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的事情了结,确定了我们农业的基本发展脉络,连肥田到后续的发掘四弟你都安排妥当了,到了庐州你们就可以回去,我继续去洪州和饶州看看,把其他的土地安置下来。”沈白出来一趟不易,贾世清说到。
“那倒好,就是安全问题要注意,大哥带了这么多的银票出来。”沈白提醒到。
“这次来的人会有三批,都是精练的,有从辽东退役的军士,还有不少我在汴京的班底,人员不下二十,你一切都放心。”贾世清把自己的班底露出来,也是为了将来对沈白的争取。
沈白有皇三子一条脉络,宫内皇长子庶出,皇次子体弱,如果不出问题,皇三子将来有可能就是太子也,他这个舅舅国舅爷是名符其实的。
一旦合适机会,沈白出手更上一步,依靠此人的聪慧,恐怕绝非池中之龙,前途不可限量。
兄弟情长之间,没有经过时间的历练,还是现在很多现实的计量,虽然彼此不说出口,但是却从来如此。
只是沈白套路层层,思量长远,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由沈白房内出来,贾府之前留在永寿庄的管事来汇报情况,把今天沈白在庄子的安排全部说给了他听。
尤其是沈白召集庄内的所有佃户,并设立庄头还有副庄头的行径让贾世清心里思量。
这个人做事情如此手段,考虑问题全面,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当今天子的性格如何,他们贾家一清二楚。
叹不能报与帝王家,还要处处留一手,为以自保,实在是可悲。
“要把咱们在大名府的人手抽调一部分精锐的出来,到汴京协助四弟,予以建立北风堂,将来会有大用。”贾世清吩咐管事到。
“那可是少爷在河北还有辽东的班底,沈公子值得信任吗?”管事顾忌的问。
贾世清摇摇头:“我苦心经营快八年,还是举步维艰,在汴京除了换来一点闲名,实质的并没有什么,和四弟比相差太多。
一个人敢想还敢做,就足够了,我浪费了八年,还有什么顾忌呢?”
寿州的事情办完,留下接手庄子的管事等汴京来人,来人除了留在永寿庄的之外,其他的都会前往庐州汇合贾世清。
由码头起航时,船家早就置办好了物资等待。
寿州到庐州也要三天行程,中途已经是淮水,连通长江一线,下面的水域更为的繁忙。
船行至庐州境内时,一大片乌蓬商船汇集在一起,把江面的位置全部都霸占了一半。
十几艘官船,旌旗林立的把守在上风处,船头的弩机对着下面的乌蓬船。
“这是怎么了?”贾世清问对面来的船家。
“查私盐,盐铁转运使的人马,你们安心过就是。”船工对贾世清说到。
果然由上而下的船只,不在检查之列,径直而下就是。
被查的那一片乌蓬船里不见一人出来,船全部停在一块,与官船对峙,官船上的人也没有登船。
每艘乌蓬船的上面都有大大的“何”字旗。
“这是江南何家的船。”贾世清对沈白解释到。
“江南何家?”
“江南世家,族下三支,一支出仕,官声极旺。一支留守,收租佃田,普普通通。唯有第三支出了个人物,何远通,四十几岁,三支的族长,在琼州落户,善于经商,为一方巨贾,而且,此人才华横溢,极富谋略,为今上所顾忌的人物之一。”
“哦,还有这样一号人,我还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呢!”沈白诧异到,第一个想的是这个何远通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人呢。
看来自己收集的情报还是实在太少。
第22章 庐州夜语话江南
船只停靠在庐州,庐州安排接应的是贾世清之前就安排过来的人手。
庐州是包拯的家乡,只是时空错乱,还会不会有这个人物就很难说了。
淮北与江南相交,也是通往汴京所在的重要门户。
住在城内的同和客栈,位置就在城市商业区的范围,属于是城市的核心区。
但是地方城市和汴京是无法相提并论,东京的夜市经久不衰,是因为有一百万常住人口,和无数的外来流动人口。
庐州城,晚上没有夜市大集,仅有一条花街热闹一点,但是也比不得大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州府,有五万常住人口属于中型,十万是大型。
