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
“先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嗯?”
第4章 似是有前缘
这一世,楚君栖生为糖王朝皇族,既无皇父青眼,疼宠他的皇母亦早逝,兄弟离心,姐妹不亲近,后宫女子们一贯逢场作戏,能给心里稍添几分暖意的那些情意,真真都在上一世了。若非身怀前世记忆,若非真切地体验过亲情的温暖,爱情的甜蜜,友情的真挚,也许一生孤家寡人的日子并非这般难熬......可是毕竟是体验过的,怎甘满足于区区冷冰冰的富贵与权势?
死神大人骤然接受这具身体的感官,只觉身后剧痛,一时难忍,疼得哼哼一阵,倒也勉强适应。
楚君栖抱着他上半身扶在自己怀里,看着他冷艳的面容上满是痛苦挣扎之色,感受到怀中人的体温和重量,有种久违的想要与人亲近之感,心疼他受了苦楚,眼神中不知不觉流露出怜惜之意。
那人也不知是何想法,总之态度上显得有点倔,明明皮肉疼着,还一边抽气一边冷笑着对楚君栖说:“我上次离开之前和你说过吧?要是你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楚君栖很快反应过来,轻轻启唇说:“你说的是在你离开期间,可是我替你挨了一下子的时候,你都回来了。”
“嗯......嗯哼......啊,好像是。”
见他这嗯嗯啊啊不怎么当回事,也不好好说话的模样,楚君栖不大满意,有点想捉摸他,看他难为情的感觉。
摸摸头,没被训斥,又变本加厉,用大拇指轻捻着那人柔嫩的唇,露出里面两颗洁白的门牙,楚君栖顺口溜出一句:“宝贝儿乖。”
死神也不打掉他的手,颇为滑稽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过我想你下地狱需要理由?”
楚君栖脸上笑容僵住,忙唤了喜公公来,叫他去传最好的太医。
死孩子你能不能不总仗着力量欺负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吓唬人是无能的做法’?不知为何,楚君栖从死神的反应上竟联想到了不听家长管教的叛逆期小孩......
还是说可以按照做‘人’的时间来算,这家伙才刚出生一个时辰不到?这般想着,大人和小孩儿讲话,也就无需计较。
四下一看,没人,楚君栖柔和了语调,说:“我可以和你商量点事吗?”
死神大人还是表情恹恹的,不怎么爱说话,但是轻哼一声表示答应了。
“第一,你和我讲话态度能不能好一些?第二,有别人在的时候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第三,告诉我,你究竟想怎么样?”
那人眨眨眼睛,也许是感受到他努力放软的态度,此刻竟有些乖顺似的......哼哼着说:“这具身体的名字叫欧阳方隅,我到你身边时刚好碰见他死了,就进了他的身体......我不想答应你什么事,太麻烦,不过你要哄我开心。啊,我现在就不怎么开心,疼着呢。”
他可能还没怎么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作为一名高冷的死神,简直是崩人设......
“那我先叫你方隅......方隅,你没有个法力什么的?不能把这伤治好?”
欧阳方隅摇摇头,忍着疼说:“我想真正体验一下人类的感觉......用你们人类的方式把我治好吧。”
恰好这时太医也进来,待要给欧阳方隅把脉的时候,楚君栖却抓住他的手,硬要拿块薄布盖在方隅腕子上,才准他碰。
“朕不喜欢别人碰你......懂吗?”
有外人在时,还是要注意自称是朕的。
方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恢复一脸冷淡的样子,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总之谈不上讨厌。
太医也没瞧出什么,只说方隅脉象怪异,楚君栖便挥退了太医,给方隅弄来点金疮药,还命宫人拿来温热的清水和毛巾。
“我给你涂药。需要脱你的里裤,可以吗?”
方隅不出声,脸也对着床里面不肯答话。
“又不理我了......”楚君栖看着他下半身血淋淋的,也不敢就放着不管,小心翼翼掀开一层层的衣料,掀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只觉那布料和皮肉都黏在了一起。
“方隅,疼吗?疼了咬我。”
话音方落,左手就递到了欧阳方隅唇边。
方隅咬住楚君栖的小指,却不使力咬,反而伸舌头重重舔了几下。
同一时刻,楚君栖也狠心撕扯开最后一层贴在血肉上的布料。
哗啦两声,方隅疼得拽坏了被褥的一角,也愣是忍着没咬到楚君栖放在他嘴里的小指。
他......长久以来地寂寞着,孤单着,隐约觉得脑海中似有一段模糊的过往,也曾开怀过,也曾会放声大笑,也曾有个人终日相伴,形影不离,只是听说那段过往的记忆是他收取一个魔头的性命时遭到反噬,意外受到了魔头记忆的影响,并不是他真正经历过的。
掌控世人生死,收取修者亡魂,本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那一天,阎君却对他说:“如此永生,非您所愿,你该去寻他了......可惜除了您,已经没人能认出哪个是他。”
“如何认出?”
