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实不太喜欢公主,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喜欢沈墨,旁人无法替代的。
想着,罪魁祸首却是那白慕颜,他着实可恨。
若不是他野心勃勃想占领人家风芷土地,拉开乱世的序幕,我爹也不会这般三天两头地往宫里跑,要么就是宰相大伯天天往我这将军府里跑。
他们这阵势,一文一武,很是拉风。
大荣有他们,国家想不安康和平都难。
我虽敬佩他们的忠肝义胆,铁血丹心,可是我爹他这般为朝廷奔波的路上,也不忘把公主带回家来给我,着实是亲爹啊!
大伯来将府看见公主后,却笑着问身旁的我:“思儿,你可喜欢这公主殿下啊?”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我怎敢高攀?”我这般回了大伯。
大伯却撸着胡子道:“你这般想着很是好啊,公主殿下不该进将府。”
大伯自小疼我的,每次挨爹骂,他总会跳出来组织。
前些日子,国事繁忙,我身为宰相,自然也顾不得我,却也不忘在我受伤时候看上一眼,给我送些稀罕玩意儿。
看来果然还是大伯懂我。
可是,不是你和爹要我娶公主的吗?
我一头雾水。
历来巩固势力的方法,联姻最是简单粗暴,不管你喜欢不喜欢,硬是塞给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这大伯想必也是觉得公主虽然身份好,可到底不贤淑,任性的性子他不喜欢,也不想我取个这样的媳妇儿。
他匆忙问完了我,便扬长而去,徒留我一人在原地各种苦恼,我却只得顺其自然。
我看向沈墨,风流如他,聪慧如他。
他轻轻拨弄面前的琴,琴音清脆爽朗,没有半丝忧郁之气,倒不像他平日里的风格。
我暗自猜想,这白慕颜指不定哪天就冲进来把你救走,换作我,我也开心得很。
我苦恼着公主的事情,问道:“沈公子以为公主如何?”
他端坐在垫子上,身子很是轻缓,随着琴音微微晃动着,柔柔的阳光照进屋里,暗风吹花,花瓣飘来他的身旁,那个阳光下的男子啊,那双清澈的眼眸,那个此生不见他便会叫我悔断肠的男子。
他启齿优雅,看似随意却深思熟虑后与我道:“公主是个极为好的人呢,你可以把终生托付与她。”
.....
好人我也就认了?我还把终生托付给她?
“沈公子竟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我摇着手中那把夏倾羽给我的破扇子,故作镇定。
我见他不做声,只是继续弹着琴,便道:“公主她几次三番害你,你却这般为她说情,你倒是个好人。”
圣母白莲花,正人君子,只晓得以德报怨。
“她怎么对我也是对我,对你,她却是个极好的人。你可要好生珍惜着,日后成婚,不要忘了给我吃一杯喜酒。”他依然不动声色,毫无波澜的拨弄琴弦。
我是女的,女的,女的!我不要和她在一起!
唉,怎么偏就穿越成了个男子,喜欢的人告诉不得,不喜欢的人送上门来却要不得。
我想着,干脆告诉沈墨我是个女子算了,可是这种事情我若说给他,他只怕也不信。
反倒可能会觉得我天马行空想象力丰富,为了和他断袖连这荒唐理由都能编篡出来。
我心中百感交集,不可说,不能说,不敢说。
我沉默。
鲁迅曾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的爱情苗子还没长出来,便是个畸形儿,万不可灭亡了,更是可悲。
我走到他身前坐下,合起手中的扇子,却不敢正眼瞧他,我道:“沈公子你不懂我对你的心意的吗?我知你不是世俗红尘之人,想必不在意我是个男子。可是,你喜欢白慕颜我晓得,我喜欢你你却不晓得了么?却还这般调说我与那公主的婚姻之事,着实令我心寒。”
我话音未落,却听得门口一阵哐当声,一托盘子的饭食打碎了一地。
公主站在门口,这次把她惊吓到连跑也不会跑了,只是呆呆站在门口,失了魂一样。
“柳哥哥,你这是说的实在话吗?你原来不肯喜欢我,竟因你真是个断袖?太子哥哥与我说我却不信,竟原来...”
她目光呆滞,身体一动不动,单单嘴巴一张一合地道。
我失了言,事已至此,却也没得什么好说,只盼沈墨给我个好答复,我也好收拾残局。
他起身,拍打衣裳,整理了衣衫,拉着呆若木鸡公主坐下,又去收拾大块大块的盘子碗筷的瓷碎片,每一个动作我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
大哥,现在不是收拾的时候好吗?
