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蝮鸱却根本不管尹愚与荀戚浑水摸鱼,身体一板一扭,硕大的头颅便扬起来,就要向轻染藏身方向攻去!
轻染眼睛一眯,得手。
原本影藏在灵气包裹之中的那枚箭也显出身形,瞬间便插入雪蝮鸱那血红的大眼睛之中,只听得雪蝮鸱一声尖利的惨叫,顿时陷入了狂乱的状态,景颜瞅准机会,双手立剑与面前,顿时化作他那把晶莹的剑,人剑合一一箭刺穿雪蝮鸱吻部,踩在雪蝮鸱脑袋上,双手握着剑将之深深钉在地上,尹愚紧随其上,手中长枪变标枪,运足灵力向还不断挣扎想要腾飞上天的雪蝮鸱掷去,银枪势如破竹,从雪蝮鸱一只翅膀插进穿过其腹部突破出去,牢牢钉在一旁地上,带出的鲜血微微冒着热气。
雪蝮鸱渐渐失了挣扎的力度,大大的眼睛将闭未闭,景颜松了口气,,虎口发酸发痛,握剑的手松了松。轻染放下了弓擦了擦额上的汗,尹愚也是喘着粗气。
荀戚站在一边,就是这个时候。手下微微一动,一道黑气从地下迅速没入雪蝮鸱身体,那奄奄一息雪蝮鸱却突然尖啸一声,仅剩的一只眼中怒气卷席,尾巴在地上一甩,竟是冲着射瞎他眼睛的轻染冲了过去!
变故一瞬,谁都不曾想到,谁也来不及反应,雪蝮鸱便已经到了轻染的面前!
景颜握着剑,也被雪蝮鸱一并带着,临死一击,即便离有消散,却也不是轻染能抵挡的,眼见轻染就要被雪蝮鸱撞到,景颜心下一横,弃了手中之剑,一把将轻染抱在怀中,随即背部一阵剧震,景颜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血线来,瞬间便被撞起,落在了空空的断壁上空!
雪蝮鸱一击之下也脱力,血红的眼睛终于不甘的闭上,庞大的身躯半挂在悬崖边上,终于也滑落下去!
阴影铺天盖地。瞬间便落下好几丈距离,景颜将轻染搂的更紧一些,无从借力,也无力可使了景颜看向越来越远的上空,那雪蝮鸱浑身是血,此刻坠崖被风吹着,竟一滴血都没落下来,景颜靠近轻染,轻声道,“别怕,尹愚会想办法。”
轻染快哭了,又气又心疼,这个人,为什么就这么好,为什么就……这么不珍惜自己?轻染说不出话来,不顾耳边风声呼啸睁不开眼,伸手擦了擦景颜嘴角的血痕。
而在景颜与轻染落崖的瞬,崖上的两个人瞬间跃至崖边,却是来不及雪蝮鸱的尸身已经下落,两人几乎都没有犹豫,立刻提身一跃而下,点着雪蝮鸱的尸体向景颜而去!有这样的力作用在雪蝮鸱尸身之上,雪蝮鸱下降的快了些,而尹愚与荀戚的人影也突破了雪蝮鸱那巨大的阴影,出现在景颜的视野之中。
景颜顿时眼睛一亮。
这个距离已经很不妙,若再不快些恐怕就算追到景颜,也带不上去了。尹愚和荀戚都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于是更加小心,也更家轻快。
景颜却是管不得那么多,微微松开轻染,以自己为垫脚,对着轻染拍出一掌,轻染便借着力道上升,景颜眯着眼睛感受着风声,这样的话,轻染必能得救,这样就好,景颜露出一丝笑来。
尹愚的动作一滞,眼中惊痛无比,却是一瞬间,将轻染抱进了怀中,脚下几点跃上悬崖放下轻染,回身看时,哪里还有景颜的影子在,尹愚浑身僵硬,终究是在崖边跪了下来,一眼不发双眼通红——
他当然知道景颜把轻染丢上来是为什么。
即便天塌下来,他的任务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所以他才不能再下去一次。
因为知道,不可能再救上来。
半晌,轻染才干涩的开口,“荀戚还没上来。”顿了许久,尹愚不曾搭话,轻染像是跟自己说,又像是跟尹愚说,“我们绕下去找他们吗?一定、一定会没事的。”
景颜是凤,怎么可能因为摔落悬崖出什么事。这等事即便知道,也无法安下心来,鲛人风族世仇,若暴风雪域出现风族气息,海湾城必定严查,他们混入海湾城的几率,几乎下降为零。
何况还有个不知底细的荀戚。景颜就更不能暴露身份。
只但愿荀戚如他所表现出来的,爱慕景颜,一切以景颜安全为上,尚有一线生机。
轻染说罢,尹愚却突然站了起来,复杂了看了轻染一眼,哑声回道,“不,我们继续去海湾城。我相信凤子,定会在城门之前与我们汇合。”
毫不犹豫的转身,去地上收回自己的武器,尹愚更像是一尊活动的雕塑,信任,不代表不担心。轻染沉默的看着,最终回头看了一眼那悬崖,景颜最后那个眼神……他闭了闭眼睛,沉默的跟上了尹愚。
如何,才能辜负景颜的美意。
所以每一步哪怕心腹绞痛,也须毫不摇晃的上前。
踏出一步,轻染垂下双眸,心头几个疑问却浮上心头,叫他抿紧了唇角,荀戚,但愿你真的没做什么手脚,但愿你真能护着景颜会没事,否则,我定不会饶过你。
第220章 燃烈焰
却说尹愚不得不接了轻染,荀戚却是一个箭步踏着雪蝮鸱的头猛向下冲,心中得意的笑起来,他便知道会如此,只是没想到景颜会那么在乎那个轻染,他们本应该水火不容的不是吗?
