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去芙蓉谷请示皇上,你们一起去。”沈白说到。
“好!”韩冬点点头:“我召集所有的阁僚一起过去。”
宇文拓躺在被褥上,被轻轻的唤醒。
静妃和沈菲儿还有两位皇子都被叫来。
沈白看着宇文拓,后者眼珠动动看看跪着的一众大臣,眨眨眼睛示意沈白说。
有些大臣还是在宇文拓中毒之后第一次看到他,纷纷抬头观察。
“我就要出征了,夏州决战的时候到了,我得去结束这一切。”沈白对着宇文拓说到:“诸位大人们思虑,我不在汴京,你身体抱恙,还是把皇储的事情定了,这样稳妥一点,你看呢?”关键时刻,他称呼宇文拓你而非‘您’,也没有人有心情挑剔他的毛病,反倒是一门心思的在宇文拓身上。
宇文拓微微点点头,手指动了动。
“三个皇子都有资格,你用手蘸墨,写一,二,三,写了谁就是谁行吗?”沈白问到。
宇文拓继续点下头。
“韩大人和安国公上前帮扶。”沈白不好假手于人,让韩冬他们上前。
安国公递过一个墨盒给宇文拓的手指蘸上墨,韩冬拿出一张纸。
宫人在后面小心的扶起宇文拓,让他靠在垫高的被子上。
宇文拓手抖抖在纸上划了三横。
“皇上英明。”众臣看着暗自心惊,但是总算是明白了宇文拓的旨意。
宇文拓轻轻摇摇头,手指指纸。
韩冬不解其意,又拿过一张纸:“皇上还有事情交代?”
宇文拓点点头。
在纸上又写了个歪歪斜斜的“白”字。
写完以后手指着沈白。
“您是说让沈殿下继续监国?”韩冬问到。
宇文拓摇摇头。
“让他在以后摄政?”安国公也问。
宇文拓继续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众臣纷纷不解。
韩冬心里冒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想法:“皇上,您是说但又不妥,沈白可以称帝?”
他的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连安国公都看着他:“你疯了?”
可宇文拓竟然微微点点头。
“皇上...真是这个意思吗?”安国公紧张的看着他,重复的问:“但有不妥,沈白殿下称帝?”
宇文拓看他一眼,再次点点头。
“臣等知道了!”韩冬带领群臣一起行礼。
追问了两次,宇文拓都如此坚持,所有朝臣们心里都有点乱。
出了芙蓉谷,在外面的寺庙大堂里,众臣一起看着韩冬和安国公,众人的表情显得忐忑不安。
“韩大人,您是百官之首,皇上这是?”有朝臣忍不住问到。
韩冬点点头,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低声说到:“天下大乱之际,皇上为的不是一家的天下,而是百姓万民。他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有人趁主少夺位,宁可让贤而不肯天下遭奸人把持。”
韩冬的话说完,不少朝臣纷纷低声哭泣:“皇上仁厚,天必佑之!”
安国公鼓足信心:“大家一定要力挺沈王爷平定外患,这样一来,国无大乱,谁也不能影响天家的传承。”
“对,国公大人说得对,大家一定要上下一心,还天下一片安宁!”沈白从后面走出来,看着众臣说到。
“愿监国殿下扫除外敌,定国安邦!”众臣心悦诚服的对沈白行礼到,他们此刻看到安国公再想想沈白,心道舅舅总不好意思抢外甥的位置吧。
援军攻击阵。
“韩大人撤了下来。”士兵护着韩逊退下来,左右的骑兵艰难的冲杀上去,黑夜里一片混战。
己方的士兵还在不停的攻击,山间的炮兵已经被破,但是远处的炮声又起。
“他们原来是把火炮放在了帐篷里,所以就避开了大雨的影响。”公孙燕从前线回来说到。
“哼,一路破过去,我们没有选择,今天晚上一定要打到夏州城下。”肖墨说到。
“报大都督,前方探报回来了。”
探报赶回来,看着众人,急切的喘着气说到:“夏州打得一片沸腾啊,契丹军四面围攻,黑压压的一片,城上城下都在拼死一战,我看到攻城梯已经在城墙边了。”
肖墨一听,一拍手掌:“难怪他们把火炮拿来对付我们,夏州已经打出了这个样子了。”
“怎么办呢?”韩逊看着肖墨。
“没有什么怎么办,就是冲!”肖墨红着眼睛:“我就是战死,也要战死在夏州城下。”
“他们破得很快?”耶律安其问卓通。
卓通点点头:“简直是疯了一样,前仆后继啊,丝毫不管我们炮兵的威胁。不过他们的伤亡也不小。”
“哼哼,这就好。”耶律安其笑道。
“这怎么还好呢,盟主准备怎么办呢?他们这是要准备合流啊!”白公公忍不住问。