先让我安心可否?
他在屋外边收拾碎片边不急不缓地朝着我道:“柳公子既已眷念牡丹芍药,缘何惹本不该恋的明月?花前月下,只是一场大梦,谁又能鱼和熊掌兼得之。”
他是觉得我不该爱他?
我爱错了人?
冥冥之中,老天让我喜欢的人,竟是个心似流水不眷花的人儿吗?
他把话说完,碎片残渣也收拾的差不多。
他微微笑着,还是春日般的笑颜,看在我眼中却多了几分萧索。
他提起笔,在纸上挥舞起来。
写完后,他将还在一旁呆着的公主拉了出去,与我道别:“柳公子,你且三思而后行。”
两人出门转了弯,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走近一看,那纸上赫然两行大字:“他朝自有芳菲开,两两花蕊情相对。”
果真,如此吗?
笑见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苏老人家说的深有道理。
第18章 相思雨
平生不会相思
才会相思
便害相思
曾听过青鸾的传说。
它有世间无人听过的天籁之声,它为爱情而歌,为爱情而生,一生只为找另一只青鸾偕老相伴。可惜这世间只有一只青鸾,它怎的如愿?
一日,它偶而望见如镜湖中的自己,以为此生得伴,一曲绝美的歌声响彻云霄,从此青鸾便是那忠贞不渝的爱。
我那日被沈墨撂下那几句话后,却是更为断肠?他不爱我也便罢了,只当此事并无发生。
却如何一连几日不曾找我?
他与公主在一起做伴,倒是安抚了公主不少。小公主必定是被吓到了的。
可是谁又来安抚我?
也只有酒肯来陪我罢。
秋渐入深,夜也微凉,几日来,小雨连绵不绝,却淋不湿人,只觉清爽。
夜间有酒撑着暖意,倒不觉得凉。
我闲坐在凉亭之中。孤酌,背灯对酒,暗影成双。秋雨化不开心结,秋风吹不走悲凉。
酒也拯救不了断肠。
我一醉,就喜欢抒情,这一抒情就催泪,泪流不止,和酒而下。
那个梦里的玉人啊,君在何方?
酒着实不是解愁的良药,抽刀断水,枉费心机。
几盏苦酒下肚,酩酊大醉,也只是一时之避。
我醉着举杯,手却颤着,持不稳酒杯,摇摇晃晃一口下肚,“风也潇潇,雨也潇潇,瘦尽灯花又一宵。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纳兰的时,着实应景。
朦胧的暗夜里,我迷迷糊糊瞧着来了个撑伞的人。
我却醉意浓浓,趴在了酒桌上。
来人坐到我的身边,将我架起来,我蒙蒙听他柔柔道:“我只道你不惜命,如何这般不惜命?你却叫我进退两难了。”
他撑着伞拖着我回了屋子。
屋子里闷的很,没了外面的清凉,我只觉胃里头汹涌澎湃,翻滚着,我方发现闷在沈墨的怀里。
清瘦温暖的怀。
我只觉得倒是对不起沈墨了,一口一口往外吐了起来。
他却轻拍着我的背部,道:“如今这罪,你怕是必须受了。”
我吐的昏天黑地,没听得清楚。只隐约抬起眼皮看见那个此刻如玉一眼温和的公子。
我心中苦闷一涌而出,哇哇哭了起来,“你如何这般煎熬我的心?”
哭着哭着也就睡了过去。
我喝了酒,倒没什么特别之处,也就哭哭,叫天喊地,哭爷爷告奶奶的,据说其声惊悚不已。
这是太子把我灌醉后和夏兄一起得出的结论。
从此,太子便再没和我一起喝过酒,更不敢轻易把我灌醉。我邀他喝酒,他从来便能敷衍便敷衍。
...
酒品差连个酒友也没得,所以每次喝酒都是孤身一人。
一觉醒来便是天亮。
我迷糊着醒来,正想接着睡,却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我睡意全无,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微微转头望了望身旁的沈墨,却对视上他的眼,清澈明亮。
他和我全都衣衫半廠,凌乱不堪。
昨晚的事情全然忘记了去。
我一向酒品极差,万一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脸便真是怎么都捡不回来了。
我此刻内心却又极为复杂极为觉得吃亏。
他若是和我做了什么,我这对他万般思慕的人却没记起半分感觉,吃亏!
他若没和我有什么,这么大好良机,我岂不白白浪费?还是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