“您如今命中缺少了情绪,只有他能带给你情绪......能带给您情绪那人,便是他了!”
“要收他的命?”
“是该收他的命......不过尊者,一切随您心意,只要找到他,该让他死,还是该让他生不如死,还不全在您一念之间?”
死?还是生不如死?貌似阎君只给他这两个选项。
楚君栖正心头微热,有些感动,弄了条温度刚好的湿毛巾,提着个心擦拭欧阳方隅臀尖儿的血。
突然听见方隅问他:“那天你快死了,我没让你死,是不是就该让你生不如死?”
楚君栖手上动作依然温柔,耐心问他:“你准备如何让我生不如死?送我下第十九层地狱吗?”
方隅说:“第十九层地狱还没建好......”
楚君栖把染血的毛巾放在水里洗干净,接着拧得稍干些,开始擦他大腿上的血,边擦边说:“那你离开我怎么样?也许你离开,我就生不如死了。”
方隅摇摇头说:“不想离开你。”
楚君栖唇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那你要怎么样?打我吗?让我受伤很重,很疼,每天都很不开心,吃不下,睡不着,恨不得去死......”
方隅抓住他的左胳膊狠狠搂进怀里,打断他说:“不准你死,不准你过得不好!”
楚君栖又是心里一颤,手指无意中掠过方隅臀间那处缝隙,惹得他闷哼一声,声音颇有些甜腻。
对于方隅来说,那种隐秘的地方被轻触一下,生理上的感觉不怎么强烈,心理上,想到碰他的是楚君栖,却忍不住哼叫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待在楚君栖身边的感觉,确实不同于以往,像是一朵从来随意漂泊的浮萍,忽然寻到一处地方可以扎根,心就安定在这里。
“我确实有掌管生死的职权,故而你叫我一声死神也没什么错,可是一般人命不归我管的,人类太多,我管不过来,都是阎君带着小鬼们在处理,我以往只负责收取修为较高的修行者死后的魂魄,你是我接触的第一个普通人类。”
“这么说,你比阎王厉害很多?”
“不知道。”
楚君栖见他没什么想说,也不欲深究,只多问一句:“能带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我可以穿梭世界线,但不能带人,否则你会被时空乱流撕碎,我护不住你。”
“嗯,我知道了。”
楚君栖心里惆怅了会儿,没再多说话,尽量轻柔地帮欧阳方隅上好了药,便要回到平日里处理公事的日月宫去,临走时处理嘱咐方隅好好休息,有事可以吩咐屋外候着的宫人们,也可以随时来找自己。
刚走出曦和殿没几步,突然想起刚刚忘记了问手上这串珠子的事......晚上再问也未尝不可,可他就是觉得按捺不住那么几分想要知道的感觉......于是转头又回去。
欧阳方隅趴在他睡了十几年的龙榻上,尖俏的下巴压着一节洁白的藕臂,对着窗口的方向微偏着头,黑色的眼瞳中依然有几分冷酷的红色味道,在窗外亮光的照射下,却又含着几分不大协调的柔和感。
他很美。可是气质这样吸引人,气息勾得人眼前倏然有阵眩晕的他,即便样貌不美,大约也是叫人想亲近的。
楚君栖走近了,低声问他:“想问问你,这串珠子?”
方隅眼眸中一阵红光流转,与此同时,楚君栖手上的珠子齐齐轻震了片刻,上面同时显出方隅躺在龙榻上的模样,由于珠子是球形的,翻滚起来好似每颗珠子里都装着个一模一样真真切切的方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楚君栖好奇地摆弄着手上的珠子,捏住一颗仔细端详。
方隅原以为他会追问几句这是个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之类......却不料,半晌才听他道:“美则美矣,却是不及你本人的。”
第5章 臣子那点事
楚君栖今天彻底摊上事儿了。
死神附在欧阳方隅身上,今后大约就要留在他身边过日子,这该算是头等大事,却还不知是福是祸。
然而这事刚告一段落,日月宫里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一份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