“你安排五万人好好的去后面的营帐休息,什么也别管,尽管养精蓄锐,明天一早再去收拾他们的援兵,我要一箭双雕。”耶律安其说到。
“那攻城?”景公公问。
“继续,夜晚也不要停!”耶律安其看着夏州城的一片战况,护城河里都已经泡满了己方的尸体。
第177章 夏日黎明
鼓乐齐鸣里,久日的大雨难得的停下来喘了口气。
汴京的大地被微风吹过,地面的青石条变得细润而非是湿漉。
景龙门前广场,宽阔的大街上,数万大军旌旗鲜明的罗列在前,新枣门外十万大军集结。
长长的号角吹过一阵,急切的鼓点就紧随而来。
森严的杀伐之气,让送行的百官和汴京的百姓都感觉到心情激荡。
“咚,咚,咚!”三声巨鼓响后,所有的士兵一起拍打钝挫自己的武器。
沈白在万众瞩目之下,站在景龙门上看着下面的大军,拔出龙吟剑,向天举起高呼一句:“一战定边平天下,拨开云雾见青天!”
下面的士兵跟着一起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时候,沈白手举的是天子的佩剑,下面的士兵山呼‘万岁’无可厚非,而且沈白的举动而言,敬天之意更为明显。
只有韩冬心情激动的知道沈白话语里的隐喻。
变晴多云的天空之中传来一阵连珠似得雷鸣,惊得很多人抬头看天,而天际之中,光亮的云层依旧占据主导,悠悠凉风之间,满是清爽。
开拔的大军踏着微风下的直道,浩浩荡荡的向北方进发。
沈白坐上车驾,看着缓慢前行的队伍,骑兵开道,中军是步兵,后面是炮兵。
一连出城的路途之上都是百姓们夹道欢送,因为出城后两旁的山脊还有点泥泞,所以百姓出城送行被勒令取消。
车驾行径不到三十里,就是转向去皇陵的路途,沈白安排大军继续前行,自己前往皇陵。
贤太后没有被安葬在先帝一起,而是单独的建立了陵墓。
沈白从车驾上下来,迁走了周围的众人,点上三支长香,在陵墓前慢慢的插上。
从汴京带来的花被装上水,放在两旁的花瓶里。
修建的专门用来祭拜的建筑非常的有趣,如同一层的佛塔一样。
一个高大的红墙厚砖的四方形建筑,下面是四个拱门,中间高大的位置是石碑和香炉。
沈白坐在香炉前的蒲团上,四个贯通的拱门带来轻微的凉风。
“一直都没再见过,可谁能猜想再见面又是生死两茫茫呢?”沈白看着石碑说到:“你我又是一场阴阳相隔。索性见过未曾相识,这样也好,否则你我如何面对今天的不同。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度过在这里的几十年光阴,而我却在‘那里’过得很不好。”沈白黯然的流下眼泪。
“都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你离开到我来十年都不到,却经历两世为人,这是命运弄人吗?”沈白抬起头,看着香炉里的青烟被微风带离。
“月然的情况又很不好,我很担忧。可又害怕子寰会出事情,我和他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沈白看着陌生而冰冷的石碑,突然有点感觉落寂。
“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属于什么样的一个人,这里就如一场奇怪的梦,这场梦就好像一个没有尽头的通道,后面有着怪兽在追赶,前面一片迷茫丝毫不知道出路在哪里?”沈白长出一口气:“我口口声声说自己好像知道结束天选的路在哪里,不过是一种摸索,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场摸索的结局会如何?月然会如何?子寰会如何?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沈白捂着面孔失声痛哭起来。
“上一辈子,我在你的坟前说不会再哭,可是我现在一点都没有底气。”沈白像个孩子一样:“我没有底气自己能坚持下去,我在害怕,害怕失去他们,害怕自己的生活又陷入黑暗,过得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筱云,你说说看我能怎么办?”沈白看在墓碑奋力的喊到,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甚至想砸了这个毫无意义,与他毫无关系的冰冷石碑。
他自己在哭命运,还是哭人生,是在哭前世,还是哭今生?这好像都不重要,他只需要摘下假面具,做一个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