着,活着便好,我等你,等你陪我一起君临天下。”
君临天下。
阿爹阿娘率领的柳家军为你血拼,只为你的宏图大业,你说要我陪你看,陪你一起看多少尸骨埋存地,地阴雨湿声啾啾的战场,还是看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残败落魄?
“阿思,你活着,活着我们一起像小时候一般赏芍药花开,你我钟情与芍药,我们便在京城種满,一起看春风十里下的红颜妖冶。我们一起背灯和月就花。”他语气很是平和,满满的憧憬。
你说芍药么?你说種满京城么?
吾爱一个人,花傾一座城。
我偏要说,自此以后,每当我想起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芍药便似火灼灼燃烧,而那时,春风十里,可惜没你。
“阿思,我之前做的事情是逼不得已,你原谅我罢。我知道,你都知道。我从来便没放弃过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他顿了顿,却有些苦涩,带着哭腔:“将军和夫人我虽保不住,你却是我能保护的。你看那幅画,我许久前便送你,你可知何意?”
一幅破画,没得文采,没得意境,送来却叫我日日夜夜好生惦念着,看也不是,不看却忍不住。
知道事情一来二往,来龙去脉后,看到那副画更加心如刀绞,一幅画足矣叫我早日踏入黄泉,真个两处茫茫皆不见。
如果我没记错,芍药花还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字,叫做将离。
我抬起眼皮,与他四目相对。
却无言以对。昏黄背光下,背影成双。
“将离,你的意思是别离罢。”
他微微一怔,蹙起剑眉,痴痴笑着,“阿思,你误会,怎会是这个意思。”
“够了,我不要听你阿思阿思叫着,你不配。”我吼了他。
他狠狠怔住了,活像将府门口那对威猛却从来坚定矗立不动的石狮子。
我嘴角抽一抽:“阿思这个名字,我当不起。太子殿下万金之躯,何苦来罪臣家中苦苦相求。原是该做到金銮殿上尽收英雄风流之人物。”
如果我没猜错,爹娘不管如何,都要死。这是宿命。我救不了,偏他们名声不会好,就算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最终不过一道圣旨,主帅篡位夺政,勾结外寇,而我,才是真正的罪臣之子。
“如此看来,沈墨这个罪臣之子,此刻倒和我惺惺相惜。这也是太子殿下派沈墨来将府的目的罢。早日告诉我怎么做好罪臣之子”。我斜倚着,三言两语,道出自己心思。
如何去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好好孝敬收养补救他的那个人。
好一个连环计。
我如今想来沈墨对我所做一切,我对沈公子的索取,如今倒应在我的太子身上了?真是因果报应,如今现世报啊。
我神情淡淡的,凝视着面前瞠目结舌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