在过去北宋四京里,洛阳,应天都是人口比较密集的区域。
晚上在客栈对面的天福楼订了一桌饭菜,因为想听听这里的风土人情,就没有要包间,而是要了一个屏风隔断的临窗座位。
“三哥,这庐州有什么好逛的地方啊?”收拾好东西,因为天气热,擦了下身子,拿了把扇子去找许进。
许进穿着里衣,拿把扇子呼呼的扇着,被沈白一问不耐烦的说:“我哪知道,我又没在这怎么待过。”
“三哥,你不是庐州人士吗,怎么?传闻有误啊?”沈白打趣他说。
“是庐州人士不假啊,可是个半吊子的庐州人士,我娘家是庐州的,我对这里半点不熟悉。”许进岔着腿懒懒的靠着椅子上说。
“还娘家,搞得和出嫁的小姐似得。”贾世清一进来就听到他的话,忍不住骂到。
“大哥就回来了,这天也还没擦黑,明天去庄子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许进看看他问到。
“联系好了,而且还不是别人家的地,就是那个何家二房的土地,庄子加上水田有四千多亩,不过对方要等收完粮才肯出手。”
“作价多少呢?”沈白问到。
“一律七两。”
“那可比咱们在寿州看到贵啊。”许进问到。
“寿州还是偏北,水田不如这里产量高,价钱自然不同,以往这个最少要十两一亩呢!”贾世清解释到。
“有什么优待吗?”沈白知道贾世清无利不起早的生意性格,故此一问。
“一百亩旱地,本来还有五座山,其中一座是何家祖坟山,不能动也不送,其他的都可以,我们就得周围的四座。”
“有山,那可不错,可是这个江南何家也奇怪,怎么会一下卖得这么彻底呢?”沈白不解的问。
“这不过是二房落脚的位置,他们祖籍是金陵呢,二房举家迁徙,准备都去琼州发展,看来朝廷对一些江南望族打压得也比较厉害。”
“哦喔?何家主要是做盐商的吗?”
“是啊,盐商近几年很难生存,盐铁转运司对各道的盐商发放的盐引可以用苛刻来形容,盐税的抽比也非常重,江南四大盐商,金陵何家,扬州岳家,苏州杭家,福州宋家,各成一体实力不菲,私底下和朝廷博弈得非常厉害。”贾世清在大名府对江南情况收集得也比较详尽,现在说来,让沈白更加容易把握。
“以皇上的性格,恐怕不会这样受人约束,这四家想必各有所长吧!”
“不错,何家表面上是官商一体,但是何家三房可不是常人,沿海东南给路州府,海盗肆虐,但是海运可是国之命脉啊。
福州的茶课,盐课,都是靠海运到扬州,再由扬州转运汴京。
南方税赋之重占着天下一半以上,而南方的盐税则更为吓人,是正税一半,南方与船有关的事宜一旦有半点不对,国本就会动摇。”
沈白摸摸没有胡子的下巴:“这个何远通手眼通天,坐吃黑白两道啊。”
“说的对,何家经营数代积累甚广,本身财力不乏,加上这代出了个何远通就更加厉害了。江南织造使何广通就是他的长兄,可以说是朝廷和何远通之间的联系人,才会有这么一个肥差在手上。
今上曾经要何远通进京朝觐,但是何远通船到福建就被海盗袭击,受了重伤,最后不了了之,你说他会是正的受伤吗?”
“恐怕不然。”许进抢答到。
贾世清摇摇头:“真的受伤了,福建海盗王章六七率船队伏击何远通,朝廷还派了御医前来,最后何家船队与福州水师携手灭了章六七,缴获的金银装了三大船呢!”
“借刀杀人。”沈白笑笑,轻轻摇摇手里的纸扇。
“不过能如此隐忍者,此人不可小觑。”补充说到,换来贾世清的点头。
“朝廷驻守琼州的太守和总兵,都是皇上内阁亲自选派的,听说还想组建琼州水师,不过眼下财力不足,还在筹备之中。”
“那今天的对峙检查是怎么回事?”沈白好奇的问。
“官府食盐采用的是盐坨刻印,还有专门的隐秘文书和编码,一旦对不上,就是死罪,可盐货之紧俏,有谁会不想私贩,据说琼州以南的深海里,有些海岛就是何家的晒盐场。”
“何家这样做和造反有什么差别,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朝廷就真能忍?”许进诧异的问。
“时候未到而已,况且,何家也一定不是一块铁板,眼下,只是他们家的武装商船实力不凡,之后的事情,恐怕就难以预料了。”沈白将心比心的说到,如果他是宇文拓也只有忍。
“四弟言之有理。”贾世清想想道。
“不知道何家二房南迁是谁人的主意,总之这是一招损棋,将来祸起萧墙,恐怕是由这里开始。”沈白总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