景颜受了伤,在荀戚意料之外,他不懂,却不妨碍那一丝心疼,升腾起来包裹住身心的感觉,抓住景颜一只手将景颜带进怀中,荀戚将景颜紧紧抱在怀里,他感受到景颜也环住了他的腰——从来没有一刻也没那么满足过。
风越来越急,他们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也不知落了多久,耳边突然听得噗通一声巨响,景颜勉强向下看去,却见这断壁悬崖下竟是一片巨大的深潭,潭水呈现出深绿的颜色,看上去不详又诡异,不论这水中有没有什么危险性的生物,就光是这样摔下去,即便不会避免粉身碎骨,冲击力也足够让他们内府受损,风太急吹得太急,原本有些晕的头更加难受,这股头晕越来越严重,景颜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远,终于是眼睛一闭晕了过去,而闭上双眼之前,他似乎看到荀戚嘴角勾出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笑。
果真如此……景颜放任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冷……好冷……
景颜无意识的抱着肩膀,却牵动了伤处痛感刺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入目是大片的雪,因着积雪的关系,视野不算太暗,景颜抬了抬眼皮,上面干净的夜空,几个星子挂在上面,景颜捂住嘴,将咳嗽压在喉咙口,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是一个偏僻的角落,地势不高,许是之前雪崩有许多积雪,他的位置很隐蔽,周遭什么痕迹都没有——
悬崖下面是深潭,而如今他在这里,如何也不可能是随波逐流,衣服是结了冰的,还沾了一些水草苔藓,很显然,他有落水的痕迹,然后被人救上来,安放在这里的——景颜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散了架一般的疼,不过他顾不得那么多,趴在地上观察四周,荀戚呢?
四周很安静,只有风声呼呼,景颜慢慢从藏身之处走出来,一面四处搜寻,一面皱着眉毛思考,整件事处处透着诡异和破绽,若说其中没有荀戚的手笔,景颜死都不信,可问题也出在这里——一起应对强敌之时无暇多想,安全之后这些疑点自然浮出水面,虽不至于定罪,狐疑是少不了的。
景颜有点猜不透荀戚的想法了。
原以为荀戚只是想要刷他好感,一同坠崖幸存,共患难不离弃,将救命之恩患难之情加起来,一起扶持亲密相处几天,加上荀戚态度明确,这些感情变质升华成为爱慕,并不奇怪。
可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景颜垂下眼睛,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好奇多得多,反正荀戚专程把他弄到这里来,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只需静待事态发展,积极应变即可。
撑着身体向水潭走去,在这种暗夜之中,那水面一片漆黑,景颜还未走近,血腥味铺面而来,景颜颜色一肃,手在腰侧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的剑还在那雪蝮鸱吻部,现在也不知丢在哪里了,弓也在轻染手上,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血腥味如此之重,这个水潭绝对不简单,现在又是夜晚,他的地位很是不利——景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抽出一根尾羽,化作一柄长剑,拿在手里防身。
没有过分靠近水潭,景颜沿着岸边走着,走了半圈景颜色神情渐渐由冷淡变得焦急,没有——怎么会没有——难道那人已经遭遇不测?还是说……
咯嚓——身后有踏雪的细想,景颜猛然回头,手中之剑横在胸前,动作却在看见那身影之时有一瞬停滞,果然,那边轻咳一声,哑着声音问了一句,“小颜?”
正是荀戚的声音无疑。
景颜一喜,可很快他觉得不对劲,放下的防备又提起来,他面色苍白而冷酷,看着对面的人拖着一只腿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景颜挥了下剑,剑尖对准对面,那人动作一僵,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萤石,在自己周身照了照,声音很是柔和,有种令人安心的味道,“是我……是我。我腿伤了,附近又太不安全,只好把你藏起来,我找到了一个山洞,已经清理了一下,正准备来来带你过去,没想到你已经醒了。”